弓弩对射,又不断给对方投掷浇满沸油的各类材质火把,火把打着旋,散布烟火,遮掩着彼此的视线,又捡起落在身边的火把,反投回去。
周仓掩护佯攻已经尽力,并没有见到埋伏,此时临近阵前开始让麾下所部列阵休整。
周仓驰马从来到孙信本阵:“大帅,我部何时参战?”
“半个时辰后我率甲士突击敌阵,元福所部尽发箭矢掩护,不必顾虑敌我!箭矢射尽,元福敛众自守,防御汉军伏兵!”
“是,大帅珍重!”
虽然觉得不会有伏军了,毕竟刚才已经环视一圈,以做诱饵,可是既然孙信这么吩咐下来,周仓也只得执行了。
周仓翻身上马,返回本阵传达作战指令,而中军盾阵后,军士两三人一组推动青竹,将一根根七八丈长的青竹推到营垒堑壕上,青竹底下就是悬浮、堆积的芦苇捆。
有这些芦苇捆做支撑,可保证滑倒的军士不会跌落堑壕池水里。
这种堑壕里的水不仅仅是流动的河水,还有许多废水,也就是这处汉军营寨的排污渠。
大军聚集,单单是每日的污水都难以处理,所以一般都是倾斜尽江河湖水里,而大军聚集的越多,越要近水,不但是依赖河水的水运能力,也依赖水源,处理废水,所以,一旦爆发时疫,就能通过河水迅速传播各地。
晨日高升,孙信抬手将面甲挂在脸上,一手持盾,一手持剑,领着所部缓步靠近汉军营垒,虽然已经是白日了,可是交战区域烟火弥漫,已看不清敌我旗帜,只有人影攒动。
曹操此时就近观战,右手紧握剑柄,感慨道:“这黄巾倾力死战,实乃平生未见之恶战!”
让目光盯着营寨北门,那里是撤退的路,所以没有堑壕,正面约有三四丈宽的地面,只要黄巾破开寨门,他们就得放弃营寨,骑马从此处逃离了,看黄巾攻势凶恶,如今局势实在不明朗,曹操的信心也不足。
虽然伤亡很大,但是看着黄巾军一步步的接近营寨,大小军吏呼喝指挥,与汉军守军对射毫不示弱。
袁术此时自举一面盾牌来观战,只能看到十几步外烟火弥漫笼罩的黄巾军战线,此时甚至可以看到对方盾阵有替换现象,将插满箭矢的大橹撤后,拔取上面的箭矢再反射回来。
一些箭矢被双方反复射击,已崩坏摧折,此时袁术没有察觉人心,只觉得手里还握着几支预备队,所以和曹操不一样,他却是一点都不慌,没注意曹操正在细细观察黄巾军的各处战线士气。
“投!”
裴元绍临近阵前,中军前移,此时他和周仓汇合,正按着孙信的指令进攻,他挥剑怒吼,百余名军士牵引绳索甩动,一枚枚稻草编织混合马粪的烟球划过夜空,落在三十余步外的营垒中,也有部分落在营垒外。
马粪易得,毕竟他们是骑军,这种烟球,浓烟滚滚,一旦吸入,鼻涕眼泪是怎么也止不住,更是呛人肺腑,汉军守军弓弩的反击此时一滞,紧接着又是几轮数百多枚毒烟球抛到汉军大营里。
看着汉军大营此时烟火弥漫,已经不需要孙信呼喊指挥了,全军鼓吏急促敲响腰鼓催促进攻了,鼓声咚咚,上到渠帅孙信,再到基础的黄巾力士,再到诸多的黄巾军,此时全都齐齐呐喊向营垒冲奔。
正是此时!
曹操此时高声呼喊:“放!放箭!快放箭!”
他自己都夺到一支弓来,开始攒射临近的黄巾军,不远处的袁术、孙坚此时也都是如此,都明白,若是让黄巾军一冲而下,他们一个也跑不了,而在黄巾军的冲锋中,孙信步伐极快,踩踏过青竹浮桥,接过亲兵送上来的狼牙棒,此时双臂抡起狼牙棒狠狠斩下,当面手臂粗的栅栏应声断裂。
不止是他,黄巾力士为首,争先恐后处处建功,瞬间有不下二十人随孙信一起突破栅栏,或一步跨越突入土垒,或身子前扑滚入土垒。
下一刻,就有百余人紧跟着冲入。
再下一刻,又有近二百余人跟随前队没入呛人毒烟中,烟火弥漫,孙信挥舞狼牙棒挥砸着一切视线内晃动的人影和冷箭。
一口气冲出马粪毒烟笼罩区域,赶紧吸一口依旧略略呛人的空气,他扭头四顾,见已有待命的汉军结阵扑杀上来,却与溃逃的前营汉军弓弩手撞在一起。
曹操被亲兵护卫着退回营中,心跳咚咚加速,如此险要,令他为之亢奋,心脏跳动前所未有的澎湃、充满活力!
他干咳不已,就见头顶各处密集箭雨不分敌我落下,而突入营中的黄巾军又捡起火把四处点火,火光耀耀。
见火光起于北,在外的周仓、裴元绍所部,弓手们偏移方向,更多的箭矢落在汉军混乱的阵营之中,营中的汉军守军益发混乱。
“壮哉!”
此时周仓见得前军已经突破汉军营寨,就什么也顾不得了,亢奋高呼,马鞭扬起:“吹号!随我进攻!”
牛角号声传播,他所部离散的各个骑阵开始备战,骑士纷纷上马,弃弓之后,带着长枪开始随他突进。
“怎么可能!”
黄忠在芦苇荡中,嚯的站起,眼睛死死盯着火光渐起的汉军义军营垒,那人为的火势正在四处燃放,难道这些汉军是纸糊的不成?
不然为何这么容易就被攻破了营垒,他们只是黄巾而已,没有将门世家,没有士族军师,应该不会有多大的战力,军械什么的肯定也比不上汉军,为何人数差不多的情况下,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攻破战阵?
黄忠率领着部下在芦苇丛中犹豫着,眺望着数里外的战局,救还是不救,这是一个问题。
他麾下还有两千规模的汉军骑士,有他率领,战场上谁能相抗?
可是黄巾军的战力,让他有些迷惑,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呢?
不救,那么逃了,皇甫嵩执法严酷,一定会砍下主要将校、军吏的人头。
可救,来得及么?
看着那处大营中火势旺盛,现在跑过去已成疲军,说不曹操等人已死,其军已经覆亡。
救不了人,反倒会被可能埋伏的黄巾骑士一口全吞了,到时候也就只有战死了,要他是南阳人,肯定不会投降的。
可救了人又能怎样?
依靠残破的营垒,如何能守住明天?
等到明天,更多的黄巾军抵达,怎么守?
要逃的话,自然是逃得了的,这里的地形水系密布,自己要跑只有向北一条路,黄巾军若是要追也只有一条路,而北边就是南阳,黄巾肯定不敢追的。
黄忠此时久久不言,左右大小军吏更没一个敢开口的,战场上,一切决断都是主将的,功成,主将之功最大,战败,主将之责最大,所以没有人能帮助他们。
“诸君,随我出战,战则死战!”
良久,黄忠终于下定了决心,必须一战,他的战斗经验并不丰富,但是也知道,此时若是不战而逃,那么对于尚还年轻的他,将会是毕生的遗憾!
此时的大营中,孙信猛攻一回后,正失利后撤,身后已拆出一条通道,重伤不能战的士兵正源源不绝往外背运。
孙信死死盯着对面曹操摆出来的盾阵不由咬牙,盾牌表面拼接铁片,用狼牙棒砸不开,凭着反弹的手感,孙信判断,如果他若是用的是一柄大刀,那么必能劈碎这些镶铁盾牌,只是狼牙棒,重而无锋。
前后也就只是砸死了两三个盾兵,就震的双臂发麻,这才不得不退,再不退,就要被汉军围上来,到时以他的战斗经验,恐怕就危险了。
要知道,他的武力虽然看似很强,但是却是速成的,没有多少血战沙场的经验,甚至有时候,会生出逃跑的心思,这也不奇怪,来到这个世界才一年的时间而已,他还并没有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此刻用狼牙棒伫立在地,孙信抓葫芦大口饮用着酒水,火光照耀下,少数溢出来的酒水殷红似血。
此时曹操的短须都已被烟火燎去小半,不过此时看着黄巾暂退,他巍然不动,朝着左右笑道:“敌将首攻失利,彼士气已泄!再攻一轮,我军阵列不动,其军自退!传我军令,战后全军赏燕金十枚!”
赏格是大大的增加了,左右的汉军将士,像是被钱财鼓舞了一分士气,盾阵的手像是坚硬了几分。
孙信喝光葫芦里的酒水,此时摒弃了想要逃避的心思,甚至解下头盔掷于地,身边亲卫、军吏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见孙信脸上渗出大量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而孙信左手揭去包发赤巾,手抓住已经一年未曾剪短的发团,拿过短刃贴在发团下轻轻推切,浓密发丝也被他掷在地上:“今不破汉军,我宁可战死在此!诸君,随我力战!”
长发变成了短发,孙信顿感一阵清爽,但残存头发依旧被汗水打湿,黏在一起,此时他一头短发,左右喊着:“再不破汉军,吾弃头不要!”
周围亲兵、力士俱是震撼,此时临近的周仓更是呼吸加速,感到血液在燃烧,孙信拒绝亲兵递来的铁面具,扔了狼牙棒,凭空驱除一柄大刀来,此时狞笑:“诸君随我破阵!”
这柄刀,是一柄偃月刀,像是神迹一般出现在孙信手中,令他左右为之震撼,知道这是大帅又得黄天赏赐神兵,士气大振,这偃月刀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约莫有数十斤中,但是此时被孙信握在手里,轻飘飘如若无物。
“诸君,随我再冲一阵!”
“杀!”
周仓此时竭力怒吼,见到处火势遮掩,难以冲阵,此时弃了马儿,下马来与其他剑盾重甲一并冲在最前。
十几步距离,瞬间又撞在一起,俱是两军精锐甲士,合起来有七八百之众,缠在汉军大营中校场厮杀。
待接近汉军,孙信此时持着偃月刀到处挥砍,偃月刀轻易的从盾牌隙缝中穿过,或划破汉军甲士胸前甲片,或直接砍至他们面门。
不到三个呼吸时间,孙信就劈倒了周围的汉军盾兵,力士亲兵立刻从这处缺口突入,撕开汉军盾阵。
孙信见盾兵渐乱,更是不顾防御,开始左右游走,偃月刀奋力劈斩,所到之处汉军见他之凶猛,无不后退,各处汉军躲避,以至于重甲在身的孙信追之不上。
此时,袁术正在远处指着孙信竭力呐喊:“那人就是敌将!”
他身边十几个弩手瞄准孙信,一轮弩箭射来,两枚弩箭钉在孙信胸口,一枚射向孙信眼眸的弩箭被孙信挥刀击飞,孙信只是身子颤了颤,却是没有后退,仍旧是奋力砍杀。
黄忠此时在芦苇荡中整军,他们本是人尽衔枚,马皆勒口,此时完全放开,整队准备冲锋。
上了马,以芦苇荡的高度,已经遮掩不住了,此时也不要遮掩了,黄忠已经开始冲锋了,黄忠此时手持马槊,直接朝着黄巾大营的裴元绍冲去,只是短短数十个呼吸的时间,就跃过了这段足有两里之遥的路途,交手瞬间,只是槊锋一挺,就直接刺穿了裴元绍的咽喉。
裴元绍可没想到,黄忠竟是如此的厉害,虽然之前也曾见识过,但是没有直面,还是没办法想象这种武力的恐怖之处,他双手捂住咽喉颤步后退,没退几步仰天栽倒。
他刚栽倒,此时黄忠所部的两千余汉军轻骑已经开始挥动着长枪:“冲!”
马蹄此时隆隆的践踏着大地,大营中,正厮杀的汉军正在相互掩护着脱离战场,裴元绍倒地不起,尸首转眼就被汉军骑兵踏碎。
不过第一声蹄声从他身侧轰驰而过的时候,一名骑兵只是一抄,就用短刀切下了他的首级,敌将的首级是很值钱的,黄忠不需要,但是他的亲兵却是干这种事的。
汉军骑士此时在这一处冲奔,马匹躁烈左右践踏,又有骑士挥动着刀枪,孙信精心筹备的后营防备,在主将被一击而杀之后就此崩解。
而营中,曹操见盾阵被攻破,此时正在亲兵掩护下,从北门奔出,脱了盔甲纷纷上马,没马的步兵只能四散了,或仓惶中扑入水河之中,妄图逃得性命。(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