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营医账,一如既往的忙碌,一如既往的拥挤。
因出去泡温泉的原因,商囚身着便衣,未佩戴将军令牌,一路走在军营中,除了有几个军官打声招呼之外,寻常将士都与之擦肩而过。
“看来你的知名度还不是很高呀。”
“你懂个屁,这叫做微服私访。”
商囚与狄云枫被堵在了医账外,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都三天了,病号还这么多么?”
商囚不禁有些不耐烦,他又抓过两个断了手杆的将士,询问道:“你们这点小毛病就排队就医?”
断手的将士打量了商囚一眼,好像不认识。便也不客气道:“你谁啊?想插队啊?我手疼,想让石大夫捏捏不行么?”
“别理他,准儿是来插队的,还打扮得这么光鲜……下回咱们也换便装来。”
两个将士各自瞪了商囚一眼,又战回自己的队列中。
“你们——”
狄云枫止住动怒的商囚,笑道:“行了行了,将士们不都是这副德行么?要怪就只怪石大夫生得太漂亮了,全军将士不论大小病状都跑过来看病。”
这时又有将士搭腔:“石大夫在我心里只能算一般,温大夫那才叫玉面无双,唉……没法哟,几十年没见过女人了,只能看看大夫们饱饱眼福了。”
“在你们二营当兵可真舒服呀,大夫长得俊俏,照顾人也体贴,听说每天晚上都还讲故事呢。怪不得高朋满座,换做是我,我也赖着不走!”
“听听,听听!这是真武将士该说的话么?”
商囚再也忍不住脾气,高声喊道:“凡是二品以上的军官,全都给我站出来!”
一开始还没人应,大家都面面相觑地望着商囚,或许有那么一两个似曾相识,但也不确定商囚的身份。
“商商商……商将军?”
一个脑袋上绑着绷带的军官赶紧从队伍前端跑了出来,立正在商囚跟前,抱拳参拜:“三营前锋长毛德勇参见商将军!”
众病号倒吸一口凉气,各自立正不敢再发出一点儿声响,随后又有几个军官屁颠屁颠跑来参告。
“行啊,一个个的,生龙活虎的嘛,闲着没事跑来医账看美男子?”商囚的语气比脸色还要阴沉。
军官们站如松木,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商囚又冲众病号呵道:“以后我再立一条军律——无中生有并妨碍军务着,一律按扰乱军队秩序处置——你们可听懂了?”
“听懂了!”
“那将军,这……这一次不算吧?”
“我也
觉得,这些其他营来的就是讨厌,自家没有军医么?非要跑到咱二营来插一脚。”
……
“好了好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莫要再耽搁时间,你们几个做军官的,赶紧把各自军营的人带回去。以后没有特殊情况,不准跨越军营来就医,否则他们受罚,你们当军官的也要受罚,连你们的校尉老子也要批评!”
商囚一挥手,医账前病号一股溜儿地就跑没了影,连断脚的都跑得飞快!
“看来石大夫的手没少被人摸啊。”狄云枫在一旁打趣道。
商囚轻哼道:“你的温大夫也好不到哪儿去。”
狄云枫耸了耸肩膀:“我是大夫,一些职业需要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心里没坎儿。”
“懒得很你说,我现在就去把她接走!”商囚快步朝医账里走去。
“将军金屋藏娇,夜夜**声,我看将士们的反响会更大,哈哈……”狄云枫迈开步子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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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囚方才的一阵命令,召回了军营中八层的病号。突如其来的闲置,让久经忙碌的几个大夫都有些不习惯。
“奇怪,怎么一转眼全都跑光了?”
“连病床上的都跑了一大半呢。”
“管他呢,咱终于可能清净一会儿了,腰都快给我累断了……”
“十一姐姐,我给你捏捏?”
……
二营医账的军医本来只有六位,但夏笙带来的几个孩子都已经长大,再历经了战场的洗礼后都变成了出色的军医,男孩儿威武挺拔,女孩儿清秀动人。
七昼第一日,阳光还并不毒辣,不论病号还是大夫都愿意出来晒晒太阳。
“咿?那不是商将军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阮阳最先瞧见走进门的商囚。
十一见到商囚到来,还是穿着便装,一个飞扑撞进商囚怀抱:“商将军!”
“可安好?”商囚刮了刮十一的鼻子。
十一捶捶肩,又扭了扭腰:“累了一天了,腰酸背痛,一点儿也不好。”
“晚上来我军营里,我亲自替你捏捏……”
“哎呀,你说什么呢,这里还有外人呢……”
外人就算看见了,也装作视而不见。
狄云枫没理会这对情人,挥手冲不远处的紫雨招呼道:“紫雨,快过来。”
紫雨蹲在院儿里与轻挠着哈哈的小肚皮,对到来的狄云枫视而不见。
“怎么?你还在生我的气?”狄云枫在紫雨身旁蹲下,又把自己裹着纱布的手伸到紫雨面前道:“我今天运气不好,出了血
光之灾。我想这一切都是因为离开了你,若我当时跟你一起回来,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对么?”
紫雨瞥了狄云枫一眼,又瞟过一旁你侬我侬的商囚和十一,心里越发委屈,轻哼道:“你自己活该怪得了谁?”
狄云枫笑道:“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所以我来找你帮我治一治,嗯?温大夫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紫雨瞧了一眼狄云枫的伤势,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心里的关慰,他终于是心疼道:“怎么回事?”
狄云枫道:“中毒了。”
紫雨更担忧了:“你自己都治不好么?那这毒——”
“啪嗒!”
一阵开门声打断了紫雨的话,夏笙边用毛巾擦手,边从医账里走出,她轻叹一声:“呼……手术很成功,命暂时是保住了。”
商囚赶忙上前问:“夏笙,那毒你是怎么替他解的?”
“解毒?”夏笙摇了摇头,遗憾道:“若不是白莫离帮他勒住大腿,我想他丢的就不止是一条大腿了。”
狄云枫皱眉道:“我已经替他把大部分毒血都逼出来,按理说凭你的医术应该能保住他大腿的,怎会直接切了?”
夏笙轻叹道:“那毒蔓延得很快,且带有腐蚀性,寻常人沾上一点便会被传染。这类传染性的东西非常不稳定,所以我说他的命只是暂时保住,这几日都得悉心观察,不能排除伤口有潜在感染。”
狄云枫缓缓抬起自己受伤的手,神色中隐隐不安。
商囚催促道:“你还不赶快让夏笙帮忙看看。”
“狄兄你……”
紫雨心头渐起担忧,正要拉过狄云枫的手查看,狄云枫却自主往后退了几大步,并冲众人道:“你们都别过来,既然是传染的东西就不排除会通过各种渠道,小心为妙。”
“狄兄,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我……”紫雨急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
狄云枫摇了摇头,缓缓解开手上的纱布,当只剩最后一层时,纱布已被感染的脓血黏贴在手掌上。
中毒与否,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你怎么不早点来!”夏笙惊声责备道。
狄云枫也不多言,化出一柄刀,对准自己的手腕便是手起刀落——“噗呲!”手掌被其腕斩断!
仅此过程,狄云枫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反之是冷冷地瞧着地上的断手——断手落地后,不过三息便融成了一滩血水。
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特别是温紫雨,泪如雨下,哭得无声无息。
“没事没事的,他们是真武境的高手呢,断条手而已
嘛……”
十一将紫雨拥入怀中,又瞪了商囚一眼:“你们两个,就没带来过好消息,我可警告你们,有什么阴谋就趁早告诉我们,否则把你们全都赶出医账。”
商囚瞥了一眼陷入深思的狄云枫,才算明白这一切绝非偶然,而是必然!
“从我替将士解毒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发现这毒素有些非比寻常,”狄云枫只看夏笙,也只有夏笙能听懂他的话,他沉声道:“这是一种会传染的病毒。”
夏笙听后震惊也不小:“那……那么中毒也是你故意的了?”
狄云枫点点头:“不错,通过自身亲测,我可以确定这就是制造病体尸的一种病毒。这东西在仙界也曾遇见过。这东西不仅可以害死人,还能让死人复活!”他又望着商囚道:“此事,十有**与木王爷有关。”
夏笙忽而想起道:“经你这么一说,那先前送回来的那个将士……”
“先把他单独隔离开来,这几日我会亲自留下来观察情况。”狄云枫说完,将胳膊轻轻一甩,断去的骨骼、经络、皮肉瞬时便从手腕长了回来。
“将军!洪沟里所有长得像蛇的水兽我们全都捞上来了,你快去河边瞧瞧!”
突然,一阵兴奋的呼喊从医账大院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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