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荣芃眼中闪过的银芒犹如星光一般,美丽中透着清冷的神秘色彩。
张不凡在这一瞬间有种错觉,他觉得少女可以看到自己,少女的视力在星光下得到了恢复。
但仔细看时,少女的眼睛之中,仍旧是一片灰沉的暗淡之色。
“她的记忆被人用一种天机秘术封印住了,我曾见过这种秘术,所以能够看得出来。”
北荣芃抬手指向九头鸟的其中一个头颅,它的身后果然亮起一个六芒星形状的法阵,显现了几个呼吸之后,又没入了就偷偷鸟的身体之中。
在那六芒星法阵浮现出来的几个呼吸之间,九头鸟的眼睛之中透出了前所未有的清明。
而在那几个呼吸之间,九头鸟的脑海之中也浮现出了许多记忆之中的碎片。
但随着法阵重新进入它的体内,九头鸟浮现的记忆戛然而止,脸上重新露出迷茫之色,同时,九头鸟将那只七彩羽毛握的更紧了,像要把它捏碎,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眼泪,悄无声息的从九头鸟的十八只眼睛内一齐流淌出来。
九头鸟失神的喃喃着。
“我不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更不知道自己要往那里去......”
“但是我的意识之中却一直有一个亲切而温暖的声音,在温柔的呼唤着我......不停地呼唤着我......”
“我甚至不知道那是谁的声音,但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内心无比安宁......我很想找到她......然后抱抱她......”
“我一直在寻着呼唤寻找她,我找了很久很久,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我到过很多城池、部落,见过很多人,很多妖兽,但她们都不是她。”
“直到昨夜,我路过这里时,终于感受到了她的气息。”
“然后今夜,我便再次来到这里,这支羽毛上有她的气息,这是她的东西,她到底是谁?她现在在哪里?”
九头鸟的九颗头颅一齐晃动着,喃喃着,然后紧紧地握着七彩羽毛,发出呜呜的哭声。
这凄厉的声音让惠安城千家万户的灯火都亮了起来,在九头鸟的哭声感染下,整个惠安城的小儿都开始啼哭。
呜呜呜呜的啼哭声和成年人的哭声完全不同,这哭声不加掩饰,任声音哽咽,任眼泪横流,像极了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在这一刻,把所有的委屈都任性的哭了出来。
张不凡的心中唏嘘,九头鸟就是那姑获鸟的女儿,虽然记忆被封印,但血脉之中的亲情却是无法磨灭。
姑获鸟一直在寻找她的女儿,甚至如同疯魔了一般,偷了许多凡间的小孩儿,来当做自己的孩子抚养。
而九头鸟,为了找自己的母亲,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仅仅凭借着血脉之中、灵魂深处那虚无缥缈的呼唤,便跋山涉水的四处寻觅......
如今找到了九头鸟,可......姑获鸟已经魂飞天地,不在人世了......
人世间的事情,总是让人难以捉摸,子欲养而亲不待,恐怕最能说明此时九头鸟和姑获鸟之间的事情。
九头鸟握着七彩羽毛,另一只翅膀紧紧捂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它的记忆虽然十分模糊,但接触到这支七彩羽毛时,它的心脏却是在真实的疼痛着......
“为什么......我的记忆消失了......”
九头鸟的脸上,表情痛苦而迷茫。
然后九头鸟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北荣芃道:“你刚刚说,你曾见过封印我记忆的阵法,那你有没有办法替我解除这该死的封印?!”
九头鸟的眼睛之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它无比渴求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想要知道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现在它的唯一一丝希望,都在这个少女的身上。
北荣芃咬了咬嘴唇,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从来没有尝试过解除这种封印,不过我可以试一试,你愿意让我尝试吗?”
没有解除过,试一试,尝试,这些字眼都表明这个少女毫无经验,没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而且在场的人都修炼修炼已久,清楚这种关系到记忆之类的封印有多可怕。
如果不成功,稍有不慎,就会危及到九头鸟的神魂,甚至累及到它的性命!
但九头鸟却毫不犹豫的重重点了点头。
“我愿意试试!”
为了找回自己的记忆,它愿意铤而走险,赌上一把,把自己交给这个少女。
北荣芃听到这句话后,闭上了眼睛。
当她闭上眼睛,星光开始汇聚。
一点一点,从苍穹之中飘摇而至,然后落在她的衣裙上,落在她的肌肤上,点缀在她的发丝之间,连睫毛上也沾染了星光,变成了灰色。
星光倾泻下,少女浑身的气质都变了,所有人屏息凝神的看着少女,呼吸都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惊动了少女,破坏了眼前这幅绝美的画面。
随着星光的不断增多,北荣芃的脚下逐渐也出现了一个阵法,阵法上古老的纹路与符号,和九头鸟身上之前出现的那个阵法一模一样。
然后,在北荣芃的牵引之下,九头鸟身上的阵法也重新被点亮,开始从它的身上一点一点剥离出来。
阵法剥离的过程十分痛苦,但九头鸟却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乃至闷哼声,就这么生生的忍耐着。
当阵法完全被剥离之后,九头鸟被封印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袭来,将它完全淹没。
它的眼神变得柔和,眼中泪光闪烁。
张不凡示意惠安城的人们不要打扰九头鸟,并让大家都各自散去,九头鸟只是寻找她的母亲,并无意伤害所有人。
在张不凡的劝诫中,惠安城的鬼车风波,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化解了。
良久,九头鸟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记忆与情绪,向张不凡道谢,然而内心的悲痛却仍然无法掩盖。
北荣芃也睁开了眼睛,张不凡看到,她的瞳孔似乎没有之间那么灰蒙蒙,多了一些色彩。
“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在未来,你会重新和你的母亲团聚。”
北荣芃看着九头鸟,突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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