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旗一把将她扯了回来,自什么首?!
“你当周正家真想你去蹲监狱?他们就是想要钱,不然不会费这么多口舌。”
就算去自首,张文丽是个未成年人,又是在双方都有过错的情况下出的事,上面肯定会以和解为主要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把张文丽抓进去的。
说白了,还是要赔钱,这就是个价钱的问题。
张文丽不服气的说,“就算要钱,我们家也拿不出两万块钱给他,被我爸知道了,非得打断我的腿。”
文雪旗叹了一口气,“你们家有没有跟周正家认识的,明面上买点营养品送来医院,私下里弄点好烟好酒送去周正家,说和一下,价钱是可以商量的。”
张文丽皱着鼻子哼了一声,“谁跟他们家来往啊,老子土匪儿子痞子,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他们家是看市场的,也就那些卖东西的认识他们。“
文雪旗一寻思,看市场的啊,那在这个城市里,多多少少是有点背景的。
怪不得他敢出言威胁吴素艳,看样子是真有点手段。
这可怎么办呢?
正思考着呢,吴素艳摇的人已经到了。
吴素艳一见到自己家来人了,一颗心立马放进了肚子里,整张脸都上扬着,“老公,你可过来了!“
文雪旗觉得有一双灼热的目光,突然打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她隐约有不好的感觉,秉住了呼吸,没有回头。
吴素艳的老公大飞是个司机。
刚才在外面的溜达的时候,突然听到哔哔机叫唤,就回了一个电话,知道了医院的事情。
他正好没有什么事,就直接赶了过来。
而车上的老板,也因为无聊,跟着一起过来了。
好巧不巧,他的老板就是吴禹同。
这是吴素艳凭着姓氏宗族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帮老公找的工作。
吴素艳看到老公来了,高兴得眉飞色舞的,整个胸脯都挺得高高的,像一只趾高气昂的大公鸡。
她把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全都告诉老公,让老公帮忙处理这件事情。
大飞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先是递了一根烟,客套了一下,问,“您看,怎么个处理法?”
周正爸没有接过烟。
他直直的看着大飞,就像一头鬣狗,望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赔偿所有的医药费,另外再给至少两万块钱的营养费。没有这个数,那咱们就报警。”
大飞听了点了点头,说,行啊。
“你们要营养费,应该的,我们给。但是我们这边俩闺女,精神也受到了损失,以后都不敢去街上走路,不敢出门了,这个责任你们也得负。”
“我们也不要多,一个姑娘,给一万块钱的精神损失费,就行了。”
周正爸说,“你要这样说,那咱们就报警经公家。”
吴素艳有点担心,害怕他们找小痞子去欺负张文丽和文雪旗。
小姑娘在外面可危险呢,万一遇到个起坏心的男人,那一辈子的清白可就没了。
她跟老公说,“你再跟他讲一下,关键咱们担心安全问题。”
毕竟周正爸在市场上收钱,在这片地肯定有点关系和背景,不得不小心着点。
吴禹同从文雪旗身边经过,装作没有看到她,慢悠悠的走到了前面,问了周正爸一句。
“你是城东宏源小市场的?”
周正爸斜了他一眼,“是又怎么样?”
吴禹同笑嘻嘻的说,没什么。
“我很久没见老赵了,有点想他,你帮我给他带句话吧,就说吴禹同请他喝酒。”
老赵是城东所有市场的老大。
宏远那个小市场,还是老赵分给周成爸去做,给了他一碗饭吃。周正爸怎么样也不敢给老赵面子。
他略微有些犹豫,“你……”
吴禹同,说,“我跟他是老朋友。”
周正爸立马给周正妈妈使了个眼色,那个泼辣的女人,即刻装作去厕所的样子,从一侧的小道溜了出去。
吴禹同看在眼里,并没有阻止她,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周正爸。
没一会儿周正妈就回来了,面色上有一些惊慌失措。
周正爸立马读懂了他媳妇的意思,一张阴沉的脸竟堆出虚伪的笑容,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伴随着脸颊向上,而更加扭曲丑陋。
“既然是赵哥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咱们这是有缘千里来相见,不打不相识。都是好朋友,还需要什么费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别生分了。”
张大姑说那不行,“怎么着也是你们家孩子受了伤,医药费我们一定会给足的,你放心吧。”
周正妈拉着大张大姑的手,亲热的跟一家人一样,仿佛刚才打架的不是两人似的。
“妹子啊,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在乎这点东西。孩子之间互相闹着玩,能有多大点事儿?我们家周正,也有不对。”
张大姑冷冷的把手抽了回来,“到底是你家孩子受了伤,这些都是我们应该的,你们不用再推辞了。”
于是一群人,尴尬又僵硬的客套了两句,笑了几声,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而周正也在这时候醒来。
那家伙头又痛又晕,仿佛有一万斤重,根本抬不起来。
只一个劲的躺在那里吆喝着要水喝。
张文丽和文雪旗去看了他两眼,张文丽还想再发放两句诸如“下次就让你躺棺材”之类的狠话,被文雪旗给拉走了。
大人都已经和好了,在这边再闹,就显得不懂事了。
张大姑也没有亏待着周正家,当时就去外面买了一箱方便面,一箱火腿肠,十斤鸡蛋,四包豆奶粉,两只老母鸡,并且承诺明天还会来看周正。
同时,为了表示对吴素艳两口子和吴禹同的感谢,张大姑热情的邀着他们一起家去吃饭。
她打发张文丽去买了两瓶白酒,一箱啤酒。说是无酒不成席,要好酒好菜的感谢大家的帮忙。
大飞本来是推辞的,但是吴禹同答应了下来,那也只好跟着一起去。
他不跟着老板,还能跟着谁呢?
六个人挤挤巴巴的,挤在五个人的车厢里。
吴禹同的副驾驶上坐着,四个妇女姑娘们则一起坐在了后排。
张文丽和文雪旗,坐在后座的中间位置。
张文丽使劲往前坐,文雪旗使劲往后靠,两人这样错开身位,好歹是把屁股放下了。
期间,吴禹同一直不怎么看文雪旗,也没跟她说话。文雪旗乐得清闲,同样也装作不认识他,不理他。车厢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快到小区的时候,吴禹同找了个菜市场停下来。
他买了一只烧鸡,一只烤鸭,四个红烧猪蹄儿,十个咸鸭蛋,还有几斤大龙虾。
这让张大姑很是不好意思。
吴禹同给帮了那么大的忙,免了两万块钱,她就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去她家吃饭,他又买了那么多东西,这人情,该如何偿还?
吴禹同倒是没放在心上,他说他在这里也没有个家,好久没有吃过家常便饭了。以后能多让他来蹭几顿饭,就心满意足了。
张大姑一拍手,那敢情好,随时欢迎。她们家就是不缺好酒好菜。
她还特别热心的介绍,说每逢周六周天的时候,她的大侄女张文丽和侄女的同学文雪旗,也会家来,他们一群年轻人处着也热闹。
文雪旗和张文丽,全都尴尬的看了吴禹同一眼,没有答应张大姑的话。
吴禹同却透过车镜,看了一眼后座的文雪旗,意有所指的说道,“你们家俩都是小姑娘,我这么个粗糙爷们儿,好像不能常去。”
张大姑笑着说,这有什么啊!
“这俩都是小孩子,胎毛还没长大呢,而你是大公司的总经理,怎么看也不搭调。外人就是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
也许是文雪旗出现了错觉,在那一刻,她看到吴禹同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转瞬即逝。
这烧鸡,烤鸭,猪蹄儿,咸鸭蛋都是现成的,弄起来一点也不费事。
唯独虾是生的,需要先放在水里泡着,让它们吐一吐脏东西。
张大姑先把烧鸡给蒸了,然后把皮扒下来扔了,把鸡屁股和鸡头剁下来。
鸡屁股毫无疑问的扔了,鸡头却大有用处,那是给尊贵的客人留的,需要摆在盘子最前面的位置,凸显出重要地位。
她把冒着热气的白嫩鸡肉,一缕一缕的撕下来,围在鸡头后面,摆盘,还切了黄瓜丝摆上,做翅膀装饰。
吴素艳则把烤鸭简单粗暴的剁块,把鸭脖子那块重点留在上面,也是为了给尊贵的客人。
还在甜面酱里加了一点米酒,切了黄瓜条和大葱,放在另一个小盘子里,给他们调味。
猪蹄儿弄起来有点费事,吴素艳先从两个脚趾中间下刀,顺着骨缝将皮肉划开;
又把猪蹄竖起来,沿着刚才的口子一路按下去,等到刀子无法前进了,就是到了大骨头处。
吴素艳用手使劲掰扯,终于将两瓣猪蹄掰的各自为营,把大骨头处裸露出来,然后对着骨头连接处下刀子,分开猪蹄。
再比着这个样子,把其他骨缝连接处都划开,一个猪蹄就被拆分开了。
亮红色的表皮下富含胶原蛋白,裹着的肉肥嫩,连着的劲道,看起来好不馋人。
那咸鸭蛋就更不用说了,竖着将咸鸭蛋切成两段,再在这两段的中间各切一刀,每一个咸鸭蛋分成四半。
橘红色的油,顺着白嫩的鸭蛋白留下来,在白瓷盘上,泅开一朵朵色彩鲜艳的太阳花。
一会儿把虾煮了,加上之前做好的,糖醋鲤鱼,清炒豆腐皮,还有枸杞炖母鸡,正好八个菜。
再烧一个柿子鸡蛋汤,八菜一汤,有鸡有鱼,算得上是宴请基本规格。
张大姑瞅着这些菜,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又一遍数着这些菜,猛然间想起,之前不是要做肉末烧豆腐的吗?豆腐和肉末呢?
文雪旗讪讪的说,菜全放在木兰车里呢。
“木兰车没有油了,我们把车托付给了一个热心肠的老大爷看着。”
吴素艳提议,让她老公带她去,然后她再把木兰车骑回来。
文雪旗不好意思麻烦吴素艳,就说她跟张文丽去就行,况且那个地方只有她俩能找到。
然而,张文丽因为晦气,去大澡堂子洗澡去了。现在只有文雪旗知道,木兰车放在哪里。
大飞征求吴禹同的意见,想带着文雪旗,去骑回木兰车。
吴禹同点头答应了下来,“我正好有事出去,我捎着她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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