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霜捏着他的指尖,将这双手翻来覆去地看,什么伤口也没有留下,韩遂恢复起来的自愈能力已经把灼伤的水泡完全抚平抹杀了。
“虽然不是镜师,可这些外伤我还是可以的。”韩遂生怕夕霜不放心,又把手抬起来,当着她的面翻了两番,“看清楚了,一点伤口也没有,可不许你担心啊,我想让你也试试,能不能把日月花枝镜召唤出来,这一点很重要。”
“我能感觉到身体里没有灵气的波动,一丝一毫也没有。”夕霜在韩遂成功之后,反复尝试,毕竟朱雀是她的灵雀,如果能够恢复的话,她应该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可韩遂明显,比她先行了一步,这样也好,韩遂和她之间没有差别。
夕霜平摊开双手,表示无能为力,韩遂冲着她做了个手势,她看明白了,照着他的要求手心向上,缓缓升起,很快她瞪圆了眼睛,就在她双手的手心上出现了火焰一样的形状,没有温度,却在持续燃烧。冰蓝的颜色,十分清幽,那火苗得了助长之力,眼看着越烧越大,总有半尺来高。夕霜下意识地将左右手向中间合拢,只听啪的一声,拍手过后,掌心接触的位置,伸出别样的温度,仿佛有什么被贯穿了,流畅了。
等到夕霜重新翻过双手,掌心处日月花枝镜赫然出现:“我的本命镜,本命镜出来了!”夕霜看看日月花枝镜,再看看这次对面的韩遂,恨不得扑过来让他看得更加清楚。韩遂微微笑着,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夕霜欢喜地将日月花枝镜翻转又翻转,发现非但能够控制自如体内的灵力,完全没有任何的停滞,反而比灵气消失之前,更加澎湃有力,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镜川已经不再吸收处于它周围的灵气了吗?吸足了反哺了吗?夕霜很快否认了这些,因为除了她和韩遂之外,其他人依旧是毫无灵力的样子。只有朱雀,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双手撑在腰边,藏不住一点小小的得意。要不是在她的帮助下,韩遂和阿霜绝对没有这么快回复。当然,她牢牢记着韩遂的叮嘱,绝对不能把她能够加持的秘密告诉其他人,无论是谁,都不值得信任。
尽管夕霜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是那种灵力重新充盈到身体里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哪怕面前依然是镜川挡路,她心中有底再无所畏惧,手中日月花枝镜翻转过来,与仙人过海镜,遥遥相望。就在同时,两面镜光反射中,出现了一道直线,刺破眼前所有能够见到的场景,一直指向未明的远方。
这一下连肃鸢也反应过来:“你们两个,居然都恢复了,恢复了常态。”苏盏茶更加不相信,刚才夕霜明明还在对她挥舞拳头威胁,用扯头发这样低级的手段,迫使她就犯,怎么说恢复就恢复了。她尝试着调用自己的本命镜,一次两次三次,全部失败,恨得苏盏茶不停地用手在地上捶打。
肃鸢疾步走上前,盯着夕霜问道:“怎么做到的?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说出来!都告诉我!”
夕霜抿了一下嘴角,没有出声,反而将目光转向韩遂,这个问题由韩遂来解决,岂非更加恰当。韩遂有意无意饿拦在了夕霜身前,也挡住了肃鸢咄咄逼人的目光。这两人的确是千真万确的父女关系,可肃鸢对待夕霜的态度委实有些古怪。韩遂能看出肃鸢并没有恶意,但是也不喜,此人明明对甘望竹依然是念念不忘,专一到底的模样,怎么见到两人的孩子,反而是这番光景,甚至有时候肃鸢看一下夕霜的时候,眼底有藏不住的厌恶感。无论是什么原因,这个发现让韩遂十分不满。
“爱莫能助,我们说不出来原因,灵力很自然就恢复了,或许是镜川已经吸够了,即将满溢出来,而我们不过是被它挑选出来,你们随后也能恢复。”韩遂说得轻描淡写,反正无论是哪一种解释,肃鸢也不会相信。在肃鸢看来,谁先恢复灵气,谁就能占据主动。
苏盏茶在等的也是这一刻,要是苏盏茶先恢复灵力的话,应该有能力把甘望竹的镜魄逼出体外。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甘望竹恐怕保全不了镜魄,最后会不会被镜川彻底收走,就像过往那些逝去的修炼者一样,镜魄归于川底,从此无声无息。这也是肃鸢最害怕见到的场景,所以他几乎是恳求般地看向夕霜:“我只是要救你娘,你明白吗?我自己能不能恢复,无伤大雅,谁又会来害我。可你娘亲不一样,镜魄一旦脱离开活人的身体,很快就会落回到镜川之中,那时候谁去救她呢?你吗,还是我,我可以说,都办不到。”
“如果是娘亲先恢复灵气的话,她不会将苏盏茶赶尽杀绝,会留其在体内,尽管这是危险中的危险,可我相信娘亲会这样做。”夕霜本来想用韩遂那一套话,来敷衍一下,可是肃鸢眼神里要诉说的情绪太多,那种近乎于绝望的东西,让她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肃鸢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她的娘亲啊。只要想到这一点,夕霜对肃鸢就没那么多恨意了,至少这个男人,是一心一意要对娘亲好的。他做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多半也是为了让娘亲,找寻一个合适的身躯,重新复活过来,随后两人可以像以前一样,走过镜川地界的山山水水。
夕霜释然了,或许是肃鸢太在意娘亲了,所以看她一眼都觉得碍眼。要不是有了她,娘亲应该不会吃那么多的苦,要不是有了她,娘亲也不会心心念念,再回到寂望平原,回到离驭圃附近。
“好吧,既然这样,我分些灵力给你。我想,你应该有本事让娘亲出来,把苏盏茶重新塞回去,你知道吗?我看她也是碍眼,寂望平原的第一美人。恐怕,如今连她自己都厌恶这样的头衔。”夕霜笑着摇了摇头,边退边说道。
肃鸢一点没和她客气,伸出手来对着夕霜。日月花枝镜微微向下倾斜,镜面照在肃鸢的手心中,肃鸢能够感觉到一股暖暖的气流顺着腕脉流进了自己体内。夕霜没有分毫的吝啬,能给出的一并都给了。肃鸢心中还有疑惑:“刚才,你们两人镜子遥遥相对时,有一道光射出,你们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我看着有点像还确山的方向,至于能不能到这么远,我可说不好。那光束来得快去得也快,再要尝试,却不见了踪影。”夕霜说着话,韩遂过来握住了夕霜的手,夕霜分出去的灵力,才觉得体内有些空虚,韩遂已经填补了进来,填补的比她给出的更多。夕霜很快恢复了灵气,肃鸢还在调息收纳,把夕霜给他的那一部分,慢慢融进自己的身体里,没有出现任何的排斥感,他有些庆幸地偷偷松了一口气。
夕霜本来还担心,把灵气分掉以后,会控制不好日月花枝镜。可她发现,灵气就像呼吸一样自然,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重新充盈到了身体中,甚至比镜川爆发之前,恢复得还要快。她再次询问身后的韩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遂的脸色看起来不算好,夕霜有些明了,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韩遂的恢复速度和她相差不少,这会儿仙人过海镜摇摇欲坠,显然韩遂还没有恢复到三成以上的功力,难道说只有她才是最特别的一个吗?
肃鸢很快发现夕霜传给他的灵气,在身体里周转后,渐渐消失了,就像再次被什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吸走了。他知道是镜川吸取他体内的灵气,肃鸢拼命想要挽留住最后的一丝灵气,可他和镜川之间实力过于悬殊,根本没有相互抵抗的能力。反而是,始终没有开口的苏盏茶,幸灾乐祸地蹭到他身边,垂眼看着他从云端再次跌下的失望。
肃鸢有些恼羞成怒:“你笑什么,难道你就能恢复了吗!”
苏盏茶撇了撇嘴角道:“我是不能恢复,可我也怕你能恢复。你想做什么我很清楚,你想让我身体里的那个镜魄彻底占据这具身体,可惜失败了。借来的毕竟是别人的,不会归属于你,你就死心了吧。”
肃鸢深深吸了口气:“刚才夕霜怎么没把你打死?”
“你要对我动手也行,我绝对不会还手,反正我也打不过你。”苏盏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彻底从云端走下来,反而很接地气的样子,“但你不能打,因为我身体里,另一个镜魄是你的爱人,是这么多年来,不曾忘却的深情款款。她要是不在了,你该怎么办?所以,我怕那丫头,却不怕你。”
苏盏茶说的全是真话,夕霜发狠起来,让她心生畏惧,还是肃鸢始终有软肋,拿捏在她手里:“我可和你说好了,要是我先恢复了灵力,我会把另一个镜魄……”
“你给我闭嘴!”肃鸢一点也不愿意听到苏盏茶会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就信口雌黄,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否则我也有很多方法让你后悔,为什么没有沉到川底,让自己安生安生。”
苏盏茶轻轻拍了自己两下胸口“你说这话,我还真有些害怕了,因为一个两个都不管不顾了。要是让她知道了,心里该有多痛苦,近些年来,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啊?你们为了成大事牺牲小我,我很敬佩的。要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苏盏茶在肃鸢的面前,转了两个圈,“我是不行的,可你们也不行,你们苦苦坚持着的,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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