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鼓响,赵石领兵杀奔前锋线,侯英等本已疲惫,见后方援兵至,大喜,奋起余勇,守住阵线。
赵石骑马,临近时拍马加速,竟然当先冲进了敌军阵围中,这里刚刚被敌军冲破,数十义兵正大呼小叫的冲进缺口。
赵石长枪连连挑,刺,加上战马冲撞,竟一下子挑飞、撞飞七八个敌卒,他脚跟连连踢在马腹,马速不减,直奔敌阵核心而去!
后面的几个亲卫大急,与众军纷纷拼死突入,为其护卫。稍后,只见义军阵中枪戟纷乱,旌旗扑倒,一片惊骇声中,不知多少义兵被赵石等杀退,杀死。终于一声大喝后,一将杀透敌阵,竟然冲至敌前锋阵后!正是副将赵石。
赵石手挺长枪,此时手中竟然夺了一杆敌军的百户旗帜!
“赵石在此,谁敢一战?”
声若洪钟,滚滚振荡于两军阵前,孟氏将士闻之莫不心惊,靖安军上下则士气大振。赵石趁机带人横扫锋线敌军。
此处破了敌阵,众军蜂拥而入,再反向包抄,将众多孟氏将士或擒或杀。众军杀得兴起,刀枪之下,俘虏极少。短短一段时间后地上就遗尸上百具,孟氏前锋士卒士气消沉,纷纷四散,黄二趁机组织反击,若不是孟庆此时又自后方调来援军,这次交锋,义军必将再次败退。
孟河铁青着脸,看着从前方退下来的一个百户。
“汝既失军旗,又不能破敌防线,反而被敌所溃,家中有何交待的,可速速道来!”
那百户脸色惨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末将知罪,只是恳请大人给小的一个机会,小的这就回去组织部曲,定要擒下那贼将,夺回军旗雪耻!”
“军中法令岂是儿戏?你既然无遗言,左右,斩之!”孟河的两个亲卫上前,反按住那百户的两臂。那百户一脸惊骇,连连哀求,另一亲卫举刀就劈,刀光一闪,人头落地,惊得退下的士卒们战栗不已。
“无令后退者,失军旗者,以此为戒!”孟河厉声喝道。
他再以剑在身后深深地划了一道线,语气森森道:“今儿以此线为界,汝等若敢后退,某剑下无情;某若退出此线,某的项上人头任汝等取去!”|
众军莫敢不服,皆回身再战。此时孟立部急急赶到,与之共同反击赵石等。赵石将缴获的百户旗帜插在锋线的本部数步之后,弃了马,双手持枪,率众继续大呼酣战。
为了抢夺这面百户旗帜,孟河、孟立数次率兵发动决死冲击,两拨人就在这弹丸之地反复进退了数次,双方的尸体累计如小丘,地面早已被鲜血染透!混战中,赵石伤了臂膀,孟立头破血流如注!
孟河铁石心肠,不断督促各部士卒前冲,他看的明白,那面被缴获的旗帜旁牢牢立着一面赵姓将旗,他不仅要夺回百户旗,还要抢下这面将旗,一雪前耻。
此时整个战线的左中右呈现出迥异的特点。
刘正风的右翼,即万金海部处,两军交战的规模迅速增大,彼此纠缠不清,若没有元骑的加入,万部仍可一战。此时部分元骑开始迂回,万金海赶紧部署侧翼的防御,并急报刘正风和秦占山等;中军处却是一片静默,双方的中军隔着数百步,彼此紧张的对视,等待着各自主将的下一步命令;刘正风的左翼,即于志龙处,两军杀得血流成河,虽然双方尚未出全力,但是锋线处的厮杀激烈程度令人瞠目。
就是也先和顾凯等都频频侧目观看此处的激战,虽然距离远,看不清切,但是那潮水般的呐喊声却清晰地阵阵传来。也先更是特地令探马加大对右翼的探查,知道孟庆部血战,心内开始琢磨是否将李振雄的留守人马派往右翼。
孟庆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携近三千之众,竟然啃不下对面这块硬骨头!
一个一个的百人队接连冲了上去,过不了一柱香的时间,就被对方在当面的厮杀中被打残了,一个个在军中任职各级军官的孟氏亲族子弟不断地被抬下战场,看着血流满身的亲族尸体,孟庆坐在马上,半晌说不出话,自己与这帮于贼流寇战了年余,从未出现这种情况,想到在石峪村附近几乎全军覆没的上千部属,心内不禁打了个突,这些流寇何时如此敢战?如此能战了!
孟家齐脸色惨白,自己本想这次跟着老爹多亲近,顺便捞些战功以利今后成事,但是看着眼前残酷的对阵厮杀,看着一具具抬下来的孟氏子弟尸体,孟家齐手心里直冒冷汗。刚才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请战,想在老爹面前露回脸,孟庆不允,自己还心里埋怨,如今看来幸好孟庆心疼这个幺儿,不愿他冒险,否则孟家齐现在未必能留下一条命!
于志龙也不好过,黄二、侯英、罗成所部的士卒已经折损近半,黄二刚才杀起了性,不顾周遭情况,一个人左手持盾牌,右手挥舞大刀,竟杀入了义军的阵列中,他的前后左右全是义兵,幸亏罗成眼尖,带着十几个士卒奋力前冲,终于杀透敌阵,将黄二抢了回来。
只是黄二的胳膊和大腿、背部等部位都受了重伤,要不是罗成抢得快,黄二就得交代在今日了。
一番厮杀后,黄二、罗成都受伤,不得不被抬下了战场,穆春所部共六百人也被派上前阵,替换下已经疲惫不堪,折损近半的的前三个方阵。
见孟庆义军攻势汹汹,于志龙再令常智率两个百人队随后支援穆春所部。
穆春曾经在汴梁参加过数万人的大战,眼前的大阵势最为熟悉,所以于志龙对其期望殷殷,穆春也不负所望,指挥若定下,很快就将阵列稳固住。
再加上赵石勇闯敌阵,斩将夺旗,大大激励了军心士气,此时靖安军倒是气势如虹。
于志龙则令赵石本人撤回来,这大战刚起,他可不敢让赵石一直在前锋线作战。赵石去时衣甲鲜明,回来后,只见赵石的一片肩甲早已不翼而飞,前胸数片甲页脱落,浑身上下全是血迹,两只靴子自脚脖一下尽赤!
“赵将军勇悍,可比燕人张翼德也!”于志龙啧啧赞叹,令其暂歇,召军中郎中过来给赵石上药包扎。赵石也不多言,适才血战用尽了力气,此时手脚也是发软,只是军前必须注意军仪,士气,不得不勉力支持。
因为也先的中军尚未发动,并且元骑至今没有在眼前出动,于志龙不敢向前阵战场投入更多的人马。刚才万金海有传报,部分唐兀卫已经冲向他的侧翼,这说明元军有了主力发动的迹象。
于志龙心内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稳住心神,万万不可大意。
此时传令兵频繁的往返,传递各部的战况,唐兀卫既然出动部分,想必原先设计的对策也会对应使出来,就是不知效果如何?
与刘正风一样,于志龙和赵石同样很担心右翼的发展,毕竟全军都是草创,自己所部还是简单地训练了十几日,并进行了步骑等的对练,刘正风等其余各部则训练的时间和强度更少,而且顺天军将出多头,协调时更是不利。
于志龙静静站立在大旗之下,皱眉望向前阵,那里的厮杀仍然激烈,孟庆人虽老,但是性格颇坚毅,并且治兵有方,这些义军的战力很是不俗,即使是伤亡比靖安军还大,仍然在各级军官的组织下,不断呐喊着冲击穆春的阵列。
“将军,黄二将军仍是昏迷,郎中检查后说是流血过多,止血后,性命应该无碍。罗成将军伤了小腹,需静养多日。”身后一个小校跑过来禀告黄二和罗成的伤势。
“嗯,下去吧。”于志龙面无表情得点点头。黄二被抢回后,立刻就脱力倒在地上,还没有被抬下来就昏迷不醒,孙兴见于志龙关心其伤势,吩咐一个小校到后面查看回报。
此时战况正酣,于志龙不想表现的过于激动,以免军心浮动。
“将军,元军的中军又开始前移了!”一个小校指着元军的大阵提醒道。
于志龙,赵石等忙看向元军中军,果然,元军再次缓步前移,这次又前移了约五十步。此时两军中军直接距离已经约三百步。
“各砲注意,上弹,预备,起!”砲队的千户指挥站在队前,挥舞手中的红色小旗,一步步的下达各项指令。
也先的中军在数次前移后,摆在后阵的砲队阵列也随之前移,现在已经达到了砲队的最佳射程,也先见对方的中军仍然未有行动,决心利用后方的砲队先实施打击。
说是砲队,其实就是石炮,也就是抛石机。元军自征讨金、宋时就多次领教过金、宋的火铳、石炮,这些装备在防御和攻击城池有着不小的作用。后来元军也利用缴获的火铳和石炮,以及俘虏的使用人员等建立了自己的砲队。这些砲队在西征西域、欧洲大陆时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这次因为是攻打城池,也先特地征调了一部砲队。
经过权衡,也先认为自己的左翼战局最佳,很有可能最先突破敌阵,右翼处于对战持平,自己的中军应趁机压上去,用火铳队和炮队、弓箭手等再吸引贼军中军主力,尽可能拖住对方,使之不能有效增援两翼。
若能在中军对阵中打垮贼军,更佳!
炮队在两军对峙后,就迅速将随军携带的各类器械组装了十台石炮,并紧跟中军不断前移。
当角度校正,滑钩导索被拉至极限,一声令下后,十块大瓦罐大小的石块凌空飞向对面!
刘正风的中军瞭望哨从来没有见过石炮,顺天军的斥候战力又弱于元军,每次临近元军阵列时,往往被元军骑兵驱逐,根本观察不到元军炮队。这时突然见一些黑乎乎的东西凌空飞来,塔上的观察哨不禁呆立在木塔上。
第一波石弹准头较差,只有三四块命中了刘正风的军阵,众将士本来正紧张地站立在原地,关注对方的动静,见到天上突然飞来的石块,士卒们都下意识的叫嚷着,互相推搡闪避,
一盏茶时间后,又是一波石弹飞来,这次的准头好多了,大多落在了阵列中。
随后又是一波石弹飞来。石弹落在地上,余势不减,继续在地上翻滚着,弹跳,向前冲去。直接中弹的士卒自然骨断筋折,站在石弹前冲路线上的士卒们若是躲闪不及,至少也要落个腿脚断裂的下场。
三次石弹造成了这边二十余人的伤亡,运气不好的直接被石弹砸中头部,当场毙命,死状自然惨不忍睹。看着地上的死尸血肉模糊,脑浆崩裂,刘正风等诸将都是一时失色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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