郇車国王爷府
誉院,清早。
司延茵站在园子门口,望着远处的天空愣着神。
虽然狐狸看似还如寻常一般,晚出早归,只是从后院信鸽的频繁传信,
以为他日益凝重的神色中不难察觉出,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终于,晚饭过后,狐狸世子将她唤入书房。
告诉了她一个惊人的秘密,若说这个秘密让她有多惊恐,
那便是她从书房走出来时,腿还是软的。
夜里,她躺在榻上睁大着双眼,耳边全是书房中她与詹孑空的一番言谈。
“茵儿,我们要提前行动。”
“为何?”
她心中隐隐不安。
“你父王病危,司延琎已经逃离奚遽,返回崝姜。”
父王病危?她的心猛然一紧。
皇兄...皇兄逃出来了?
对,如今郇車也收到密报,已经有人开始在朝堂上启奏趁机与奚遽一同攻破崝姜一事。
“他们,他们要分割崝姜?”
“是,这便是我们要提前动手的原因。”
“你们如何行动?”
“我从未告诉过你,我在朝中一直以来有位强大的内应,
便是国师闻人己。”
“你说是闻国师一直在背后接应着你?”
司延茵大吃一惊。
“嗯。”
“他为何会选中你?”
她不解,莫非闻国师与詹孑空早已相识?
“闻人己在先帝在世时,便曾经进宫为先帝卜过卦,
只知他生性不拘,先帝才没有留他在身边,
而他在先帝生前为先帝处理的最后一桩秘事,便是我的身世。”
“你的身世?”
“其实我并非詹亲王爷所出,乃是先帝之子。”
狐狸淡淡的说道,似乎早已接受了事实。
“你说什么?”
她惊的差点打翻身后的椅子。
“你是先帝的儿子?”
“当朝皇帝,是我的皇兄,
按辈分而言,我理应唤詹亲王一声皇叔,而并非父王。”
“那世子本应是皇子,为何会被亲王收养?”
“我出生时,曾天降异象,城外十几座村子迸发了瘟疫,
郇南也发了水灾,曾有高人为我占卜了一卦,
说我命犯孤煞,注定会克的皇室血脉无存。
先帝不忍心将我处死,便唤了闻人已进宫,
闻人已卜的卦象虽与之前的高人一样,却找出了破解之术,
那便是将我送出宫去,到别处寄养,却不能冠上他人姓氏,
因为我虽命犯孤煞,却是天喜星转世,过了十八岁便可化解掉命中之劫,
方可保郇車国百年昌盛。
正巧当时詹王妃难产,孩子刚生下两日便咽了气,
先帝听从了闻人已的话,找到詹亲王将我调包进亲王府,
做了名义上的三世子,然而毕竟血浓于水,这么些年来,
王妃一直都在怀疑我并非她亲生,而是王爷在外私生的野种,
却被调换成了她的孩子。”
“所以这便是王妃一直以来冷落世子的原因?”
“她没猜错,从前我还埋怨过,只是自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我便也能理解她了。”
“闻国师为何要帮你?”
“他说,只有我坐拥天下,才可保郇車的国运,
若是被詹亲王夺了,必将国破家败。”
“世子就这般听信国师之言?”
她并未接触过闻人已,心中自然甚是怀疑。
“起初我也不想争,直到你的出现。”
“我.....”
司延茵不可思议。
“只有坐拥天下,你才可摆脱傀儡之身,
而为了郇車的未来,我也不该放弃这本就应属于我的皇位。”
“此次有几成把握能够成功?”
她走上前去。
“七成。”
“大世子对你已经没有威胁了?”
“詹亲王已不再对他有任何期望了。
但是,还有詹修贤那个杀人凶手!”
狐狸一字一句的说道。
她记起就在前几日,詹泰岇已被狐狸和詹修贤设计了圈套,
被王爷发现他居然盗用了自己的印章,在皇城中开了好几家的赌坊和艺坊,
且这几家都是近些年生意火爆,招待了不少王孙贵客的地方,
若不是前些日子忽然发生了几起命案,官府下令关闭赌坊和艺坊,
大世子带着一帮人去衙门闹事,要求重开赌坊,这才被丞相得知,
查出了这几家赌坊和艺坊均在詹亲王名下,且偷税无数。
王爷一气之下将大世子赶出了别院,声称定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无论王妃如何一哭二闹都无济于事。
皇帝病危,如今正是亲王在朝中拉党结派的好时候,
眼看着丢人丢到了自家门口,朝中大臣也议论纷纷,说他表面大公无私,公正廉明。
背地里却结党营私,利用权位作威作福,这样之人如何能够治理好国家?
她坐起身来,又想着父皇病危了,情况还不知如何,
皇兄在逃亡上是否一切安好?这一切的种种,皆让她头疼欲裂。
眼看着大世子落了难,二世子更是风生水起,经过此次,他对狐狸更是信任有加,
还将手下几处秘军落脚点透露给了他,更带着他亲自去了几趟。
只是无论他如何张狂,狐狸却只在一旁默默瞧着,
任他折腾的再欢,也无动于衷。
将死之鱼,翻腾几下又能怎样?
要不是崝姜忽然生变,他倒还想再多陪他玩些时日。
五弟的性命,是时候偿还了。
二更,詹孑空换上黑衣,吹灭了书房的蜡烛,悄然而出。
王府别院,穆雪绵守着高烧不退的詹泰岇一整天,
她知道,詹泰岇能有如今这般惨痛,也有自己的一份功。
詹修贤在府外找人诓骗詹泰岇,怂恿他合伙开商铺赚钱,
而她则趁着大世子醉酒时,套出各个商铺的单子和票据所在何处,
詹修贤暗地里派人偷了王爷的印章,将一切嫁祸给了詹太昂。
从头到尾詹泰岇皆不知情,只傻傻的以为自己名下有了商铺,只等将生意做大之后在王爷面前增增脸面,
前些日子还诓骗她说自己去了兵部,其实不过一直是在外忙赌坊和艺坊的生意罢了。
他可能至今也想不通,为何会变成这样吧?
自从他们被赶出王府,穆家曾派人来谈过一次,王妃也三番两次的过来,
而独独詹修贤,并未见到人影。
她忽然有种自己被骗了的感觉。
她帮着他做这些,真的是在帮自己吗?
她从大世子妃,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弃媳,
再看着眼前这个既无感情,又无地位的世子,
她似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姐姐,我来看看世子....”
贤禾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鸡汤。
“人还未醒...”
她淡淡的说,也没再撵她出去。
“姐姐能否出来一下,妹妹想借一步说话。”
贤禾将鸡汤交给身旁的丫鬟,两人来到别院的角落。
“你有什么话?”
她还是有些不喜贤禾。
“姐姐..我们皆是被骗之人。”
贤禾凑前一步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
“姐姐,我知道你也被二世子利用了。”
“我...我听不懂你再说什么。”
穆雪绵的眼神慌乱起来,
她是怎么知道的?
“姐姐曾经的红斑一事,乃贤禾所为。”
“是你?”
穆雪绵曾经猜忌过贤禾,但并未有所证据,
“姐姐先莫急,是妹妹不假,妹妹有错在先,
可是我也是听从了二世子的吩咐。”
“二世子?是二世子指使你做的?”
穆雪绵诧异至极,差点被自己绊了个跟头。
“那时姐姐尚未听从与他,他怕姐姐坏了他的好事,
告知我姐姐对花粉过敏一事,我便在姐姐刚换洗的衣裳里动了些手脚....
后来二世子利用此事与大世子大打出手,换取了姐姐的信任,
他告诉我,我只要暗中对付姐姐,以后便有机会翻身而上,夺了姐姐的世子妃的位置,
后来,我也有趁着醉酒套过世子的赌坊之事。
是二世子告诉我,手中要多握着些世子的秘密,
才可以拿来做威胁,不然,我今后连妾许都做不成。”
“所以,你也一直在帮着詹修贤暗中监视着大世子?”
贤禾没有回答,只默默点了点头。
穆雪绵总算彻底清醒了,原来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只是如今,事已至此,她们都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去找王爷揭发他的恶行,也无人会相信。
“姐姐,你说,二世子会不会找人来灭我们的口啊?”
贤禾很是担忧。
“不会,我们说什么,王爷也只当是我们想帮大世子开脱罢了。
况且,詹修贤从未将我们放在眼里,他是不会在我们身上花功夫的。”
她望着远处的夕阳,似看到了自己后半生一般,再无任何期盼。
詹修贤,我终是被你戏耍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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