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广德琢磨着,依照大唐如今的军势,已经接连拿下了庭州、伊州、瓜州、沙州,还要重建瀚海军,那么接下来肯定会重新恢复北庭都护府与安西都护府的威势,今后几年绝对免不了打仗,既然要打仗就不能不掌握对手的情报,他提前做些工作肯定能得到大唐的奖励。
“首先是赎回我大唐子民,在不影响这一工作的前提下,打探各地军情,拉拢各地首领也可以做一做,只要有了成果,本守捉定不吝惜赏赐!将来你说不定还能当我大唐的官呢!”他要是能做到这些,给他一个官当又能如何?反正西域这么大,单靠大唐自己的人手绝对管理不过来,此前大唐也都是这么干的。
“小的多谢守捉大人!”一边当官一边做生意,也是粟特人习惯的模式,康广德马上想到了康艳典、石万年、康拂耽延、何伏帝延等皆拥有城主称号的著名粟特巨商,他家祖上最风光的时候也没到这一地步,现如今机会就摆在他面前了。
“小的这就回去找人,等到庭州时,一定给守捉拿出方略来!”康广德连忙答应,又问了沈隆一些细节,就赶紧回去寻找自己的族人商量这件事儿去了。
他的族人也和他是一般想法,做商人、做巨商一直是粟特人的心愿,之前流落在荒漠戈壁的时候是没办法,现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们怎么肯错过?难道还有比为大唐北庭都护府行商更有前途的事业么?
于是他们纷纷答应下来,并且很快就商量出了合适的办法来给沈隆汇报,组建商队他们是专业的,如何运送货物,如何与人交易,如何和各地首领打交道,康广德都说得头头是道,而且他们甚至打听出了现如今那里的大唐子民多,并据此规划了行商路线。
沈隆对他的工作很是满意,“很好,等到了庭州之后,我就让人把货物从俱六城给你送过来,你先用铁锅和辣椒探路,日后说不定连铁甲都能交给你卖!”这卖铁甲也是有讲究的。
肯定不能卖给大唐的敌人,最好是卖给大唐敌人的敌人,尤其是那些饱受吐蕃、葛逻禄压榨的部落,一旦他们的实力强大起来,绝对会起来反抗,给吐蕃和葛逻禄制造巨大的麻烦,而且单靠他们的实力肯定没办法应付吐蕃和葛逻禄,那么依靠大唐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铁甲?”粟特人同样从事武器贸易,他们从印度输送乌兹钢打造的兵器前往大唐,这种钢铁在大唐被称为镔铁,深受大唐武将贵胄的喜爱,康广德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利润和政治意义,“小的定会精心挑选可靠的部落,才会卖给他们。”
从军事意义上来讲,铁甲和意义可比乌兹钢打造的刀剑高多了,他如果能提供铁甲,绝对会成为各小国的座上宾,一想到那些小国的城主、国王哀求自己将铁甲卖给他们的场景,康广德就乐得合不拢嘴。
“前几次你先去暗中打听,看看那些城主、国王有这个需要,回来说给我听,然后咱们再考虑要不要卖铁甲给他们。”这项任务意义重大,沈隆可不能全都交给康广德。
这也得亏他是粟特人,粟特人中盛行父系小家庭制度,而不存在大家族制度,男子成年后必须脱离家庭,自去经商谋生;故而尽管粟特人在丝绸之路上数量众多、分布广阔、影响力极大,也只能建立起一系列小国,而没办法建立如同回鹘、吐蕃、大食一样的大国。
所以让他们输送铁甲,沈隆还是比较放心的,他们不会私藏大量铁甲用于建立起自己的强大国度,给大唐找麻烦,至于会不会建立起如同康国、石国这样的小国,沈隆倒是不怎么在乎,反正西域的小国已经够多的了,他不在乎多上几个。
而且由于粟特人是依靠丝绸之路上的贸易为生的,所以他们必然亲近大唐,昔日石国等国可是大唐在西域的忠诚附属国,多次为大唐征战。
当然,粟特人之中也不是没有另类,沈隆也不想看到安禄山、史思明一般的人物,不过根据他的细心观察,康广德并没有这个野心和素质。
一路上商讨各种细节,在抵达北庭都护府治所庭州城的时候,康广德终于把细节完善好了,而沈隆早就派了传令兵前往俱六城,让他们输送物资过来,等康广德一到庭州城,他顾不上休息,马上带着这些货物出发了。
看到沈隆他们平安回来,郭昕亲自出城迎接,在沈隆大军出征之后,他就带着人马来到庭州坐镇,亲自为他们镇守后路,虽说他身为安西都护府大都护跑到北庭都护府的地盘上来,多少有些不合规矩,可现如今大唐在西域只剩下这点势力了,实在是不能不小心。
听闻杨袭古讲述攻打吐蕃、沙陀的经过后,郭昕大为羡慕,“可惜本都护未能同杨都护一起出战,着实让人羡慕啊。”大唐在西域已经多少年没打过这样的胜仗了。
“郡王莫要心急,那颉于伽斯明年邀我等一起攻打葛逻禄,到时候还要仰仗郡王啊。”杨袭古笑道,龟兹距离葛逻禄不远,而且安西四镇中的疏勒、于阗还在葛逻禄手里,明年这一战肯定少不了郭昕。
“哈哈,如此本都护过几日就回龟兹早做准备吧!”一想到安西都护府的领土即将回到自己手中,郭昕也是激动不已。
“哦,对了,杨都护虽然一路风尘,可眼下也不能歇息啊,如今庭州城里可到处都是来投奔我大唐的异族,杨都护须得好生处置。”郭昕补充道。
原来自从大唐、回鹘联军不断获胜的消息传开之后,附近的部落、小国马上意识到西域要变天了,他们又开始习惯性地想要依附大唐了。
“哈哈,万国来投,这才是我大唐应有的景象啊!”杨袭古摸着胡须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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