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家家主进门之前都不知道敲门的吗?”夕霜假装听不懂他说什么,“我明明记得院门是紧闭的,两位就算是甘家家主相识多年的人,眼下形势紧迫,必须要遵从法则。”夕霜冷着脸把这一番话都给说了。
这次换成邱长吉先问道:“你说的遵从法则这个法则又是什么?”
夕霜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是低估了自己,压根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这样也好,她反而更加占据优势主动:“法则就是修炼人的法则,也是离驭圃的法则。”
“法则!你不过是天秀镇上的小镜师,甘家几时轮到你来说话了?”邱长吉一板脸,刚想一把把夕霜给挥开,见到了站得更远些的韩遂。
韩遂扬下巴道:“你再试试对她动手,我看着呢。”
夕霜面对邱长吉的威胁,压根不带怕的。韩遂站在那儿,她的一颗心就稳稳当当的?要说法则,那么修灵者来说,谁强谁就是法则,邱长吉以前又不是没动过手,要是在想吃个亏也没人会拦着。
只是她没想到万家家主长成这样,是个白白的嫩嫩的胖子,一笑满脸和气,和天秀镇上会做包子的老王很是相似。再想到他养出的竹节星,还真是什么饲主养什么灵物,看着配一脸。
万旭光的目光同样停留在韩遂的身上,很快又看向夕霜。两人视线一碰,夕霜知道这个白胖子不是好惹的人,那看着一团和气,不过是个障眼法,眼底的精光怕是要藏不住了。
万家曾经派人到过天秀镇,为的是找到放走竹节星的人。当时,谢安在出手搅了局,那个万有春才悻悻然地离开,她就不信万家家主会不知情。这人也不知伤在哪里,除了笑,居然一句话不说,把这尴尬的场面全推给了邱长吉一人。
“老万,我和你说,这人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来历不明的高手,不知怎么又跑到甘家来耀武扬威的。甘家喜欢养着外人也不足为奇,毕竟甘望梅一个单身女人,你说……”邱长吉的话没说完,那别有用心的笑容堆在嘴角,韩遂出手了。
夕霜要不是知道两人悬殊太大也想动手,这人好歹也是一家家主,怎么越来越落了下乘!自以为用了激将法,其实并不讨好。万家家主就没有搭,韩遂一招飞击,他勉强避让开,镜势依然在邱长吉左边耳朵划出个伤口,鲜血直流。
万旭光一看更乐了:“老邱,你这是特意引前辈动手,让我可以看得清楚吗?”
邱长吉这话是有苦说不出,刚才韩遂对出了一招,只有他本人才清楚对方的力量到底有多可怕。他根本无路可逃,韩遂要取他性命,同样不在话下,眼下只是稍稍让他出了点血,算是给他乱说话的一个警告。
在天秀镇的时候,他知道这人厉害,否则邱家不会败落得这么快,可眼前这人当时相遇的时候又何止更厉害了十倍百倍。邱长吉偷偷吸口气,想要稳住心绪,甘望梅到底有何等的本事把这样一个人留在了甘家!
原本离驭圃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儿,形势动荡摇曳,甘家的地位堪。,四大家族虎视眈眈,谁不想分一杯羹,可是如今高手坐镇,谁又能来破解?
然而,再厉害有什么用,邱长吉连血渍都不伸手抹去,任凭鲜血顺着脖子淌,他眼中闪现出近乎疯狂的波动。很快局面就会锁定,一个高手,孤掌难鸣,根本不能挽回大局。
韩遂根本没有给邱长吉留脸面,这种人欺软怕硬,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对待韩遂的态度还是宫恭恭敬敬,把这笔账全算在了夕霜的头上。如果说,离驭圃出现变数,就是这个死丫头!明明是个小镜师,四处添乱,运气还格外好。
夕霜毫不在意他的行为,反而始终奇怪新阵法为什么没有对两人出手?
“我刚下血本布置好的阵法,外敌入侵时至少可以抵抗一阵。可惜有人唯恐天下不乱,非要在我的阵法上挖出个缺口。”韩遂这句话摆明是对万旭光说的,从院墙中抠出来的那一块,绝对不是邱长吉能做到的,“只挖一块有什么用,不如你来把整面院墙给推倒了。”
万旭光这时候还装傻充愣:“不敢隐瞒,弟子在院墙外还人事不醒。”他是个识趣的人,和他差不多功力的邱长吉,夹紧尾巴乖乖等在一边,他没有道理要逞强,咳嗽了一声才道,“不知有这样一位前辈在这里。”
“知道的话你还来吗?”韩遂从来不要听这种虚套的客气话,假的不能再假,“我这个阵法用的是送上门来的嵌观丸,一共是七百四十二只,一只不多,一只不少全在院墙中,万家家主心疼了对不对?”
万旭光何止是心疼,这些天想着嵌观丸被甘望梅收了。甘望梅是有眼界的人,知道这一批价值至少不会尽数毁灭,到时候他放低身段找个好借口,没准还能要回一大半。可眼见一旦入了阵法,再清楚不过这些嵌观丸是不为己用了。原先饲主的痕迹必然是被灵力修为更高的前辈抹去,他即便讨要回去又要重新栽培,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万旭光后背一阵一阵发凉,甘家派来的白衡齐被他糊弄过,毫无怀疑地回来了。难道说这个白衡齐一直在他面前演戏,王旭光的脸色变了又变,看向韩遂时,立马对其挤出笑容。要不是离得有些远,夕霜真想把那包子一样的白胖脸蛋扯两下,什么叫皮笑肉不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嵌观丸既然送上门来,那么甘家尽数留下算是顺理成章。万家家主若是一定要讨个说法也可以,我在这里做个公证人可好。”韩遂摆明是要替甘家出头,连夕霜都想不到原来她眼中最可恶的甘家,形象突然变得光明磊落起来,真正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就在此时院墙外又传来声音:“甘家的动作够快的,这才多久又把院墙给重新造起来,比原先气派还大好事儿,我算不算做了一件好事?”
夕霜一听笑声知道是秦云行来了,同样被困在了院墙之外而不得入门。秦云行咦了一声,方才朗声道:“连我都要被区别对待吗?刚才夸的话我收回。这阵法不分青红皂白的,连那两人都放进去了,偏偏把我堵在外面。”
邱长吉正愁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力,一听这话反击道:“什么叫那两人都放进去了!我们是正经进来的,阵法要拦着你,管我们什么事!”
“我怎么不知道你就是正经人了。”秦云行一张嘴不饶人,“哪里有热闹你们往哪里去,哪里有便宜可占就能看见老邱。”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还不是在这里出现了。”邱长吉今天被一个一个人揶揄过来,在秦云行面前再忍不住了,要是在一个妇道人家面前还吃了暗亏,他以后在离驭圃还怎么混下去。
“我可不一样,我先前就约好了今天要来的,只是赴约,你们也是赴约吗?”秦云行其实不在意被挡在门外,在院门上随意敲了两下,“怎么进来呀?倒是给句话。”
韩遂的手指捏了个诀,秦云行不需要提点,一见阵法松动立马知道该怎么做,她前脚进后脚跟着个人,夕霜吃惊地发现院墙开始动了。
这一动可不得了,好似里面成百上千的嵌观丸全部跟着在动,阵法随时都在变化之中。除了她站着的阵眼位置依然稳定,出现在夕霜面前的已经不是院墙,而是山川河流或者是自然法界中生生不息的各种形态。秦云行及时脱身出来,反手要去拉那人,发现已经被院墙一口给吞了。
夕霜知道秦云行会带什么人过来,所以刻意地留心过,她身后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比秦云行还要高了大半个头。可这样一个人毫无存在感,走进来时鸦雀无声,要不是院墙触动,在场的几人明明看了这人几次,目光一飘却又给忽视过去。这人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让甘望梅出来说话,这是我同她说好的。人都带过来了,怎么还困着不让动呢?”秦云行最清楚自己带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生怕阵法对她有所影响,连忙求救地看向韩遂,“说好的事儿,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她?”
韩遂没有回答,目光扫向了保持沉默的万旭:“万家家主和这些嵌观丸还有叙旧的意愿吗?还是要把这些从院墙上一个一个抠下来再带回去?”
万旭光才扣了一个前官网就赔上了一个弟子,这买卖怎么算都是血亏,他哪里还敢多停留。看情形韩遂是要算一算,嵌观丸前来拆了甘家院墙的账目。这批灵物算是赔进去了,可万家不能再陪甘家的损失,实在是赔不起呀。万一甘望梅说要赔一座和眼下阵法相同价值的院墙,万家哪里还能去刨出这些灵石过来,真的要倾家荡产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万旭光一下子斩断了和邱长吉在门口寥寥几句的约定:“前辈说笑了,不必念旧,也不必甘家家主亲自出来,我只是想过来看看,既然大家安好,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邱长吉也着急,反手要去抓万旭光的袖子,直接抓了个空。对方虽然体型壮硕,可以动起来比谁都灵巧。一眨眼,人已经出了院门,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的看了院墙一眼。
邱长吉恨得把牙齿咬成咯吱响,都是胆小鬼,一个一个都不可靠!他刚要发火,抬头见韩遂两道冷冰冰的目光射中他的心口,邱长吉一慌,这是他按着本命镜的位置,这是被对方给看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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