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畜生不会死心的,它们只是暂时避开,躲在阴落的角落里,专门等着你们走出去,自投罗网。只要走出了我的这道门,就没有护着你们的咒语封印,到时候你们只能完全凭借自己的实力来对抗数十只凶残的敌人。你的本事大,或许还有逃生的机会,他们呢!他们又该怎么办!”乌桕虽然很少出门,可他自有获取消息的渠道,附近的风吹草动哪里瞒得过他,“我刚才答应你们,会给予庇护,决不食言。”
“我们没有要怀疑前辈的能力,我们目前要做的是找寻出口。”夕霜豁出去了,把问题抛给乌桕,没准会换来意想不到的反应。
“出口,还是镇口?”乌桕以为自己听岔了,“镇尾离得不远,你们是要离开天秀镇,躲得越远越好吗?”
“我们出不去了。”夕霜的目光始终在观察着乌桕脸上的反应,小圆说这个人能算过去知将来,那么能不能帮他们算一算所谓的出口到底在哪里!
“杀出一条血路送你们出去。”乌桕被夕霜的三言两语激起来,用力挥着胳膊道,“我送你们出去。”
“前辈,我是很认真说的,我们出不去了。这里看着是天秀镇,可又不是天秀镇。”夕霜发现问题和复杂,这会儿要给眼前人彻底解释清楚,“除了我是外来者,其他的人是真是假很难判断。”
乌桕一听这话,眼底分明起了兴趣,指了指自己问道:“那你告诉我,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水魄见他步步紧逼,在夕霜这样的好言好语之下,还要作怪,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接话道:“是真是假,只要杀一次就知道了,真的会死,假的死不了。”
乌桕见一只鸟说得比他还起劲,分明有些不悦,他趁着其他人弯身查看时,要一把抓住水魄的翅膀,把它从夕霜身边拖开,方便他观察仔细。
可惜乌桕的手指一碰到水魄,立刻像被什么弹开,指尖火烧火燎的疼,他大惊失色,盯着水魄:“怎么会?你怎么会是……”
“不是说能算过往知将来吗,我想着,你一开始就该知道的,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水魄故意在乌桕的面前,飞了个圈子,重新回到了夕霜的肩膀上,把脑袋转过弯来,看着乌桕,一双眼珠子里满满的,都是嘲讽之色,它没有给乌桕回嘴的机会,凑到夕霜的耳朵边道:“饲主,这人一点儿也不厉害,别是一个骗子吧。”
夕霜摇了摇头,如果说是骗子,那么这一道门内的安全又算是什么呢?应该只是本领没有吹嘘得那么强大,而且乌桕身上必然还有几件宝器加持才能够护住自己的周全。对了,修灵者的本命就是自己最大的宝器,夕霜这会儿手中,什么也没有,可在心里,同样毫无畏惧,无论是真是假,一定要找到那扇门!
“你就那么肯定有这样一扇门吗?”乌桕不客气地当面泼了她一脸的凉水,“天秀镇这么些年来,平安无事。结果,一连串的变故,谁也藏不住了,谁也藏不住了。”乌桕扔下这两句模棱两可的话,重新回到这屋,把屋门关得死紧,再也不愿见人的样子。
“你刚才不是说他挺有趣的,这一两句话,也说不起,小鸡肚肠。”朱雀冲着小圆嘀嘀咕咕的,“他这样把房门关了,是要下逐客令吗!”
“他好像是被姐姐的灵物给吓到了。”小圆站得离乌桕最近,乌桕方才脸上不但有吃惊的表情,多少还有些惧怕。小圆想不明白,水魄的脾气好,对夕霜忠心耿耿,怎么会让乌桕这样高境界的修灵者去害怕一只没有什么攻击性的灵物。
水魄冷嗤一声,它的语言能力比一般修灵者更强:“他又不是坏人,我也不过是一只灵物,有什么好害怕的。”
小圆挠了挠头发,不解道:“我前几次来听他讲故事,讲得特别精彩风趣,而且你们也看到了,天秀镇这么多能人异士,只有他的院子是太平无事的,肯定是很强的。”
“万一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呢?”水魄反驳道,“事情有其两面性,他这里太太平平,固然看着是好事,万一他是参与其中的作祟者,那些奉命而来的杀手肯定会避开他的居所。”
夕霜一把将水魄的嘴巴给捂住了,没见小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虽然水魄说得有些夸大其词,眼下的情况复杂,小圆是没有办法解释的。他怎么能够证明乌桕肯定和始作俑者无关。万一判断错误,他等于是害了大家,以后如何面对夕霜!
以前天秀镇是最简单的地方,住着心思简单的修灵者。等到某一天,夕霜发现每个人都深藏着一段往事以后,她根本看不透这些和她同住一个镇上的左邻右舍。他们的修为很高,刚被撕去伪装不久,再次遭遇毒手。夕霜打心眼里宁愿从来没有下过那场红雨,就不会看到这样丑陋而残忍的结局。
“姐姐,我当真是看错人了吗?”小圆鼓足勇气问道,“我在镇上待的时日长了,与外头很少接触,可能是真的分辨不出真假了。”
“正是这句话,天秀镇上的人蛰伏太久,与世无争惯了。无论过往是什么人,做过些什么,对他们而言恍若隔世,渐渐淡忘了。”夕霜快步走到屋门前,用力拍打了十几下,“你既然有这样的能耐就该知道,天秀镇遭遇了什么,目前虽然惨烈,尚且还有幸存者。要是你忍心看着那些熟人,尽数惨死,你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什么也别问别管。反正我们知道你有保命的实力,却没有救人的心。”
“你满嘴胡说八道!”乌桕隔着一道门,破口大骂道,“我不出来,我就是缩头乌龟了?没关系,你这点激将法早被我看穿了,我不会上当的。”
“在你眼里,什么是上当?”夕霜虽然不喜欢这人的性格,关键时候还是需要他出手帮忙的,这条线索无论如何也不能断。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离开天秀镇!不就是因为结识了一个本事大过天的高阶修灵者吗,你恐怕都忘记自己亲娘临死前交代你记得的那番话,你早忘记了!”乌桕的一张嘴不饶人,却在无意中透露出了重要的线索。
“我娘亲临死前同我说过什么,你又是如何知晓的!”夕霜厉声喝问道,她记得太清楚,娘亲临死前身边只有她一个人,甚是凄凉。她虽然年纪不大,心里隐隐约约猜到即将要发生什么。娘亲重病在身,却因为舍不得她,才苟延残喘,每一天都是煎熬。
“你们刚才也说了,我能算过往知将来。你亲娘临死前发生的是过往,而你会留在她的娘家,并且一步一步往上爬是将来。你以为天秀镇中谁的一举一动能够瞒得过我的眼睛,没有!压根就没有这么个人!”乌桕哐当一声把屋门重新打开,气喘吁吁地盯着夕霜,“你逼着我现身,然后呢!”
“告诉我们出口在哪里?”夕霜的神情变得毫无波澜,眼底冰冷刺骨,与乌桕四目平视,“不要有所隐瞒,我看得出,你早就有了答案。”
乌桕往后退了一步,朱雀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哪里是被水魄吓住了,分明是害怕夕霜。夕霜早就不是在天秀镇时的实力,上一次见面时,朱雀已经有所感受,这一次相同的感觉更加强烈。以前夕霜站在韩遂身边,两人之间差距悬殊,如今已经能并肩而行。
一旦想明白这点,朱雀缓缓地转过头去看身边的小圆。小圆被她这样的眼神一扫,差点惊得原地跳起来:“你干嘛这样看我?”
“你是不是也知道出口在哪里?”朱雀脱口而出问道。
“我哪里会知道出口,我们不是始终在一起的。再说了,我要是知道早就说出来了,不会让姐姐这么辛苦地遍寻不着。”小圆回答得理直气壮的,“你怎么随便怀疑自己人的,我们可是一起死里逃生的。”
“你一直说,我们遭到攻击以后,你很快就不省人事,记不清我是怎么把你拖到制镜炉中,也记不清凶手的模样,只能肯定那是个陌生人,绝非韩遂的脸。”朱雀的声音清脆,其他人安静下来,只听得她继续往下说,“可我明明看到那人就是韩遂的脸,不会有错的。”
“你疯了,不但怀疑我,还怀疑韩遂。他是姐姐的朋友,是来帮我们的。”小圆一把上前要去握住朱雀的肩膀,像是要用力把她摇晃清醒,金瑶的动作明显比他更快一步,挡在了他前面。小圆低头看着金瑶露出防范的架势,他忍不住笑起来道,“你帮着她可以,但不用敌对我吧。”
“听她把话说完。”夕霜的手一挥,水魄扑啦啦翅膀,扇向乌桕的脸面。乌桕慌乱地用双手要去拍开,一道镜光不知从哪里而起,锁住了他的行动范围,让他无法反击。
夕霜的日月花枝镜镜辉把这个院落全给罩住了:“我要让大家安全不难,难的是要找到线索出去。朱雀分析地很好,我要听她说完。”
“阿霜,我以为是他昏迷中遗漏了一段记忆,其实被篡改被遗漏的全部都是我。”朱雀显然已经考虑了很久,“无论是袭击我们的凶手长相,还是小圆不敌后,我们躲进制镜炉中逃生的过程。我根本没有能力把他拖进制镜炉中,是有人把我们给放了进去。”
小圆要打断朱雀的话,他张开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发出声响,不知从几时起,只有朱雀的声音,他和乌桕一概不能发声。
“隔着祠堂,住着一个厉害的人物,而危险之时,你把我们带来避一避,合情合理。”夕霜抬眼看着小圆,不!眼前的这个根本就不是小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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