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旗连忙拦住她爸,“我妈现在病着,床都起不来,你还要打她,你想让她直接死了是吗?”
“二丫头,你让开,这个女人不打不行。”
这么多年,她在家里再怎么折腾,他都没动过她一指头。可现在呢?
人人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她却闹的全村都知道了。
谁都说他老文管教无方,女人孩子一个比一个现眼。
“俺今天要是不管教管教她,她就不知道什么叫丢人。”
文妈妈躺在床上大哭,“你打你打,你打死俺算了,俺早就不想活了!”
她越哭越委屈,眼泪跟瓢泼的大雨一样,哗啦啦的往下流。
“俺自从跟了你,每天起早贪黑,生儿育女,家里家外的,一天好日子没过过。”
“现在好了,俺老了,不稀罕人了,俺喂了闺女也跑了,你还要打死俺,俺的命怎么那么苦!”
“你快点打死俺吧,打死了俺也不受罪了,你也清静,反正你现在有钱了,再去把你老相好找来,再去找个黄花大闺女来。”
文妈妈使出致命一击,“反正你儿子也上学了,不需要人把屎把尿了。你还留着俺做什么?”
她生了个儿子,她就是有功,以后怎么闹,都得看她儿子的面子。
“哎呀!”
文爸爸气的浑身颤抖,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泄,跑到堂屋里,将剩下的东西砸了个精光。
不是他脾气暴,实在是这事闹大了。
他刚有点钱,能在别人面前挺起腰杆子来,一下就出了这事,那怎么还有脸出去见人?
这女人在外面不行,现在在家里也办不成事儿了。知道村里现在都在说什么吗?大家都在笑话他老文家呢。
说他老文家变着法子的坑闺女,卖了闺女不说,还得要闺女月月上供,还惦记闺女家的房子。
那说的一个比一个都难听。
大小小孩的,全在嘲笑他老文是个没能耐的人。这些都是这女人做出来的,他哪能给她好脸子看。
文妈妈委屈的嚎啕大哭,她变成这个样子,她男人不关心她不说,一进门还要打她。她怎么能这么苦?
她又不是故意跟大闺女闹成这样的。
谁知道她大闺女是属白眼狼的,变心的那么快,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跟他们不一条心了。帮着婆家来打发娘家的钱。
这两夫妻,一个在里间守着空床铺嚎啕抹泪;一个在外面对着烂东西沉默抽烟。最终还是男人舍不得女人,进去服了软。
文爸爸叹了一口气,闺女长大了,自己在外面过日子了,跟他们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你也别再嗷嗷叫唤着烦俺了,那钱她拿走就拿走吧,咱以后不给她办事儿,不陪送东西了,从此也不再来往。”
文妈妈哑着嗓子,说不行,“那俺这闺女就白喂了?她可是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狗喂的狗疼,猫喂的猫疼,你没喂过她奶,你可不心疼。”
文爸爸很不耐烦,“那你现在舔着脸上门去,去赔礼道歉去啊?”
“俺……”
哎!
文爸爸点了一支烟,蹲在地上劝她,好歹过了这么多年日子的人了,怎么一点数都没有?
“你想啊,那大闺女有肚子了,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那不就是机会?”
到时候,她要是送信来呢,他们就过去送米糖,借着喜事,自然就和好了;
她要是不送信来呢,就是有意跟他们记仇不来往。他们是老的,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先跟孩子低头。
文妈妈又担心,那大闺女又要面子,脾气又倔,万一到时候真不送信来,那她不就没闺女了?
文爸爸说,你不还有二丫头吗?
“你生了俩闺女!”
文妈妈可不这样想,二丫头算什么意思?
那丫头一出生,就害得家里赔光了家底子;这些年没有一处听她话的,除了惹她生气糟蹋家里钱,她就没干过别的事儿。她可看不上这丫头。
蠢啊蠢啊,真是太蠢了。
“俺怎么能娶了你这样的女人?”
这蠢女人就不想想,那二丫头再怎么说也是高中生,以后要是考上了大学,那能少挣钱?
到时候她挣了钱,多少不拿点给他俩给他儿子啊?家里有个女大学生,那他儿子说媳妇儿,都好说。
再说了,她现在跟吴禹同走得近,要是哪天他俩真成了,就是给人家当小蜜呢,那钱也不能少了。
这孩子啊,小时候都不记事儿,你对他们再好,也忘干净了。
就像大闺女,小时候拿的跟宝贝似的,你看长大了,该闹的闹,该捞钱的捞钱,哪有一点孝顺的样子。
可孩子大了就不一样,他们记着事,你对她好,她就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怎么着也不会亏本。
就为这,他才让二丫头上学的。
他看出来了,对二丫头好点,是笔划算的买卖。
这女人还整天的添乱,不给二丫头学费,不给生活费。
她也不想想,丫头这么大,都知道好赖事了,对她不好她心里记恨着,以后有出息了还能孝顺他们?
“要俺说,你赶紧的,从现在开始,好好待二丫头。要不,以后你肠子都得悔青。”
文雪旗站在门边,抬眼望天,白云悠悠,麻雀成群,飞鸟穿云指日可待。
看样子,她已经从一廉价定存产品,进化为一支潜力股了,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她收拾了东西,背包去了县城。
既然她现在被两人所看好,她当然得做出点成绩来,吸引两人继续对她投资,然后吃饱喝足卷铺盖走人,岂不美滋滋?
刚开学那会,她泡了一罐金盏花浸出油,这东西上个月就能用了,可惜她一直在忙,没时间整理。
现在好不容易得了空,得抓紧时间做出东西才是。
天气转凉,冬季干燥。她打算做个手工唇膏保养滋润,再做个润肤皂留着雪天里用。
这两样东西可挺费事的,需要买油买碱不说,还需要买各种工具和模具。
她到了县城后,直奔最大的超市而去。买了一堆棕榈油、橄榄油、椰子油还有干花、蜂蜡之类的,然后又去了大市场,采购了工具、模具,还有碱液。
等采购完,她找了个地方存放东西,又截了一辆三蹦子,去了鸿运工厂。
上次一别,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柳笑笑了,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已经从失恋的伤心中走出来了。
在那之后,她听说刘大磊两脚的脚筋都被挑断了。双腿无法动弹,家里的女人也跑了,只留下一个不满两岁的儿子,跟他过日子。
她对刘大磊没有丝毫的同情,甚至觉得这样还不过瘾,该把他的双手双脚全砍掉,每天像蛆虫一样的躺在地上生活,拱过来拱过去的,那才有意思。
只是觉得那孩子有点可惜,跟着他那样心术不正,身体还有残疾的人,物质精神全都无法满足,品德又低下的要命,真是一丁点儿的好处都没有。
倘若刘大磊真为他儿子好,就该最后一次操起他人贩子的老本行,将孩子们送去富贵温馨的人家。
现在大环境还是重男轻女,多少人家想要儿子要不到,只能去南乡买。他但凡有点良知,就该赶紧把儿子送出去。
不过,这事就不是她能操心的啦,她只关心柳笑笑过得好不好。至于刘大磊的小崽子,只要不来找她复仇,她懒得理他。
看门的大爷不准她进去,说是厂子里已经没有柳笑笑这个人了。
文雪旗以为大爷也看错了,就让他再去找找名单。
结果呢,大爷无比肯定的告诉她,这人啊,是真的辞职走了。
文雪旗大为不解,柳笑笑为什么会放弃如此好的工作离开,她去了哪里?
那大爷说她真走了,走的那天,他还出来送她呢。
那闺女是个好孩子,平日里弄点好吃好喝的,都想着拿来分给他们。他那天也劝来着,说这么好的工厂,又坐在办公室里,为什么要走?
那闺女说,自己要去南乡打工,那里富裕,只要勤快点,保准赚大钱。
“你说说啊,一个大闺女家,赚那么多钱做什么?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找个好婆家才是最要紧的。”
文雪旗对这番话不敢苟同,但念在大爷的年纪已大,思维停留在过去也很正常,所以也没反驳他。
她想柳笑笑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必然是有她自己的想法。
她已经助她度过已知的最大劫难,其它的事情,她也没法再插手了。
要过一个怎样的人生,终究还是看她自己。
可心里却总觉得空落落的。
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柳笑笑没跟她商量这事,就自己做主了吧。
她其实很喜欢她来找她商量事情,在她眼里,她可以感受到自己被信任,被需要。
从小在需求被忽视的环境中长大,她其实还挺在意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的。
她叹了一口气,为自己,也为柳笑笑。
外面不比家里,社会日新月异,物欲横流,处处充满了诱惑和陷阱,不知柳笑笑在外面能否经受得住。
“小旗,你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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