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陛下并不知道他,他们也不会有相见的一日……”
赫连玥淡淡道,双眸却盈着悲伤,而那深邃的眼底浮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俊美脸孔——四年了,七哥……你是不是早已忘记了玥儿……
她的眼中有泪……
越圣雪震诧地凝着赫连玥的眼,忽地从后搂住她,“对不起……对不起……玥儿姐姐……对不起……”
心一怔,那份紧贴的温暖如道洪流只击赫连玥的心,让她恍然惊觉自己竟不知觉地在越圣雪的面前承认了自己心中另有他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说令你伤心的事儿……”
越圣雪歉疚地低吟,暗骂自己真是太差劲了!总是给人添麻烦,无端端勾起人家的伤痛。
玥儿姐姐眼中那哀伤悲恸的眸光是令她感到如此熟悉——
这就是身在帝王家的女子的悲哀,不是吗?
既是头顶着尊贵的公主头衔,到头来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既是心有所爱也只能忍痛割舍,既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也不得不嫁给素不相识的人,伴着并不爱的人终老。
可悲的是若是好运得*的话还能锦衣玉食,而不好彩不得*的话就将一世待在冷宫与萧瑟凄凉为伴。·
歉疚地泪打湿着赫连玥的后背,她旋过身握着越圣雪的双手:“雪儿……每个人的心尖儿上都有个人,你心尖儿上的是谁?”
一怔,“楚……”
越圣雪几乎没有想,嘴巴就脱口而出吐出一个字,可她不能这么回答,隔墙有耳,若是被人听见了,楚仁殿下会被自己害得更惨。
“是晋楚仁?”
嗬?
越圣雪猛地乌眸圆睁,惊愕地睨着赫连玥——她怎么会知道?
“既是他被陛下处死,仍不会改变?”
赫连玥口吻依旧淡若清水,越圣雪却无法淡然面对她接连问出的这些疑问。
……
……
……
回答不了,怎样张着口都无法喊出声音,身子仿佛被冻结了心跳和呼吸。
处死?
玥儿姐姐是在暗示自己,楚仁殿下已经被陛下处死?!
心儿抖手儿颤,即使自己已设想过百次千次楚仁殿下终究逃不过帝天蛮的毒手,可……倘若真的发生了,她该怎么办……她该怎样去面对帝天蛮……
※
“雪儿,女子嫁入深宫就不该再心念着别的男人,既是再怎样深爱,都只能将它埋藏……”
赫连玥紧紧握着越圣雪越发冰凉的小手。
冻结的心弦被刹那挑断。
“为什么,为什么……”越圣雪苦楚地低吟,“做错的是我啊,为什么承受痛苦的却是楚仁殿下?我没有想过能和楚仁殿下白头到老,只是求楚仁殿下不要再因为我受到伤,我只是想他平安无事,难道这也是奢求吗?”
歉疚地说着越圣雪的身子一点点往下沉,噗通一声跌坐地上,像个迷失的孩子,心一点点被挖出了一个空洞。
她要的很简单,只是想一切回到原点,十年来楚仁殿下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她永世都无法还清,可最后却还要夺下他的命来“报答”他吗?
赫连玥蹲下身,抚着那抖瑟的身子,“雪儿……你有了身孕,不可以这样……”
嗬?!
越圣雪猛地一怔,双手环住腹间,她不可以忧伤……她不可以落泪……她所有的坏情绪都会伤到孩子……
“既是发生了,痛也只能承受;所有事都有它必将得到的结果,很多事你我都无能为力——晋楚仁选择为你而死,所以既是死他也不会怨恨你的……”
赫连玥安慰着越圣雪,将她扶了起来来到长椅边坐下。
“中秋夜,晋楚仁的事轰动全城,所有百姓都知道他为了你毁了天弩寺,那一日百姓打乱,伤着成百上千——陛下爱民如子,又怎会将罪魁祸首的他放过?”
所以她回到蛮都的时候,百姓才会沿街冲着马车里的她咒骂……
越圣雪记得了,她记得很清楚,百姓的愤怒和仇怨,他们是有理由憎恶她,所以一切都因她而起,可不可以放过无辜的楚仁殿下,让她毅力承担所有的惩罚——
既是像帝天蛮说的那样将她吊死在城门之上,她也愿意……
※
“教教我,玥儿姐姐教教我……教我救出楚仁殿下的方法!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只是为了给我自由和幸福,他什么都没有错……”
越圣雪倚着赫连玥的肩头,无助地抓着她的衣袖摇动着。
“错了……只要是为了你,他什么就都做错了——陛下贵为一国之君,他怎能容忍得了他的女人心中另有所属?既是晋楚仁什么也不做,陛下也不会放过他。”
一颗心坠入了深渊碎裂成千片万片,越圣雪茫然自失,眸光黯然:“那么我只能眼看着自己爱的人死去,也不为所动,这就是我应该做的?”
“可至少你拥有愿意为你亡命的男子……爱过也值得了,不是吗?”
“玥儿姐姐?”
越圣雪蓦然抬起头,赫连玥眼中荡起的眸光震颤着她的心——
含着泪又盈着笑,是无奈、是羡慕……?
“雪儿,你知不知道一生能遇一个这样爱你的男人,既是不能白头到老,此生也已足矣。”
赫连玥捧着越圣雪诧异的小脸,用悲伤的眼神告诉她:不能与所爱的男人相守固然是痛,可至少她爱的人也那样深爱着她,“心在一起了,无论身在何处,都是在一起的。”
“玥儿……姐姐……”
“真是有点嫉妒呢,你知道吗?藏在我心里的人兴许直到今日都不知道我一直爱着他……”
赫连玥拉着越圣雪的手抚在心口,绝美的容颜在笑,泪却从眼角陨落……
连深爱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深爱着他,该是何等的可悲?
越圣雪怔怔得凝着赫连玥,她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可怜的人儿,却不知所有人的身后都有一份悲哀。
“雪儿……你是幸运的,既是晋楚仁不在你身边,你还拥有陛下的*爱——女人不都希望有个男人在身边保护她,即使现在他不是你心尖儿上的人,或许某一天你就会发现……”
“不会的!谁都不能取代楚仁殿下的位置!”
察觉赫连玥要说的是什么,越圣雪决绝地打断了她,那愤然的眼神表示着她坚定不移的心,只是心为何因此在痛?
不要痛、不许痛!
除了最爱的位置她还能为楚仁殿下坚守以外,她能给楚仁殿下的,什么都没有了!
果然十五六岁的年纪就还只是个孩子,赫连玥搂着越圣雪入怀,轻抚着她的背——
她还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女之爱……
那日帝天蛮找来玥静苑,毫不介怀众目睽睽的眼神抱着她离开,她就明白了越圣雪对帝天蛮来说是与众不同的——
那张俊颜上的表情不会骗人,那参杂着气恼与爱怜的每一个表情为是为了牵动着他心的人而生的……
※
天牢
阴冷的走道黑暗又潮湿,帝天蛮同阡子默跟在狱卒的身后一直向深处而走——
滴答滴答……
脚步在一间牢房外停下,牢房内能听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滴水声,一袭白衣的女子脚上上着锁链蹲坐在墙角了无声息,就像死了一般。
锁着牢房大门的锁链发出摩擦的声响,狱卒将门打了开来,“陛下,请。”说罢退到帝天蛮的身后。
“你们都先退下。”
帝天蛮微微侧过头交待道,阡子默一惊,看了眼牢房中的慕容傲雪——陛下,怕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和她说。
“是。”
应道,阡子默和狱卒一起退了下去。
踏……踏……踏……
帝天蛮迈入了牢房,脚步虽缓声响却苍劲有力,一下又一下仿佛能颤动人心——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呵……
被长发掩住的唇角微扬了起来,慕容傲雪笑自己竟会因此心慌,她明明已经是个“死人”了,没有理由再为任何事、任何人而惶惶不安了……
她在笑……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帝天蛮凝向慕容傲雪的眼神从未改变过的冷冽,但眸光一旦落在那半张与越圣雪一摸样的面孔上时,不觉又会柔和下几分。
脚步终是来到慕容傲雪的身前,慕容傲雪默哀似的闭上双眸,只觉帝天蛮高大的身影俯下,拢着她的身似是要将她就此吞噬,谁然——
哐啷哐啷……
锁在脚踝上的锁链发出摩擦的声响,慕容傲雪猛地睁开眼冲帝天蛮大呼:“你在做什么?!”他竟然解开了锁住她的脚链子!
“只此一次——走……不要让本王再看见你……”
帝天蛮起身甩手一扔方才还锁在慕容傲雪一双脚踝上的链子,她扶着墙站了起来,既是惊又是怒地看着打开的牢房大门:“为什么要放我走,为什么不杀了我?!”
她早就有了觉悟,当被他亲眼所见她差之杀了越圣雪的一幕,她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可等了三日他反而大发慈悲地放她走?
鹰眸微嗔,帝天蛮眼中泛着一股杀气,猿臂一伸,动作快过疾风,慕容傲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攥着衣襟抵在了墙边——
“很想死吗?如果不是雪儿千万遍哀求我不要杀了你,你早已人头落地!”
帝天蛮手腕一发力,慕容傲雪随之头一偏,半张与雪儿一摸样的面孔贴着墙面,而半张被毁的容颜对着他——
她不配拥有和雪儿一样的脸孔!
※
“呵呵……呵呵呵……呵呵……”
慕容傲雪忽地阴冷的讪笑,失了心般地挑衅道:“她说什么,陛下就做什么,陛下可真是个绝世的好夫婿呢!”
“慕容傲雪!!”
帝天蛮被她激怒,攥住她衣襟的手儿抵着她的喉咙用力压着,“呃嗯!!”慕容傲雪顿地喘不上气,一张本就惨白的脸孔一点血色都不剩——
心口有点痛,即使她罪孽深重,可他怎能对她如此毫不留情?
即使她靠近他带着目的而来,可他的命的确是她所救……
慕容傲雪蓦然哀伤的神色唤回帝天蛮几分怜悯,他松开手一甩,“滚——立刻消失在本王的眼前!”
“不走……陛下想要我的人头尽管拿去好了!”
慕容傲雪靠着墙边,一双妩媚的乌眸半眯,现在对她老说生死并不重要——
越圣雪,你总是假惺惺地扮演着好人,借此俘虏所有的男人对你怜爱有加,可你错算了一招,我慕容傲雪既是死也不会受你半分恩惠!
只有这倔强的性子和雪儿一模一样!
“既然你选择不逃,那本王就如你所愿赐你一死!”
多说无用,不再与慕容傲雪多费唇舌,帝天蛮收起不该有的怜悯,说罢脚步向外迈开——
“越圣雪腹中怀的那个孩子,陛下就那么确信一定是你的?!”
一句话震响整间牢房,阴冷的四面墙仿佛都在一遍遍的回荡着那句话,帝天蛮脚步一顿,身却未动。
“慕容傲雪,你还想玩什么把戏?”
“只是告诉陛下‘真相’罢了。”
真相?
帝天蛮冷冽的眉宇蹙起一抹疑心,却在转瞬间一闪而过——他选择了相信雪儿,就不该再为一个叛贼的话心有疑虑。
脚步又再迈开,“其实陛下的心在动摇,不是吗?你就不想知道她被另一个男人劫走后的一个多月都发生了什么?她生得一张迷惑众生的脸,是男人都不会放过——呃嗯!!”
最后的几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口,帝天蛮已如风而至,一把勒住慕容傲雪的脖子。
“你究竟还要伤害雪儿到何等地步才敢罢手?!”
“愤怒是掩饰不了……真心的!!陛下……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如果……天弩寺时她若……没有撒谎自己有了身孕,那她现在……应该怀有四个月了?可我敢说……她腹中的胎儿定……还未满三个月!”
既是透不上气,既是说罢就会被帝天蛮当即拧断脖子,慕容傲雪豁出一切的吼着,帝天蛮微垂着头,长长的刘海错落得挡着他俊美的脸孔……
※
不出三个月……
帝天蛮眼中不觉回想三日前的那*,当他问向越圣雪孩子为何那么小时,她的表情……他没有看清她的表情,却能回忆起她那时确实犹豫了一下……
难道是真的?
怀疑一旦产生,所有的迹象都会变得可疑——
眼前蓦地闪现快马加鞭奔至漠城,在客栈里看到的那一幕,雪儿用整个身躯挡在那旓玲珑的身前,不顾性命的保护他,他亦寸步不离她的身边,既是明知他是蛮弩大帝也毫不畏惧触怒于他。
如果毫无关系,谁会愿意用性命却保护另一方?
媚眼如丝,妖冶的半弯而起——
帝天蛮,你的心充满了迷茫,不要再逞强了,乖乖走入我的陷阱,亲手扼杀她的腹中胎,你的亲生子吧!
“不到三个月的话,陛下……你说她怀的是谁的种?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种是谁的吧?晋楚仁可是在中秋夜前就时常去找她,若不是旓玲珑的,那就一定是晋楚仁——”
“住口!!”
垂低的头猛地抬起,帝天蛮凶狠如兽的眼神瞪着慕容傲雪,手中的力道一收,咔嚓一声,那是骨头断裂的声响?
慕容傲雪愕然没了声音……
“慕容傲雪!!你休想你说的这些能骗过本王,本王一个字都不会信!”
帝天蛮咬牙切齿地咒骂,那不能出声的脸孔浮起刺目的讪笑,鼻息间能听到慕容傲雪不服输的笑音……
手儿倏然一松,娇小的身子软绵无力地扑倒在地,“她……怀着……野种……利用……你……她……回来……是为了……晋楚仁……”
一双如剑冷眸落在慕容傲雪凄凉的身影上,“够了。”咬着牙关,帝天蛮强抑怒火,迈开脚步走出了牢房。
当走过那间关押着晋楚仁的牢房,鹰眸透过挡在眼前的发,冷然扫过被绑在铁架子上血痕满身、没有动静的晋楚仁——
“你一直都想为她而死,三日后……本王就让你如愿以偿!”
心一抖。
晋楚仁迷离间听到那句毒咒,方才他和慕容傲雪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见了——愚蠢男人!他就这么着了慕容傲雪的道……
雪儿有了他的孩子……所以她才会在中秋夜求他独自离开……
该死!雪儿,为何你总是默默背负所有的伤痛,是我将你陷入不义之中,对不起……
“呵呵……呵呵呵……呵呵……”
阴冷的走到上传来慕容傲雪的讪笑,“同她……一起……下……地狱……呵呵……呵呵呵……”
她为这些男人做了那么多,得到的结果却是遍体鳞伤,所以她要让他们得到惩罚,下地狱入黄泉都不能忘却的痛……
※
帝天蛮回到养心殿的时候,不见越圣雪的人,刚想出去找她,却见她推门而入——
“天蛮……”
她迎了过来,刚想问有关天牢的事儿,身子就被帝天蛮猛地扣在怀中,双唇随即被他强吻封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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