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回 凭空消失了

    “大胆,甚么人,敢擅闯宫城。”其中一名金甲羽林卫在红芒紧随而至的转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妥,厉声大喝道,手上血光闪现,蓦然多了一柄嗡鸣声声,通体邪红的长刀,冲着金芒重重劈了下去。

    就在此时,一柄赤金长剑蓦然挡在了长刀前,邪红长刀劈在上头,只听得“哐啷”一声,邪红长刀被重重弹飞开来,随即断成了两截。

    金甲羽林卫愕然相望,只耽搁了这短短一瞬,那丝金芒极快的掠地一滚,显现出个红裳男子,长剑跃至他的足下,他头也不回的向远处激射而去,快的连身形与模样都化作一道淡淡虚影。

    两名金甲羽林卫骇然不已,纷纷掐诀,手上的长刀爆发出刺目的红光,而两枚令牌在身前上下浮动,二人足尖轻点地面,飞身追了出去,遁速竟丝毫不逊于红裳男子,眼看着便要追上此人了。

    而其余的银甲羽林卫则训练有素的分散开来,数人留在宫门处如常巡查,其余几人则一边放出猩红的示警信号,一边紧随金甲羽林卫飞身追出。

    红裳男子回首望了一眼,心中暗骂不止,他只一门心思闯宫,却并未料到这宫门不好闯,宫内更是步步危机,竟能压制人的修为法力,现下的他空有一身惊天本事,竟使不出一分一毫来。

    情急之下,他狠狠跺了跺脚,足下顿时金芒大作,如一道赤金闪电般向着内苑宫门冲去,他是搏了性命进来这一回,绝不能无功而返。

    而紧追不舍的金甲羽林卫见此人竟图谋内苑,心下焦急万分,内苑不比前殿,皆是宫妃女眷,多有不便,他们这些羽林卫,没有旨意是不得擅入内苑半分的,只能在前殿驻守,至于驻守内苑的虽也是羽林卫,却是羽林卫中的影卫,并不归羽林卫大统领管辖调派,而是只听命于陛下,这些影卫对外的身份乃是内苑的内侍和侍女,平日里与常人无异,唯有陛下有旨才会显露身份,也唯有遇到宫城存亡的大事时才会显露修为,至于刺客闯宫这等事,并不足以令影卫出手,但若真叫这闯宫之人进入内苑,二人对视一眼,自己这失职之责怕是跑不了了,遂定下心思,决不能叫此人阴谋得逞,他二人遥遥轻点身前的令牌,周身荡漾起蔚蓝色的水波,遁速顿时比方才更快了几分,顷刻间便逼近了红裳男子。

    红裳男子显然并未料到身后这几人遁速惊人,大惊之下,额上渗出层层淋漓冷汗,他焦急的连连掐诀,身形陡然飞跃到了半空中,竟化作了个微弱的金色光点,几欲融入深蓝天幕深处,消失不见。

    金甲羽林卫却丝毫不见慌乱,唇边挑起一丝冷薄笑意,二人方才那一招是有意为之,为的便是逼着不明真相的闯宫之人御上高空,才好借助阵法之势将其一击即中。

    果然,红裳男子方才飞跃至半空中,深幽天幕上那灿烂星芒连成的异兽像是被触动,尾部举重若轻的凌厉扫过,重重击到了他的身上,他根本未料到会有此变故,躲闪不及,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只觉五内俱焚痛得厉害,气血剧烈的翻涌,大口大口的呕出血来,连身形也无法稳住,剧烈颤抖不止,从半空中重重栽了下来。

    就在此时,他遥遥瞧见了内苑宫门,正是换岗之时,他喜出望外,勉力忍住喉间的腥甜,聚起一口气冲了过去,却又不敢飞的太高,唯恐再被那古怪异兽打上一下,那可真是不死也要被活捉了。

    眼看着红裳男子冲进了内苑,金甲羽林卫守在宫门处踟蹰不前,二人沉凝片刻,掐了个诀,放出一枚五彩符文,没入虚空。不过片刻功夫,内侍便领着大批身着金银二色铠甲的羽林卫进入内苑,随即内苑四门封闭,任何人无旨不得出入。

    夜深人静,永昌宫的偏殿中并无人守夜,落葵披了件姜黄色的薄纱长衫,赤着足踮着脚尖儿走到窗前,推开窗,只见外头月色如绮,树冠被风吹得微微摇曳,那一树烈烈如火的榴花倒映在窗纱上,花枝横斜摇曳,仿若一袭红裳。

    红墙四合,聚拢出方寸的深黑天幕,她抬头凝视,一时间神思恍惚,她与菘蓝一样,从未提及过唇边那个名字,只将那名字与思念封存心底,她心底清明,既然注定没有结局,那便权当没有过那段岁月,没有过那个人,不自苦,亦不苦人。

    苍茫的夜空中,一抹淡淡的浮云极快的掠过遥远天际,遮蔽了一钩清月,随后那云像是被夜风吹散,袅袅散尽,其间却有一缕明亮的金光激射而出,凛凛划破深黑天幕。

    落葵掩口打了个哈欠,夜色已深,再不睡就又要枯坐等天明了,她捏着领口,踮着脚尖儿踱到床沿儿,重重砸回床榻,郁结的吁了口气。

    就在此时,盘踞在宫城之上的那只异兽的兽尾,猛然狠狠抽打了一下,旋即血光四溅,乌沉沉的深夜里炸开惊天动地的雷声,震动的宫墙之内的花木剧烈的晃动不止,枝叶纷纷凋落。

    而内苑中噪杂之声大作,彻夜在前殿守卫的羽林卫纷纷倾巢而出,冲到内苑,由内侍领着进入各宫四处搜查,原本静谧沉沉,入睡已久的内苑,一时间人心惶惶,风灯烛影幢幢,将四下里照的如同白昼。

    落葵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而起,清冷的双眸中满是惊愕,蹙着眉喃喃低语:“是谁,触动了御空禁制。”

    话音未落,只听得咣当一声,半开的窗猛然被人撞开,一簇金芒如同微凉的夜风般翻窗而入,夹带着淡淡的血腥气闯到床榻上,将帐幔掀的极高,随即又沉沉坠下。

    金光敛尽,显现出个红裳男子,他一手扣住落葵的命门,一手捂住她的嘴,寒意迫人的沉沉开口:“老实些,否则杀了你。”

    这声音听来有些耳熟,落葵回头,四目相对便是轻咦了一声,而惊诧的眸光如同窗下烛火,不停的迎风摇曳,百感交集的闪动,却终是一言未发。

    殿门突然被人重重推开,闯进来个容貌秀丽,眉眼温和的侍女,言语匆匆却不见半点惊慌失措:“公主殿下,殿下,不好了,内苑有刺客闯宫。”

    “甚么。”落葵像是猛然被惊醒过来,“唰”的一声扯开帐幔,裹着薄薄的姜黄色长衫疾步走到殿门,向外张望了一番,焦急道:“许贵人那里如何。”

    夏日暑气重,暖炉中整夜都温着一壶去暑的茶水,锦瑟拿过提梁长嘴儿雕花铜壶,温茶缓缓长流,在白底儿粉彩小盏中悠悠漾起细小的漩涡,她捧着茶盏走到落葵身旁,沉声道:“婢子方才去瞧过了,许贵人虽受了些惊吓,但好在并无大碍,殿下放心。”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震耳欲聋的喧闹声,竟是数十名羽林卫冲到永昌宫外,但谨守宫规,只将永昌宫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却未踏入宫门半步,而永昌宫的掌宫内侍则领着数十名内侍来到了偏殿外,朗声道:“公主殿下,老奴等奉命捉拿刺客,惊扰了公主殿下,请殿下恕罪。”

    锦瑟闻言,忙扶着落葵,转过八折乌木雕花屏风,在里间儿安坐,高高钩起秋香色绣云纹软纱帐幔,随即轻快的走到殿门,镇定自若的悠悠开口:“公主殿下有旨,公公进来回话。”

    轻轻的步履之声传到殿内,掌宫内侍在外间儿束手静立,透过屏风的镂花,看到珠帘后头的隐约人影,单薄一如往昔,他隔着屏风施了一礼,沉声道:“老奴叩见公主殿下,殿下万安,方才羽林卫传过话来,说是有刺客闯入内苑,不知可惊吓了公主殿下。”

    帐幔钩的极高,床内的景象一览无余,薄薄的宝蓝色团花锦被静静窝在墙根,而锦瑟则在旁束手而立,落葵定睛望住屏风镂花处的蓝色衣角,平静叫了声起:“本宫并未见到甚么刺客,这偌大的内苑,你如何认定刺客就来了这永昌宫。”

    掌宫内侍微微一怔,这话问的着实刁钻,这位便宜公主果然不是大度之人,只不过是扰了她安寝,她便用如此刁钻古怪的话来泄愤,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对答,但话说回来,羽林卫的确只是见到有人触动了御空禁制,随后闯入了内苑,但并未见到那人就进入了永昌宫,甚至于连刺客究竟有几人,究竟是男是女都未可知,他只好躬身忐忑不安道:“老奴不知。”

    落葵扶着锦瑟的手,从里间儿缓缓走了出来,直视着掌宫内侍,再度沉沉开口,声音已添了几分不悦:“此事可惊动了许贵人。”

    掌宫内侍深施一礼:“回公主殿下的话,主子那一切安好,并未有甚么不妥,但羽林卫已将永昌宫外给围住了。”

    啪的一声,落葵将莲花纹黑檀木小几上白瓷杯盏扫到了地上,茶水洒了满地,而白瓷片砸的到处都是,她大力捶着几案,高声怒骂道:“糊涂,你糊涂,事情未明,你便领着羽林卫围了永昌宫,还领着内侍大张旗鼓的在宫里捉拿刺客,你将许贵人的清誉置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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