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闻不曾谋面的宫主立后,蓝夭奇道:“怎生模样?”
绿淼暗叹:“形容尚小,身量未足,但看眉眼,隐隐现出倾世容光,且肌肤胜雪,粉面含春。”
蓝夭诧异:“真有如此美貌?”
绿淼冷笑:“我什么识见,轻易不夸人的!”
蓝夭犹自议论,冷不丁一人窜出,沉声道:“召你回来单为与人磨牙吗?还不同我述职!”
绿淼忙道:“包统领,奴要给妍后预备茗饮,先退下了。”
包藏淡淡地说:“去吧。”
蓝夭一脸柔顺,恭敬道:“包统领,夭儿知错了!”
包藏一脸猥琐:“知道就好,随我来吧,我帮你改改就成了!”
约摸过了半晌,蓝夭一身的抓痕和咬印,习以为常地穿戴齐整。
包藏犹嫌不足,肆意把玩挑弄,口里说道:“浪妇,你那对儿女有消息了吗?”
蓝夭摇头:“打今年开春就再没消息!”
包藏登时不悦:“你别躲懒,不跟你说了,上唐门那儿探听动静?你到底去没去?”
蓝夭也没好气道:“我怎么没去了!那霞儿从前对我又抓又踢,我只当她没个成算。
怎晓得她在唐门竟能动心忍性,从门主到扫地的哑叔,没有不说她好的。
加之她自个儿钻研的独门秘术,给唐门添了不少进项,众人护着她都来不及,怎会帮着挖她墙角。
再有,也不知她怎生编排我,那次我亲自登门拜访,连个端茶的丫头见了我,都像防着毒蛇猛兽,三缄其口。”
包藏犹不死心:“那剑冢呢?”
蓝夭摆手,复又摇头:“那更了不得!”
包藏不解:“怎讲?”
蓝夭像是自嘲一般,与他细细分说:“当时,他劝阻霞儿不可对我动粗,还想着他中了我的苦肉计,定能乖乖为我所用。天晓得,比他妹还来的!”
包藏:“又吃瘪了?”
蓝夭附和:“两月前,我动身前往剑冢。方圆三十里的人一见了我,就朝我扔臭掉的鸡卵,烂尾的菜叶。口里尽是一些诸如妖精、祸水和丧门星之类的野话。
我被啰唣得不轻,好容易强撑着进了剑冢。那掌门夫妇恰巧闭关,与我会面的是他们的一对双生女。提起她们,我就来气!”
包藏追问:“怎么你了?”
蓝夭无力地说:“一口一个,师兄去哪儿与你何干?
不过续弦一流,真把自个儿当娘了?
妻贤夫祸少,你但凡是个好的,陆师兄也不会早早没了阿爷!
真能对他兄妹好,谁肯流落在外?
巴巴儿作出这副张致,到底是卖弄风情呐,真不愧是舞姬一流,惯会装样子!”
包藏越听越窝囊,不由揶揄她:“看来你那短命鬼生出的崽,比他强得多!”
蓝夭最听不得这话,忙地拿话扯开:“后来,又听说,他在剑冢那些年,把我给的银钱悉数施舍给鳏寡老弱。
自个儿得闲跟人走镖,有攒几个钱也悉数拿去修学堂,开垦粮地,做的善事都可以惠及人祖孙三代了!”
包藏白了她一眼:“你说上这一车话有何用,我实与你说吧,宫主觉着你我不济事,亲自出马了!”
蓝夭耸耸肩:“我也是黔驴技穷了!”
包藏趁势说道:“你干脆把妆苑和装苑并入长安吧,那儿才是宫主的大计,你若先自取中,成了气候,得了宫主抬举,指不定就跟我并肩了!”
蓝夭顾影自怜地说:“并肩又如何?您不肯赏我个痛快,总要借着您的元阳续命,没个盼头!”
包藏不无深意地说:“没个盼头也好过登时咽气了吧!”
蓝夭直言:“若得速死,谁肯苟活!”
包藏突地抓起她的金发,不耐道:“活腻了,想死,成啊!届时,把你的身子制成死佣,比十个死士还能打!”
蓝夭咬着牙,不屑一顾:“您不就这点能耐吗!从小威胁到大,谁还怕你不成!”
包藏越发添了气恼:“有气性,我倒要看看,你这把骨头能杠到几时!”
他说完就将她一把扔进狗笼,掏出支黑骨笛,兀自吹奏。
蓝夭周身似有爬虫入体,层出不穷地涌动,整个躯体都拧巴开来,十分狰狞可怖。
看她嗷嗷大叫的痛苦情状,包藏十分得意,吹奏得愈发起劲。
直等她晕厥过去,他方止住了声,扔下一句:“烂骨头,凭你,也敢抱怨!”
不知过了多久,蓝夭才渐次醒转,她挣扎着倚着笼,看着手上的芬陀利花戒,不禁忆起她的陆郎。
那一年,她奉命潜入天竺,伺机混进禅寺。
那一日,芬陀利满池,与君初见,他起头便是一句:姑娘甚美,如同池中的芬陀利,洁白美丽。
她从未被赞美过,打记事起,便沿街乞食。直到遇见包藏,她被带到一个时常漆黑的宫殿,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
每日顶着面具,同九个年纪相仿的抢食三个馒头。
起初,她宁肯饿着肚子也不愿去争去抢,包藏把她埋在土里,只露出头供她喘息。
她就一直倔强,直到第十日被罚,她饿得发昏,朦胧间听到几个同去抢食的孩子议论:“她怎么还不死,包统领说了,少一个人,才能多给一个馒头!”
在此之后,她就变了,每次都能抢到两个馒头。
在这你争我夺中,她慢慢长大。
一日,包统领让大伙第一次在人前摘下面具。所有女孩里,她是最漂亮的!
因着一双蓝眸,统领给她起名蓝夭,领她去宫中的教坊。她换上华丽的衣饰,研习妖娆的舞姿,吹奏动人的音律,习得声、色、艺。
正当她觉着自己也能活得出彩之时,教习嬷嬷与她说道:“再过半月,你要去天竺完成宫主教派的差事,先去包统领那儿听规矩!”
她依言去了,只见包藏光溜溜的上身,连头发也秃得一根不剩。
她款款地说:“包统领,教习嬷嬷让我跟你学规矩!”
包藏笑道:“先从养蚕学起吧!”
她虽不解,但照旧做了,那蚕特别细小,好容易才抓起一只。那小家伙就顺着她的手飞窜,硬生生钻进她的耳蜗。
再接着,包藏拿出一支黑色的骨笛吹奏起来,周身如同崩裂般,钻心的痛楚,刺痛的干痒,向她不断地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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