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星月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她是药师啊,换个说法就是大夫,大夫救死扶伤,看他洗澡也是他活该。
谁让他生病了呢!
但是凌雪依又不是药师,为什么要给冷殊言洗澡?
虽然是药浴...
于是,钟星月理所当然的给冷殊言解了外套,把他扛进大浴桶中。
他伤虽然严重,但在钟星月的药浴和圣品丹药辅助下,恢复已然不是问题,这时,她不得不想起了夏落阳。
夏落阳还躺在计老儿那里等她救命。
可是她如果现在离开,就只能把昏迷的冷殊言交给凌雪依,然而,一想到身材那般好的冷殊言,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交给貌美如天仙的凌雪依,钟星月心里就不舒服。
莫名其妙的。
恰巧这时,刚刚离开的计老儿和神机道人又火急火燎的回来了。
钟星月二话不说,就要计老儿帮她把冷殊言也带回去。
左右她现在是光武大陆上唯一一个圣品丹药炼丹师,说话的底气足了许多。
计老儿和神机道人也不愿得罪她。
于是,所有人都回到了计老儿的洞府,这个老头子家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夏落阳的伤甚至比冷殊言还要重,毕竟丘冥异火在他体内肆无忌惮的燃烧了许久。
他自己一个人内服加外用,就用了剩下的两颗圣品丹药。
两个病号躺在洞府里,神机道人和计老儿看钟星月的眼光十分火热。
他们两个许久没有进阶,不是因为资质不好,而是因为资源达不到,即使是最顶级的八品丹药,他们吃起来也不过是像吃糖豆一样,圣品丹药一出现,他们两个便看到了希望。
两人还未开口,洞府便又来了人。
计浊尘。
计老儿以为孙子肯回家了,老眼便一阵浑浊,然而,计浊尘身子一闪,却是露出了身后的一人。
风以繁。
来找钟星月的。
钟星月本不想见她,但想了想,还是出去见了。
两人本是十分要好的同门师姐妹,风以繁性子活泼机灵讨人爱,对钟星月也好,钟星月怪玉谪阳,也不该将情绪带到风以繁身上来。
“小师......钟宗师”
风以繁声音有些干涩。
钟星月同样垂了垂眸。
“钟宗师,这件事是...我师父不对,我这次来,并不是想要你原谅师父,她老人家如今疯疯癫癫被师祖废了修为已是个凡人,我这次见你,是想要告诉你...”
“我和大师兄二师兄四师弟,会一直把你当做我们最优秀的师妹。”
她说完,心里便叹了口气,以钟星月如今的势力,哪里还会瞧得上他们,这样说,反倒显得他们巴结钟星月一样。
钟星月不是在意身份的人,但若是再要她像以前那样对待风以繁他们,却是不可能了。
虽然他们也是受害者。
但,玉谪阳始终是他们最亲近的人,是将他们抚养长大的人。
这份同门情,势必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钟星月沉默,不知如何说,风以繁也没有等她回话的意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玉谪阳就是他们之间的一道膈膜...
钟星月心情很不好,一声不吭的,跑到了吴家。
她想去看看苏敏、看看苏家的人,寻找一份属于家人的温暖。
然而,当她到吴家的时候,所有人的神色都不好,尤其是吴清。
她一番追问下,才知道苏敏已经不在了。
被夏景蜜杀了。
那一刻,钟星月感觉自己的整个人生几乎要崩塌。
那个支撑了她在赵国好好修炼活下来的人,居然被杀了。
最痛苦的,不是钟星月知道苏敏不是自己的生母,而是她钟星月捧在手心里孝敬的人,居然被她的亲生女儿给杀了。
多么的荒唐!
那一刻,她几乎要发疯,甚至连冷殊言都给忘了,是木善芜陪伴了她三五个日夜。
后来,钟星月发了狠,掘地三尺,终于找到了躲在客栈中的夏景蜜。
这个被夏落阳宠了半辈子的女人啊,就算是失魂落魄如丧家之犬,住的也是最好的客栈。
钟星月冷笑,
“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资格吃的好住的好用的好?你不过就是我的一个替身!”
夏景蜜一见到她,整个人疯癫起来。
她所有的东西,原来都是她最瞧不起的这个女人的!
而原本,她应当是自己最瞧不起的人!
“钟星月,我要你死!”
她眼睛充血,满身血雾。
她燃烧了全部的精血,试图与钟星月同归于尽。
钟星月眼眸一厉,也发了狠。
杀母者,不得活!
她祭起丘冥异火,任凭它敞开了火势,将夏景蜜烧的魂飞魄散。
生平第一次,她杀人将其魂飞魄散。
显然已是恨极了。
杀了夏景蜜依旧不解气,钟星月飞向大山深处,对里面的妖兽大肆屠戮了一番,直到浑身筋疲力尽,再无一点力气为止。
从现在开始,她最孝敬的母亲没有了,她尊敬的师父没有了,她,成了孤家寡人!
钟星月抱着头,蹲在大石头上,全身放空。
身后来了人她都没有抬头。
那人静静的看着她,她不动他便也不动,这般姿势,一直到第二天初阳笼罩。
她抬起头,微微闭眼,
“夜大哥,你找我有事?”
夜寻走近,在她身旁坐下,
“心情若是不好,有许多解决的办法,何必这般发泄,山里的小精小怪们长这么大也不容易啊。”
“夜大哥觉得,众生皆有情?”
“不错。”
“如何说?”
“这世上不只有亲情,亲情之外还有爱情、友情、师生情等,然所有人都有生老病死,使得这些感情看起来脆弱的如同一道薄纸,但你若是注意观察,会发现生老病死又如何呢,一段感情,会活在活着的人心里,便是世人常说的'有些人死了,他却依旧还活着,而有些人活着,他却如同死了',这也是感情的一种延续。说以说,只要你心中有情,将这份感情珍藏,那你想要珍惜的人,便一直活在你的心里。”
钟星月沉默了。
她知道,夜寻这是在安慰她。
他说的很有道理,钟星月心情好了一些。
夜寻静静的等着她。
闲来无事,他采了花。
五颜六色的一大捧,高低粗细不齐,山间的野花带着清晨的露珠,鲜嫩娇艳。
他细细的采摘,束好了递给钟星月。
“你当比花儿还好看。”
钟星月看着这花愣了片刻,猛然抬头,
“我要回去了!谢谢你夜大哥!”
夜寻不紧不慢,
“我同你一起。”
夜寻与她一起也没什么不妥,只是钟星月忽然发现了猫腻。
为何她身边发生的事情,夜寻都知道?
她刚刚安慰自己的话语,分明就是对她最近遇到的事情有所了解。
“夜大哥可知道凌雪依?”
夜寻脸不红气不喘,回答淡定,
“我们是兄妹。”
然而,他越镇定,钟星月就越觉得不对。
以前她问他是否认识凌雪依时,他都说不认识,这次却毫不犹豫的说是兄妹。
怎么看怎么像是他知道凌雪依对自己说了些什么。
但是,如果真的有什么,他不肯说,钟星月也没办法。
只能夸了两人几句,便不说话了。
夜寻望着钟星月的背影,徐徐,他心底吐出一句话,
“你说,若是有来生,便许我一生一世,然,到头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
计老儿的洞府,冷殊言和夏落阳两人的恢复都很好。
钟星月回来时,凌雪依不在。
钟星月便亲自为冷殊言擦拭身上的药水,却被夜寻抢先拿走了浴布。
“这些粗活,我来就是。”
他是男人,会更方便一些,钟星月没有拒绝,只在屏风外面等着。
有夜寻照顾两个病人,钟星月趁着手感,又练了几炉圣品丹药,这些是计老儿和神机道人提供的药材,钟星月从中取走了三成。
又半年后,冷殊言和夏落阳的伤大好。
夏落阳不知该如何面对钟星月,钟星月亦然,因此两人虽是血脉相连的父女,却反而是交流最少的人。
冷殊言一恢复便又走了。
冷筠也是受了伤的,他没有钟星月这般的药师相助,想来恢复起来会很慢,他要趁着这个机会,彻底除了冷筠。
钟星月此时无牵无挂,待冷殊言走后,她到底还是追了上去。
凌雪依可以去帮忙,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去了,夜寻便也跟了去。
计老儿和神机道人商量了一下,也偷偷跟了,只是他们两个远远的躲着,不让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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