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小姐呢?”
男人黑色的袭衣在脚下踢出涟漪,许骁给他撑着伞站在门口,避嫌没有进来。
他拍了拍肩上得落雪,抬头扫了屋子一通,没瞧见离盏的影子。
男人眉头立马就蹙了起来,再见到床上躺着的上官瑾瑜,两边眉毛就拧得更近了些。
“本王在问你话,你家小姐呢?”
巧儿见了顾扶威不下百次,可这还是头一回单独会面。她贴着床边跪下来,手抖得不行。
“回王爷的话,小姐在镯子里。”
“这么晚了,还在搞她那些研究?”顾扶威一边问话,一边拿着桌上的茶碗之类的又看又嗅,似乎是在查看李京九是否来过这个房间。
嗅完了,随意往桌上一扔,弄得乒乒乓乓。
“近来瘟疫情况不好,小姐心急,说要抓紧点时间。”
“你手抖什么,我就是问问。”顾扶威查看完了,一步一步走到巧儿身边,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房间的烛火,将巧儿一整个都笼在了黑夜之中。
巧儿颤抖的左手摁住颤抖右手,“奴……奴才见您紧张。”
男人轻轻的别了别手,示意她到一边去。巧儿自然不敢挡他的道,赶紧起身退到一遍。
顾扶威走到床沿,将纱帐挽了起来。
一双鹰眼朝床*上的人盯去,黑色的暗流开始在他宽硕的瞳仁里涌动起来,隐*晦而又汹涌。
而床*上躺着的人儿在他眼波的注视下,轮廓愈柔,面颊越粉,真是好看。
男人嘴角冷冷的勾了一下。
巧儿心中更惧,真怕顾扶威下一刻就扭断他的脖子。
“咳咳咳……”上官瑾瑜忽然咳嗽起来。
巧儿从臆想中清醒,突然记起小姐向她嘱咐的话,也顾不上害怕了,连忙两步冲上去,拦住顾扶威。
“殿下,小姐吩咐,不许任何人接近上官公子。”
顾扶威停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侧过身来,脸上毫无表情。“本王也不能么?”
巧儿实在承受不住顾扶威的目光,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轻描淡写的就足以震慑任何人。
她真是搞不明白,小姐平日里是怎么有胆子和他打情骂俏的。
巧儿缩了一下,“小姐说,殿下更是万万不能。”
顾扶威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为何?”
“因为……因为上官公子他……他染了瘟疫……”
“什么?”顾扶威回头再看上官瑾瑜。只见他喉咙得满脸潮*红。
“王爷,您还是离上官公子远些吧,不然小姐肯定会担心您的。”
这句话,顾扶威还是很受用的。他转脸又好了,心甘情愿的放下掉帘子。
他走到榻上,自取了茶壶倒了一杯,喝了起来。
巧儿不明白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毕竟离盏不在,他继续停留有何意义呢?
巧儿将地上的盆子跟端起来,试探着问,“王爷?”
“你出去吧,本王就在这儿等着你家小姐。”
“小姐吩咐奴婢好好照看上官公子,奴婢不敢离开。而且……小姐她今儿夜里应该不会出来了,她说她累了就在空间里休息,明早用早膳的时候再出来……”
巧儿说完就埋着脸,她能预感到顾扶威又会不高兴。
果不其然,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阴沉沉的道:“都说了让她别把这些事儿太放在心上,这个鬼丫头,能不能有一次听本王的话,能不能有一次?!”
巧儿端着水盆,不敢吱声。
“罢了。”顾扶威放下被子,撩袍起身,“明早的早膳,多备一份碗筷,本王来和她一起用。”
“是。”
顾扶威推门离开。
“恭送王爷。”
顾扶威吃了闭门羹,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脚步走得奇快。
许骁撑着伞,垫着脚的跟着跑,雪还是落得顾扶威满身都是。
等回了璇玑殿,在屋顶守夜的西琳见着行色匆匆的二人,皱了下眉。
等顾扶威进了屋子,西琳才跳下屋顶。
“喂许骁,王爷是不是又跟离盏吵架了?”
“没有。”
“那王爷怎么不高兴?”
许骁用手捂着脸,“王爷压根就没见着离小姐。”
顾扶威近来调集兵马,筹集粮草,忙都连吃饭都不怎么顾得上。好不容易挤出一晚上,就急急忙忙的奔紫菱宫去了。
结果时间宝贵,别说在床上温存温存,就连美人的面都没见到,以顾扶威对离盏的迷恋程度,不发疯就阿弥陀佛了。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会没见着呢?难不成又钻手镯子里研究病情去了?
“离盏这姑娘,真不解风情。”
“嘘……小声点。”
俩人正嘀咕着,忽而看见一个苍老的人脚步蹒跚的跑了过来,中间摔了一跤,顾不上疼又赶紧爬起来。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杨管家?”
杨淮熟视无睹的从他二人中间挤过去,推开了门。
风夹着雪,嗷嗷的往里灌。
而顾扶威正坐在榻上批文书。
杨淮冲进去,就将拐杖扔一旁,噗通一声跪在毯子上。
“王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杨淮跟在顾扶威身边这么多年,很少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顾扶威暂且放下文书,“起来说。”
杨淮通红的右手举起一张白纸来,“海捕文书,海捕文书来了……”
门口,西琳和许骁也意识到事情不妙,跟着进去,随手合上了门。
只见顾扶威结果杨淮手里的白纸,抖开一看,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腕上的青筋也渐渐的浮起。
他将海捕文书慢慢的揉成一团,扔回了杨淮身边。
“王爷,这下可怎么办才好……”杨淮撑着地面,微微颤颤的爬起来。
“什么海捕文书?”西琳将那团纸捡起来展开,登时惊得差点把它扔进了火堆里。
海捕文书上画着一女子,女子飞眉狐眼,不是离盏又是何人?
而画像下面赫然写着几个字:太子同党,谋反逆贼。
章,是大理寺盖上去的,看样子,是大理寺已经查实了京畿走火一战,认定引敌进京的人就是离盏。
顾扶威在京城也有探子,此事在数天以前也由探子千里传回。只是万万没想到,海捕文书会来得这样快……
海捕文书来了,邸报也要跟着来。两样东西一贴,离盏天女的身份保不住不说,还得送押京城,任凭发落。
这该怎么办?
不贴么?不贴就是包庇罪犯,就是公然和朝廷作对。
京畿一战死伤惨重,黎民百姓于太子一党是有血海深仇的。要是包庇罪犯公然和朝廷作对,不仅是造反,更严重的,还会激怒整个中原!
本来京畿经历浩劫之后,作战还有些疲软。如果因此激怒中原,引得军民愤怒,这气势一阵,输赢就更难说了。
西琳没敢开腔,默默拿着那张海捕文书站在角落。
过了片刻,听见顾扶威问:“文书传到哪了?”
“珠唐。”
珠唐是进入西域的关口。
“珠唐城里贴满了,已有些守关的将士知道了这个消息,私底下应该起了议论。”
“杀了。”
“可是……可是皇上派来的人都已经入关了。如果他们快马加鞭,不出五日肯定能到祁水,到时候皇上的诏书,殿下打算接还是不接?”
像造反这样百年一遇的钦犯逃走,不仅会下发海捕文书,通常皇帝还会拟下谕旨下派到各个封地。
即便将那些已经知道的人杀了灭口,但出不了五日,还是会面临两难的选择。
到时候怎么办?难道把使官也杀了,就能相安无事吗?
必不可能。
怎么办?怎么办?
杨淮胡须上的雪都热化了,簌簌的滴水在了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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