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斑斑的沙丘下,很多的驼人在祭拜,很多的旅者在唏嘘,这里就是鬼老“安平驼队”遇难的“血丘”。
我久久的站在那里,无忧无愁无苦无怒,彻头彻尾的平静,浸入骨髓的平静,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鬼老倒下了,一个秃顶的老头在戮尸;吴明英勇力战到死,一个腮胡左撇子的人砍下了他的头颅;女人们光着身子,晃着**在奔跑,在他们的身下啼哭,在血水中咽气;孩子被刀尖开膛破肚,被利剑钉在驼车上。
刀光剑影,烈焰腾空,这里曾血流成河,曾尸骸盈丘,那些沙盗在笑,在呐喊,在高举刀剑欢庆胜利……。
我悚然一惊,忽感有些恍惚,头很疼,周身大汗淋漓,我竟然穿越时空,玄而又玄的看到了这里曾经发生的惨剧,这怎么可能!难道真有法眼,难道“法眼观相,幻即是真”的传说并非妄言?
我正在那儿瞎琢磨哪!驼队突然发生了混乱,旅人们纷纷拽着骆驼就跑,而且是脱离队伍,呈扇面朝沙丘底部狂奔。一时间,哭喊吵杂声此起彼伏,众人是连滚带爬,丢盔卸甲的来到了丘底。
神龙驼队的驼人堪称训练有素,危急关头沉着冷静,把所有的骆驼驱赶到人群的外围,迅速的分发绳索,以二十人为单位,拦腰把大家绑在了一起,
“各位东翁,飓风来了,大家捂住口鼻,拽住绳索啊!”
一股深灰色的飓风卷着暴躁的黄沙滚滚而至。
我站在“血丘”之上一动没动,冷冷注视着那接天连漠的恐怖飓风,看来神龙和烈雪驼队的驼头就是两个二五眼,比起“鬼老”,他们差的太远了。这等程度的疯狂飓风,用“圈驼人链”的方法根本躲不过去,不被卷走撕碎,也会被整队活埋。
“与天争命”,是时候了。
这将是我人生的另一个层次的大考,如果我败了,代价是生命;如果我胜了,逆天之旅将正式启程。
扫了一眼坡底瑟瑟发抖的人群和躁动不安的驼群,我的目光中闪涌着一股无尽的哀伤,一股无言的苦涩……。
张开双臂,我腾身而起,奔向了那飓风的心口。
……
彤山城龙家宅邸,门房的老头哈气连天的推开了大门,丫鬟仆人纷纷出屋,扫院的扫院,打水的打水,一切都显得十分的平常。
跨过前厅,普入内宅,气氛为之一变,房顶上、假山后、甬道的暗影处,几十个身藏利器的彪形大汉隐匿其间。
外松内紧,龙家有大事发生了。
一间暗室,满头大汗的龙威、龙浩躬身立于床尾,一个麻衣老妪坐于床头。
“居婆婆,您看如铁还有没有救?”
收回伸进纱帐的手,那老妪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龙威顿时头皮一凉,悲从心起啊!
二十天前,坐镇漠希驼庄的二当家龙浩突然返回彤山城,见到大哥蒙头便拜,泣不成声。
这是从没有过的,龙威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出事的会是龙家的擎天柱,他的长子龙如铁,而且这事儿出的让他心中的天,轰然崩塌。
只有他最清楚,二子龙如风在天道院身中奇毒,近况非常不好,尽管传讯说天道院将负责到底,但如风没有参与初修大比,这让龙威几乎绝望。如果龙如铁再出事,龙家将一蹶不振,香火难继。
接下来的几天,龙家跟疯了一样的寻医问药,并传讯给圣女宫,请求支援。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龙如铁没有任何的好转,他不吃不喝,对任何声音、任何人都无比的畏惧,他喜欢黑暗,他不停的骂自己是畜生,他日渐消瘦,日渐虚弱,日渐枯萎。这让四大家族的龙家家主龙威抓狂了,他暗暗发誓,不管是谁,不管因为什么,他一定要杀了那个凶手,哪怕是倾尽龙家全力,也在所不惜。
“如铁,他…他被人封印了主意识,等同于没有了灵魂。”
龙威闻言神情更苦,他颤抖的说道:“居…居婆婆,如铁他是不是没有…没有任何希望了?”
“难,很难!施术之人无比的强大,我远不能及,以我的能力是无法解除封印的,除非…除非宫主亲至,也许尚有一线希望。”
“宫主,宫主能救我儿子,那还等什么?我…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请。”龙威彻底的乱了方寸。
那老妪没有怪罪龙威的冒犯,她探手掏出一只玉瓶,放在了床头,起身漠然的说道:“这是圣女宫的‘雪息丹’,一天一粒喂他服下,让他睡个好觉,这有利于下一步的解除封印。至于宫主会不会来,那要看缘法。此事暂时不要告诉雪姬,以免她试炼分心。龙家主,你听清楚了吗?”
“是!是!”
毕恭毕敬的送走了圣女宫的上师居婆婆,龙威当着弟弟龙浩的面儿,开始疯狂的砸东西,并边砸边骂,
“花那么多金子养着你们,像祖宗一样供着你们,可你们哪!一群混蛋,根本就指不上。如铁啊!谁能救你啊?”
一条人影闪入屋内,惹怒了龙威。
“谁?混蛋,给我滚出去。”
“家主,我是小刀,事情基本查清除了。”
“确定属实吗?”龙威恢复了冷静。
“是,那姐弟俩的坟墓我已找到,奇怪的是北区辖官王平的症状与那个弟弟生前的一样。”
“瞎眼、耳聋、无舌、秃手,这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啊!够狠,够毒辣。如铁啊!家里有这么多女人,你还***还四处偷腥,真是自作孽……,小刀,谁下的手,有蛛丝马迹吗?”
“没有,无从查起。”
“嘿嘿,无从查起,那分谁查!老二,小刀,那对姐弟的事儿烂在肚子里,善后工作清理干净。另外马上给如铁的媳妇雪姬传讯,让她查,让她去求她师父救如铁。”
……
飓风的内核,我感受着大自然的狂暴、无情和不可抗力,灵力护罩已有不稳的迹象,那庞大的撕扯、挤压、抽拽的力量沉重无比,远不是人可以对抗的,一旦护罩破碎,我瞬间就会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这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方法可不可行,是不是我太一厢情愿了,太天真了。可事已至此,不存在回头路了,我只能舍命一搏。
“三界无疆,万物高扬,浩荡天威,唯风难挡。”
我双手灵幻万方,一股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青色能量在我双手间集结,并向外扩散,我祭出了诸天九印之“至尊风印”。
我目视飓风,喃喃自语,我的心无比宁静,一丝了然的微笑飘荡,一丝寂寞的气息弥散。
这就是我的疯狂,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都是无法预测的,接下来发生什么?可不可以扭转乾坤?是生是死?能不能逆天改命,把飓风化解于无形,就全看是我的命硬,还是天意更无情了。
“血丘”前方几里外,另一处大沙丘丘底,烈雪驼队龟缩于此,也准备以“圈驼人链”的方法硬抗飓风。
大沙丘上,一个浓眉重瞳的白衣人,宛如礁岩磐石一般,傲然而立,他面色欣然的凝视着那狂爆不羁的飓风洪流,双眼精芒吞吐,一副十分激动,十分渴望的神情。
一个人影悄然临近,是个跟白衣人长得很像,个子稍矮,稍胖的黄衣中年人,他此时满头大汗,一脸的焦急和失魂落魄,他瞅了一眼白衣人,磕磕巴巴的问道:“大…大哥,你说…说的是真的,驼…驼头那个废物认出来了,这是天域大漠最顶级的飓风‘死神’,神龙先完蛋,接着是咱们,谁都跑不了。大哥,你…你有没有办法保命啊?”
“哼!慌什么,身为修真人,最贵重的品质就是无惧无畏,当死则死,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的道心胆怯。你啊!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是不长进。”
许是习惯了,或是根本听不进去,黄衣人整出这么一句话:“大哥,要不咱们逃吧!”
白衣人闻言勃然大怒,刚要斥责,却转而失声的说道:“不,这不可能,是谁?是谁?竟以无上道心,以悍不畏死的意志,与天争命,飞蛾扑火。”
这一刻,白衣人无比的失落,他突然发现,他小觑了天下修真人,一向自视甚高的他,在心底对那个只身赴死的同僚,有着无比的钦佩和敬慕。
“大哥,你说什么哪?”
“蠢才,你看,那飓风的内核有一个灿若繁星的发光体,任飓风如何碾压,如何撕扯,他尽管有些飘摇,有些明灭,可他还在坚持,那是一个无惧无畏的修真人,他冲入了飓风,企图逆天改命,化解风劫。我不如他啊!”
“修…修真人,这怎么会有修真人!难道是神龙驼队?”
黄衣的神情愕然,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错,神龙驼队中隐藏着一位绝世强者。”
“大哥,那也不对啊!既然他们有修真人,为什么还奉上百金,请求咱们护佑。”
白衣人斜了其弟一眼,摇头说道:“蠢才,大隐于市,有几个修真人像你一样,招摇过市,生怕世人不知……。啊!这怎么可能……。”
上抵苍穹,下至黄沙,鼓荡天地间,那咆哮的疾驰的飓风正在发生着诡谲的异变……。
半空,一个巨大的涡旋风洞,凭空而现。它在缓缓的旋转,黑灰色的风带紧随,大漠黄沙也跟着缓缓的流动。
飓风没有像驼人想象的那样铺天盖地的袭来,它反而在内敛,在回收,在向半空集结。
所有人都懵了,两大驼队不少胆大的人都探出头来,他们在祈祷,他们在叩头,他们不明所以,他们不知道那遮天蔽日的风洞意味着什么,是好是坏,是吉是凶。
这一刻,人命贱如草,除了等待之外,神马都是浮云。
飓风的内核之中,我知道自己赢了,我不仅没有被飓风撕碎,反而它成了我金丹的俘虏,它正在以涡旋的方式与我的金丹对接,滚滚沛然的风能,奔腾而入。
我在思索,我在用心感受自己的古怪金丹,从开始到现在,它遇到了不知多少种属性的能量,它汲取了不知多少天地之间自然孕育的异能,可它仿佛就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永远也填不满,喂不饱。金丹从一颗裂变出无数颗,每一颗都蕴藏着无穷无尽的能量,黑暗衬底,群星闪耀,金云流溢,电光神雷,炎流灰带,全部构架在一起,如混沌初蒙,如星空矩阵,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净粹和美丽。
这种种异能,我都可以运用其中极其微弱的一部分,剩下的却只能望丹兴叹,毫无办法。
我现在知道了,我与其他修真人完全不同,我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我也许一生都无法碎丹育婴,我也许一生只能停留于丹修的阶段,可我不会比任何人差,我的未来一片未知,但那将更加动人,更加莫测,我相信,只要坚持,只要不放弃,我一定可以创造属于我自己的辉煌传奇。
风洞的旋转越来越快,横亘与天地之间的飓风,横亘于两大驼队眼前的飓风“死神”,它停止了肆虐的脚步,它在回流,它在向内核疯狂的回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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