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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盏知道事情不妙,对方有人证,有物证,宫女肯定又收过离晨的好处,咬死不肯松口。
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若是强行说她们在撒谎,反而显得自己是猪八戒抡家伙,倒打一耙。
辩是一定要辩的,但得从别的方面来辩。
离盏灵机一动,想起手中还有个万能的血红手镯,里面值钱的药品太多,随便拿一样说成是本来要献给殿下的东西,谁又能反驳得了呢?
“公公别急着下结论,民女还有话要说。”
老太监诧异得紧,他是东宫的主事太监,是太子身前的红人,连宫里的嫔妃们都得忌惮他几分,这丫头被他大声吼了一顿,腿脚竟丝毫不颤的。
老太监瞧了顾越泽一眼,见他拿余光轻轻瞥在离盏身上,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可他没有反对,自己便只好耐着性子道:“好,就让你说,洒家看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离盏彻底推开离晨,转身向众人施了礼,不急不缓抵道:“今日是东宫采选,我进宫的目的与诸位小姐一样,都指望着自己有幸能服侍太子殿下。倘若我有心要献礼,那必定会献上自己最好的东西。诸位小姐们见识比我远博,大可以仔细看看我这身装扮。乌金云绣襟裙,玉禽丝做成的,光是布料就是二百多两银子,至于这做工,是出自京城最好的裁缝铺子,银子自然也没少花。至于这双金鱼纹路元宝缎绣鞋……罢了,一百两的鞋子没什么好说的。”
这口气……什么叫一百两的鞋子没什么好说的?
离盏把摸着头上的血玉簪子道:“至于这根簪子倒是可以拿出来献献丑……”
这是她从祁王府里拿的最值钱的东西,平日里都舍不得戴,今儿个戴了自然要好好说理一番。
“诸位都是见多识广的人,这是颗血玉,想必大家都看得出来,血玉嘛……啧……”
临头了,离盏却找不到好的词来形容它的珍贵。她真心实意的叹了口气:“懂的人都懂,血玉这玩意儿,没个上千两银子上哪买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可太嚣张了!
众人郁愤难平,恨不得手拉手的站出来轮番数落她一通。可瞧瞧她头上那颗血玉,再看看自己身上的首饰,一时妒红了眼睛,委实开不了口。
“离姑娘,公公给你开口的机会是让你来解释的,不是让你来炫耀的。”
这声音不算大声,却带着一种融进骨血的里的傲慢,严肃无比。
离盏望去,原是霁月公主发了话。
霁月公主乃贞妃所出,贞妃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爱屋及乌,她便成了宫中最受宠的公主。
小的时候,她爬过龙椅,扔过玉玺,打过太监,踹过皇子。什么荒唐事儿没做过,皇上都一味由着她。
旁人为离盏的血玉妒红了眼,可这位霁月公主却越听越觉得好笑。
“公主误会了,民女并未有炫耀之意。”离盏莫名状:“方才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大不敬之罪。既然我随随便便能用上这么好的东西,那为何要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献给殿下,徒惹殿下不快。我吃饱了撑的,自寻死路?”
离晨听她语气嚣张,连公主的话都敢驳斥,便十分的不高兴了。
她连忙拉着离盏的袖子,使劲儿掰扯:“盏姐姐,快别说大话了,咱们虽比普通人家有钱,但还不至于富裕到这种地步。只要是玉也得分个高低好次吧,你这是多顶尖的玉,能值那么多钱?”
离盏倏尔笑了,眉眼眯得十分轻蔑,直把离晨看进了尘灰里。
“我的晨儿妹妹,你知道血玉是什么玉吗?极品好玉会有灵性,吸收外界的养分而生出玉花。生了玉花的玉,便比寻常的玉高出成倍的价钱。而血玉里的血丝儿也是吸收养分而形成的一种玉花,要想形成这种玉花,需要用鲜血持续浸泡上百年。但凡是血玉,无论好坏,都是千两银子起价。”
离晨听得目瞪口呆,匆匆环视四周,见旁人不曾反驳,便知是自己孤陋寡闻,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咬紧了嘴唇。
绪王目光在她姐妹二人身上来去徘徊,兴致甚浓:“真奇怪啊,你们离家,一个庶女,用的样样都比嫡女好,这算怎么个说法?”
离晨本是通红的一张脸,瞬间又变作了青色。
不说她还不知道,离盏这一身行头竟这样值钱,一说立马就相形见绌了,她真恨不得把身上的首饰全都摘下来!
“家父……家父慈爱,对我们姐妹三人,都是一样疼的。只是盏姐姐流落在外多年,受了不少苦,父亲为了补偿,自然给盏姐姐的东西,都是最好的。”离晨苦笑道。
“是吗?”绪王转头问离盏。
虽然很不情愿,但姑且算是吧,否则怎么回答呢?
说这些东西是行医所得?长风药局重新开店没多久,这个理由实在牵强了些。
说成是祁王所赠?
更不太好,这是东宫采选,提什么祁王!
“是,我们离家,父亲最宠的就是我。”离盏说罢,故意挑眉瞧了离晨一眼,把离晨气得脸红一阵青一阵的。
既然太子的恩人,是长风药局的堂主离尺,而离尺最疼得又是这个庶女离盏。即便她有罪,顾越泽也只好放她一马。
白采宣眼瞧着这事态越来越不对,这厮贱人嘴巴真是厉害,天花乱坠一通,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从旁人看来,她着实没有把破玉当宝送的理由,如此僵持下去,也纠缠不出什么结果,反而让她出尽了风头。
现下得想个办法,把她赶紧赶下台才行。
白采宣用手肘子碰了碰自己的老父亲,白照芹自然明白女儿在想些什么,当即撩了袍子站起身来,朝顾越泽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太子殿下,东宫采选乃是囍事一桩,区区一个白玉腰坠,碎也碎了,便由它去吧。”
顾越泽对离盏起了兴趣,本也不想重责于她,白照芹如此一说,倒是和他心意。
“白大人说得即是。许是本宫的人记错了也不一定。”
宫女应声一抖,连连称是。
“你们都下去吧。”顾越泽和颜悦色的挥手。
“是。”
离盏起身往座上走,在路过白采宣身边时,故意朝她翻了个白眼。
小贱人,竟敢主动挑衅!顾越泽不过是看在离家的份上放她一马而已,她就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呵,顾越泽是我的,这东宫也是我的!
今日最出风头的人,也必定是我!
白采宣气不打一处来,越想越过不去,牵着裙子走到两席之间,朝着上席深深一拜。
“殿下,方才这么一闹,我看大家都失了吃席的兴致,不如由采宣愿意献舞一曲,为宴席助助兴。”
“好!”顾越泽击了个响亮的巴掌。
“白小姐想为大家来一支什么舞?”绪王跟着附和。
顾越泽抬头朝白采宣望去,二人的目光凭空汇于一处,霎时就缠做一团,生出些甜腻腻又湿哒哒的雾气来。
“本宫早有耳闻,白小姐的双云巧臂舞,舞得可是京中一绝,今日不知我等能否有幸见识一番。”
白采宣羞赧一笑,回头朝离盏还以颜色。
“既然殿下喜欢,那采宣只好斗胆就献丑了。”
双云巧臂舞?
离盏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心中一痛,后脚跟像和地砖生在了一处,怎么抬都抬不动。
“慢!”离盏豁然回首,望着上席的顾越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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