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衣将口中零嘴咽下去,认真道:“在乌衣巷外,小乞丐见有很多生人。”
这些小乞丐整日在秦淮河上徘徊,最擅长察言观色,早把人认清楚了,来了生人一看便知。
苏幕遮听后只是笑道,“来就来吧,让他们离远点,莫伤了性命。”
苏幕遮虽说的随意,但乌衣巷次日还是出现许多北府军,他们仔细盘查过往路人,甚至带走不少僧人。
谁也明白,若想让楚国乱,仅刺杀一些御史,中正是不够的,唯有三大世家,或王室伤了筋骨,楚国才会真正乱起来。
或许是因为有北府军的严密盘查,影堂的人迟迟没有动手,乌衣巷内世家子弟一时无事。
又是一天早朝时。
陆道起时四更半,五更出门,本应天色微明,然乌云低垂,只能由仆人打着灯笼在前面领路。
在乌衣巷外停下,见北府军静静站立在黑暗之中,陆道松了一口气。
很快孙木赐与司空卫方回在仆人陪同下也走出来。
他们相互拱手后,各自上马,走过朱雀桥,沿五里御道向王宫赶去。
一路寂静,道路两旁是官署府寺,在黑暗中森然罗列两旁,仿佛藏着鬼怪凶手。
幸好有北府军护送,三位大臣心中才稍安。
宣阳门很快出现在视野内,宫灯在乌云下闪烁。
远远看去,那里已经聚集不少官员,他们也是被北府军护送来的。
宣阳门乃一国威权所在,谁也不得在百步之内放肆,因此在距离宣阳门百步时,北府军转身撤去。
仆从也扶着陆道三人下马,提着灯笼在前面领路,向宫门走去。
约走二三十步后,仆从提着的灯笼突然被飞箭射灭。
射灭瞬间,仆从大喊:“有刺客!”话没说完,飞箭又来,一枚直指仆人咽喉。
自林中正遭到刺杀后,建康百官早有防备,是以跟随的仆从也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闻听暗器又来,仆从挥刀打落。但在三个仆从顾及自身时,另有三枚丧门钉分别打向他们身后的陆道三人。
这三枚丧门钉来的又快又急,只闻风声不见其影,三个仆从打落飞箭再转身相救时已经来不及。
恰在这时,不知由何处射出三枚棋子儿来,在丧门钉将打在卫方回眉心时,将三枚丧门钉打落。
暗器来时,陆道双眼不眨,他看得明白,真的是只差一丝一毫。
隐在暗处的刺客不罢手,三枚丧门钉再次出手。
不同的是,这三枚丧门钉成品字形,直指陆道一人。
许是怕再失手,丧门钉打出时,屋檐上悄无声息闪出一黑影来,一刀同时也向最右的陆道劈来。
品字形丧门钉先至,一阵狐鸣响起,一缕光影闪过,立时将丧门钉打落。
陆道这才发现,他左边站着一熟悉的身影,正是朔北王苏幕遮。
打落丧门钉的苏幕遮不住手,青狐刀伴着狐鸣,一刀劈向砍向陆道的长刀。
两刀相交,顿时火光四射。
来人尚在空中,见事已不成,打定主意撤。
他抽刀的同时,右腿踢向苏幕遮胸口,准备借力再跃回方才的屋檐。
来人一触即离,变招极快,可以说是极为老道的刺客高手。
若是旁人,一定躲闪不及被踩个正着。但他今日遇见的是在怪蛇堆里呆过的苏幕遮。
苏幕遮见他弹腿,左手瞬间出手,一记擒拿抓住他的脚脖子向身前使劲一拉。
来人身子空中,无处借力,自然挣脱不得,正被拉个正着。
在他来时,苏幕遮右腿同时抬起,照着来人裆下狠狠踹去。
“啊”“砰”,来人被踹飞出去,撞在街旁府衙封着板子的窗户上,捅出一个大窟窿。
若是旁人,要害中招或许便躺下了,但这人硬气,趁机钻进窟窿里面逃去。
苏幕遮身子一跃,飘到屋顶上,见来人向府衙后面狂奔后,跟了上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宣阳门前护卫与撤走的北府军各在五十步之外。
等苏幕遮跃上屋顶时,他们才奔过来将三位大人护住。
“大人,您没受伤吧。”护卫统领问被重点关注的大司徒陆道。
陆道摆摆手,“莫管我,快去协助王爷。”
北府军应命,只是在他们追击时,已不见朔北王身影。
苏幕遮在屋顶紧追不舍。
那刺客虽然顽强,但裆下毕竟被苏幕遮结实踹了一脚。
他在向东狂奔三条街,又跃上屋檐沿街向南狂奔百丈远后,终究还是被苏幕遮追上了。
这时天已大亮,虽有乌云盖顶,但可以看见刺客未遮住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正在滚落。
苏幕遮挡住他的去路,笑道:“跑啊,继续跑,我看你的第三条腿能忍到何时。”
裆下乃男人命根子,苏幕遮那一脚踹下去,估摸着已经难再振雄风。
此时又听他嘲讽,刺客怎能忍住,顿时怒吼一声,一刀向苏幕遮劈来。
苏幕遮不接这一刀,身子脚不沾地的向后退去,刺客紧追不舍。
屋檐下是繁华街道,虽是阴天,不少摊贩也已经把摊子摆出来了。
这些早早出摊的摊子主卖早食,炊烟在街道两旁升起,街上已有了不少人坐在摊前用饭。
他们抬头望天时,见一蒙面人举着刀,刀距乌衣公子额头一指,却如何也砍不下去。
俩人越过街,站在另一旁屋檐上。
苏幕遮继续后退,刺客踩碎屋檐的瓦,落在了摊贩的摊子上,引来一阵骂声。
见一直追不上苏幕遮,刺客攻势略有停滞。
他正准备撤刀站住时,苏幕遮忽然出刀,一声狐鸣,将刺客手中长刀磕飞出去。
青狐刀刀尖同时掠过刺客鼻尖,挑起遮面的黑布,露出一张平常至极的脸来。
“噔”,刺客长刀落在街道,插在一猪肉案板上,兀自颤动不休,吓了杀狗屠夫一跳。
“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望着刺客,苏幕遮疑惑道。
刺客冷着脸,不曾回答。
“佚名?”
刺客略微一怔,看了苏幕遮一眼,不知他是如何认出自己的。
苏幕遮一笑,“迦难留手下平常至极,而又擅长刺杀技的,唯有你了。”
刺客冷笑一声,“认出又如何?”
“不如何,无非是让我多些吹嘘资本罢了。“苏幕遮说完不再啰嗦,举起了手中的青狐刀。
在苏幕遮作势要砍时,刺客双眼一眯,袖子蓦弹出一匕首,落在手掌上,径直向苏幕遮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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