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恩楼”三个字看起来写的还是很有几分气势的。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要说这些满清的遗老遗少们,文化功底还是有的,但是在做人的人品上,未免就要多少差上那么几分了。
谢松山专门派出了司机,把孟绍原接到了圣恩楼。
包了一个最大的雅间。
今天为了宴请“祝燕凡”,谢松山可是邀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
都是某某商行的董事长总经理,或者某某部的某某官员。
谢松山八面玲珑,和这些人处得如鱼得水。
孟绍原一进来,他便把这位“祝经理”引荐给了众人。
听说是大上海来的,而且身上还有一半日本人的血统,来的人无不脸带微笑,纷纷示好。
正在那说着话,雅间的门推开,一个四十来岁,脸色大约酒色过多而显得有些苍白,大冷的天,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的男人走了进来。
“哎哟,二公子到了!”
一看到进来的这人,所有人都纷纷站了起来,谢松山春风满面,上前,一个半蹲“二公子,我可给您请安了。”
“哎,谢老板这是和我开玩笑呢。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请安这套。”
“咱皇上可在呢,令尊杜阁老那是皇上最信任的,所以这规矩断然不可破了。”谢松山笑嘻嘻的把他请到了酒桌旁,请他在主位坐下。
在座的,恐怕只有孟绍原不认识这个人了,但心里也猜出了是谁。
“来来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杜阁老的二公子,满洲国实业部国内贸易科的科长,杜振显杜二公子……二公子,这是是我从上海来的朋友,上海安格斯国际洋行的副总经理祝燕凡祝经理。”
“久仰久仰。”
“幸会幸会。”
孟绍原发现,在听到自己身份的时候,杜振显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嗯,大上海来的,国际洋行的。
这身份够唬人的了。
客人都已到齐,谢松山吩咐上菜,举起酒盅团团敬了一圈。
几杯酒下肚,气氛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谢松山也是一个劲的介绍,这位杜振显对于满洲国来说是多么多么的重要,这位“祝燕凡”的生意做得是多么多么的风生水起。
杜振显还特意敬了孟绍原一盅。
在他看来,这可是给了孟绍原莫大的面子了。
他爹可是杜阁老,你整个满洲打听打听去,除了日本人、皇上、各部的总长次长、各个前大清国的大臣们……自己向谁敬过酒?
“祝经理的洋行,平时都做些什么生意啊?”杜振显拉长声调问道。
“回二公子话,主要是和美利坚国、大不列颠国、法兰西国做些贸易上的往来。”孟绍原侃侃而谈
“那些洋人的玩意,是顶顶有市场的。什么烟草、药品、布料,总之一句话,只要是外国运来的,那就不愁销路的。
还有一些,在国内市场采购不到的东西,也会委托我们代办。我们帮其购买,帮着送到上海,从中赚取差价……”
孟绍原说的详细,杜振显听的仔细。
插嘴问了一句“像安格斯这样的洋行,一年下来,利润总归有几十万吧?”
“二公子,你这也太小看我们了。”孟绍原淡淡一笑“我们身后的大老板,那是美国人,一年几十万?那还不够我们开销的。像今年,虽然还未到年底,我们的利润初步估算,总有几百万的样子。”
“几百万?”
杜振显倒吸一口凉气。
早就听说大上海的那些国际洋行呼风唤雨,不知道赚走了多少钱,现在亲耳听到,没想到果然如此。
现在知道了“祝燕凡”是个有钱的主,杜振显神态未免变得更加亲昵起来。
“目前,我们准备把业务开拓到满洲。”孟绍原有意无意说道“把满洲的特产运出去,把外国人的玩意运进来,那是顶顶有赚头的。”
“那恐怕不太容易吧。”杜振显皱了一下眉头“一个是满洲不像上海汉口,水路通畅,第二个,日商在满洲才是主流。满大街的都是日本货啊。”
“所以洋行才派我前来满洲,一边采购,一边看看有无商机。”孟绍原早就知道他会说这些话了
“满洲遍地是宝,而且我注意到,在这里的日货,普遍比关内便宜,有的甚至便宜了有两三成。二公子,这就是商机啊。”
杜振显听的心动不已。
他老子虽然是杜阁老,任上的时候捞了不少钱,可自从大清朝亡了,风光便大不如前。等跑到了满洲,和过去奢华生活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孟绍原忽然叹息一声“只是当中却有一个难办的地方,这交通。我在来的路上,听谢经理说,这满洲的交通都要经过日本人的手,没有日本人的点头,那是断然无法运送出去的。我们的货,一旦耽误上个几天,那市场风云变幻可就不好说了。”
谢松山在边上笑着接口道“那有何难?杜阁老不但皇上器重,日本人也最是器重,关东宪兵队的藤口大佐,那就是杜家的座上宾啊。”
“哪里,哪里。”杜振显谦逊的摆了摆手。
在那里说了会话,雅间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
这里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敢那么大胆?
可是一看到闯进来的人,一个个都没了声音。
那是一个日军的大佐!
“藤口大佐。”
说曹操、曹操到,刚刚才提到杜家的座上宾藤口大佐,这会就出现了。
不过,看这位大佐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杜振显赶紧站了起来“藤口大佐,您怎么到这来了?”
藤口大佐叽里呱啦的一通日语。
孟绍原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个日本人的大佐是在那里说,你这个混账东西,我到处在找你,可你却跑到这里来喝酒寻欢,我的钱呢?立刻把我的钱还给我!
杜振显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急匆匆离开酒席,来到藤口大佐身边,也用日语低声说了几句,连劝带求的把藤口大佐带出了雅间。
孟绍原似乎听到了“啪”的一声。
难道藤口大佐在外面打了杜振显一个巴掌?
这一出去,杜振显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闹了这么一出,客人们也都没了兴致,吃了一会,纷纷找借口告辞了。
“祝经理,你说这事闹的,这事闹的。”
谢松山连声道歉。
“怎么回事啊?那个人就是藤口大佐?”孟绍原好奇问道“你不是说他是杜家的座上宾?怎么一进来就打上了?”
“哎,别提了,走,咱们换个地方说。”
谢松山带他去的,是一个小酒馆。
一进去,带到一个房间里,里面是张大炕,炕上烧的热热的,脱了鞋上炕,热的外面大衣棉袄根本穿不住。脱到就只剩件衬衫,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很快老板端来酒菜,关上门,任凭两人在里面说话。
谢松山敬了一盅酒,放下酒盅“这杜振显呢,在实业部,手里有点小小权利,因为也做些走私什么的。这走私,离开日本人不行啊,所以他就拉拢住了藤口武雄,啊,就是那个藤口大佐。
每次走私的利润,藤口拿三,杜家拿七,藤口看着眼红,因此就要入股。杜振显虽然不愿意,可他也不敢得罪日本人,只能勉强答应了。藤口是真金白银拿出了一万日元,当做他的股份。
也是杜振显倒霉,平时走私吧,从来没出过事,可偏偏这次,出事了。他们刚出新京不久,居然遇到了抗联的。好家伙,当场护送的四个人全部被打死,货物也被劫持的一点不剩啊。
这藤口武雄,那是出了名的爱财如命,这一万日元的投资没了,他怎么肯善罢甘休?所以整天要杜振显赔钱。这杜家平时靠着走私赚的钱,全都是由他老子杜阁老掌管的,杜阁老这个人,也是爱财如命,只有进的没有出的。
再加上这次杜家损失惨重,四个人被打死,要善后,要给家属抚恤,又花了一大笔钱。那杜阁老认为,藤口武雄是投资,既然是投资,那就风险共担,哪有赚了钱就分,亏损了要合伙人一家承担的道理?所以怎么也不肯拿出来。
杜阁老是司法部总长助理,又和皇上走得近,所以藤口武雄还有几分忌惮,但对杜振显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整天追在后面要债,听说有次还把杜振显带到了宪兵队,逼着他写下了张欠条才放人。
今天啊,我估摸着,杜振显答应还钱的日子到了,藤口武雄找不到,打听到他在圣恩楼吃饭,这才追上门来的。
哎,这藤口武雄简直就是放高利贷的,日期一到看不到钱,他居然还要加上利息。我算了一下,这利息都已经不少了。”
孟绍原听着觉得稀奇“就一万日元,杜阁老干干脆脆的拿出来也就是了,贪财归贪财,可总比看着儿子那么受罪要强吧?”
“这里面就又有个道理了。”谢松山一笑,神神秘秘说道“杜振显虽然是杜阁老的儿子,但在杜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什么意思啊?
孟绍原听的满头雾水。
什么叫杜振显是他杜阁老的儿子,偏偏又名不正言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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