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练气宗里笙歌鼎沸,鼓乐喧天。
十几个世家大户尽数落座,静静等待着竞宝大会的开始。
由于人数过多,练气宗的正厅大堂内无法容纳,因此,就只能将竞宝的地点安排在中央的演武场上,由练气宗的门内弟子提前置放好桌椅,供以上等的茶水、茶点,并派数名仆童侍奉在各桌左右,可以说接待的十分周到。
按理说来,这本该是一场浩大的竞宝盛宴,可奇怪的是,在座的世家诸位,却无一人面带笑容,各个冷着一张脸,对周围的一切都极具敌意。
而这其中,尤其以高、陈两家的人,脸色最为阴沉,目光频频扫向周围的人,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现场的气氛僵硬到了极点。
何易跟在钟慈身后而来,与钟拙、钟闵座于一处,许是受这莫名冰冷的气氛所影响,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连招呼都省下了。
“真是奇怪,看这些人的脸色,怎么好像各个都是在防贼似的......”钟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谁知道呢?或许,他们是真的在防贼也说不定啊。”何易淡然笑了笑,很是随意的从桌上拿起一块茶点,整个往嘴巴里塞去,模样很是惬意。
“哼!在等等看,老夫倒要见识见识,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在暗中作乱!”钟拙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怒意。
昨日从清晨开始,一直到傍晚十分,便一直有世家的修士登门而来,扬言自己的灵产被盗,要入院搜查。
他们态度强硬,每句话中都带着浓浓的质疑与敌意,给人的感觉十分不好。
钟家之人心高气傲,性烈如火,自然不可能让人随意搜查自己的住处,凡来者一律拒之门外。
奈何登门质问者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引起一场冲突,钟家这才在何易的劝说之下,敞开大门,令那些世家之人进来搜查。
虽说清者自清,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但那退出的一步,却是被迫而退的,并不是心甘情愿。
所以,就连钟拙这样中立的人,也不由得生出几分不满。一部分是对于世家修士,另一部分,则是不满练气宗的不管不顾。
对于这种情况,何易倒是乐得所见。
盗窃灵产的幕后黑手,无疑就是练气宗了,事实摆在眼前,绝对错不了。
虽然何易并不清楚练气宗究竟想要达成什么目的,但他们确实已经挑起了各家修士之间的仇恨————何易同样希望看到这种仇恨越来越大。
最好能打起来,最好能再打死几个,最好能将这仇恨波及到其背后的仙门,最好再来几场硬仗......
他巴不得所有修士全都死了。
这样以来,他便可以直接派出大军,收复整个戎州!
......
......
说来奇怪。
也不知道在这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一日之内,整个北阁乱成一团,到处都是暴躁的搜查者,一言不合就要拔剑相向。
在经历了几次大规模的冲突之后,为了不让损失变得越来越大,各方被迫罢手。
在这之后,各路世家将情报共享一处,这才恍然发现,原来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世家都多多少少的丢失了一些灵产。
有的丢失了几箱,有的丢失了几车,这还算是少的,其中损失最为惨重的就是陈家和高家。
这两家,几乎所有的灵产都被洗劫一空,连一口箱子都没有留下。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在得知陈、高两家全部家当被盗的消息后,那些损失较少的修真世家,反而从中得到了些许平衡,那一腔的怒火,也渐渐的被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所替代。
至此,风波暂时平息。
北地严寒,这白头山上常年积雪,冻月谷内更是气候凌冽。
这对于一众修士来说算不上什么,倒是另一侧的那些悟道之人,一个个身裹厚重的冬衣兽皮,显得有些另类。
不过,他们并不在意这些修真者的眼光,聚在一起闲谈等待,哪怕受到一些世家弟子的指指点点,也全然不在乎。
“钟兄,我们又见面了。”
楚负沧一行人来到何易身旁,主动打起招呼。
“原来是楚兄,幸会。”
何易起身回礼,余光往他身后看了看,仅仅带了两人跟随。
其中一人是姚籍,另外一人何易却不曾见过,全身裹在一件厚厚的长袍内,头戴黑蓝色头巾,一副苗疆装束,看不清面容如何。
二人距离不近,但何易却能够清楚的嗅到一股淡淡的苦涩药味,想来应是一位用药高手。
“这位乃是蓝仇,南诏人氏,向来不喜见人,钟兄勿怪。”楚负沧注意到何易的目光,笑着解释道。
随即话锋一转,看向何易身旁的钟拙:“想必这位就是钟家的钟拙前辈了。在下楚负沧,久闻钟前辈天生异相,有撕虎吞狼之面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钟拙血发红须,面目狰狞,若非熟识之人,仅是看上一眼都要被吓出一身冷汗,所以名声在外。
楚负沧能一眼认出钟拙,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与杨冶老儿有些交情,不必见外。”钟拙淡然的点了点头,他显然知道楚负沧的身份。
“哈哈。杨师曾多次与我提起过您,若有机会,晚辈定当设宴,叫杨师与前辈好好叙旧一番。”难得有与钟家高层接触的机会,楚负沧借机抛出橄榄枝。
“不必了,有损家规。”
“......”
似乎没想到钟拙半点面子都不给他,楚负沧脸上的笑容有着片刻的凝固。
不过良好的修养还是让他压下了心中的不满,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恭恭敬敬道:“既如此,就先不打扰前辈了,晚辈告辞。钟兄,告辞。”
又朝着何易行礼,随即转身离去。
“楚兄慢走。”
何易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楚负沧的背影。
............
“少主,钟家避世已久,可不是只靠礼贤下士就能拉拢过来的。为今之计,还是要以白龙寨、北海水师二处,为主要的拉拢的目标。”
待回到悟道者们落座的位置后,姚籍亲自为楚负沧递了一杯清茶,借机附在耳边,小声的提醒着。
“这我自然知晓,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他可以与钟家那般亲密?”
楚负沧接过茶杯,以饮茶的动作作为掩饰,偷偷看向正与钟慈、钟闵说笑的何易,目光中有几分羡慕,但更多的却是好奇。
究竟要如何去做,才能够让那个从来不理世俗之事的钟家,主动替他隐瞒身份?
“蓝兄,你如何看?”楚负沧小声询问旁侧的蓝仇。
“少主是让我观人?还是让我看病?”蓝仇声音嘶哑,像是沙漠中许久未曾饮水的旅人。
“看病?蓝兄,你是说......”闻言,楚负沧与姚籍对视一眼,目光同时转向蓝仇,眼中尽是诧异。
“......”
随着时间的推移,演武场上的人数也越来越多。
随着最后一批世家修士的到齐,等待了许久的竞宝大会,在一道热烈的炮响之中,终于宣布开始。
“竞宝会启!告予各家诸位,此次竞宝,共有宝物五十八件,分凡宝五十五件,珍宝三件。”
“凡宝摆置于武场中央的置宝台,供诸位任意挑选,若有多家看中一件凡宝,直接在侍者处竞价即可!”
“待凡宝竞完,侍者会将珍宝三件逐一呈上,供在座诸位共同竞宝,公平出价,价高者得!若无竞得宝物者,一不可出言辱骂,二不可无端滋事,三不可刀剑相向。劳请各位务必遵守!”
有练气宗的弟子上前宣读了竞宝的规则,紧接着,一位身穿灰色氅衣的中年人缓缓自大堂内走出来。
行至演武场中央,便向四周行了礼节,中气十足的说道:“各位,本尊乃是练气宗宗主,洪敬。今日有幸与各位聚集此处,实乃缘分,我便与各位同坐,赏雪赏宝。”
言毕,那练气宗主同样坐入席间,而后拍了拍手,很快便有两排身材高挑的女侍者缓步从场外走来,每人手上皆捧有一尊玉盒,置与中央处的宝台上方。
打开盒盖,珠光宝雾顿时溢于台上。
“这练气宗倒是精明,明知道各路世家都是冲着那三件珍宝而来,却还要先放凡宝,再放珍宝,以此推彼,以赚取更多。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钟慈目光鄙夷的说道。
虽是如此,但她的目光却是早已被那一方方玉盒中的宝物所吸引。
那些凡宝,虽然对钟家来说并无用处,但其精致的外观、俏丽的颜色,却对女人有着致命的诱惑。
“怎么,要不要过去看看?”看她那一副滑稽的模样,何易有些想笑。
“好啊!走......”钟慈双目放光,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慈儿,不可。”便在这时,首座的钟拙却是瞪了钟慈一眼。
这次参加竞宝大会,他们钟家所带的物资灵产尽数丢失在雪神庙中,哪里还有资本用来买这些凡宝?
若不是何易答应替钟家拍下那件雷击木,他们此时说不定早已离开了,哪还能淡定的坐在这里?
“二叔,我只是看看嘛......”钟慈不敢忤逆钟拙,讪讪地吐了吐舌头,又重新坐了回去。
场内这些凡宝,对于各路世家来说并没有多少诱惑力,除非一些具有特殊功能的法器之外,鲜少有人出价购买。
再加上前日夜里,所有的世家几乎都被盗走了一部分灵产,这就使他们的出价变得更加谨慎。
于是,这本该热闹无比的竞宝场面,就显得无比寒酸起来,大半个时辰过去,那场内的五十五件凡宝才被竞下寥寥数件。
照这个势头下去,估计等到天黑也等不出那三件珍宝。
何易微微偏了偏脑袋,目光很是随意的从那练气宗宗主的脸上略过,将对方那副略带愕然的表情尽收眼底。
片刻后,他起身伸了个懒腰,与身旁的钟慈说道:“走吧,我们也去场内看看。”
言罢,不由分说拉起钟慈,便往会场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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