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恕声音有些沉:“多半出事了。”
云桑一听这话即刻急道:“出事?怎么可能?”
纪默偏头看了看她,虽然不是很清,但可以看出她真心实意的焦急。
他问:“你很在意他们?”
“那是自然。”云桑道,“他们是与我接触最多的人了,打那么久交道,我怎么见得他们有事?”
苏豆蔻显然是个行动派:“走,进去看看去。”
“你们几个在后面。”纪恕手臂一拦,“我与师兄在前。”
整个村子静静的。来到最近的一家庭院,纪恕用手推了推院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原本天色暗沉,这时候天幕居然亮了一些,阿宁抬头望了望,居然看到一大团乌黑的云彩里面挣出来一片月色。
上弦月。
随着夜色见亮,苏豆蔻眼尖,搜寻的目光陡然看到水井旁边伏了一个人。
她惊讶地低低叫了一声。
纪默手握剑柄靠过去,发现地上人一动不动,原来已经死了。
纪恕走过来,蹲下查看了那人的尸体。
刀伤。大概死于六个时辰之前。
云桑在一边看着眼前死去的人,脸上俱是不可思议之色:“死了?到底谁干的?”
说完她不待其他人行动,转身朝屋里走去,“其他人呢?”
纪默立刻跟上她,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衣袖:“别冲动。”
云桑显然心中有郁结,呼吸都重了。
纪默不待她说话,把她拉到身后:“跟着我。”
屋里的门半遮半掩,刚到门前,一股颇重的血腥气拢到鼻尖。
纪默用剑尖挑开门,恰时半个月亮从云层里露出来,借着月色,他与云桑恍然看到堂屋里横陈着几具尸体。
这时候,跟过来的纪恕燃着一只火折子,这下大家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墙壁上,门上,桌案边……地上更不用说,都是血迹斑斑。
“他们不过是这山脚下老实本分的村夫,”云桑闭了闭眼,“究竟是谁狠心对他们下杀手!”
苏豆蔻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纪恕上前查看了一番,没有打斗痕迹,几乎都是一刀毙命。
想来也是,这些村里人平时都老实巴交,以务农或者打猎为生,对身负功夫的凶手来说简直算得上手无缚鸡之力,杀掉他们太过容易了。
“对了,小花!”云桑突然想起了什么,拔腿就跑。
纪默急忙跟上,余下的几人也快速跟上去。
只见云桑跑到村子里最后一家,推开院门——
院子里躺着一家四口。
云桑快步走到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身边,定定地看着地上了无声息的小姑娘。
她拳头紧握,指甲几乎要扎进肉里。
她蹲下来,看到女孩的左手里还握着一只精巧的小瓶子。
瓶子的封口已经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是什么?”纪默问。
“这是我送给小花的毒药,不致命,闻到之后会麻痹手脚,三日后方可恢复如初。”
纪默:“瓶子空了。”
云桑注视着瓶子:“是啊。”
“这就说明,凶手极有可能中了毒。”
云桑眼睛亮了亮。
随即又暗了下来。
按时间来算,这些人大概是清晨被杀的,六个多时辰已过,凶手早不知去了哪里。
况且,能屠了一村十几家,十之八九不是一人所为。
当晚,纪恕他们暂宿在了小花家的柴房,准备明日再查看一遍村子,以期找到相关线索。
柴房里,阿宁挨着云桑,感觉到一路兴致勃勃的云桑此刻的低落。
“云姐姐,村子里的人与你什么关系?”
云桑默了片刻,道:“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一个人出谷,走到最远的地方就是这里。之后,我时常每隔一月半月都会从谷里出来一趟,采买一些东西。米啊面的,或者肉、蛋之类。谷里并不缺吃的,可我就单纯想出来耍一耍。起初怪老头不愿意我与他们相处,但又担心我偷偷跑出来,万一再跑得更远怎么办,于是也就允了。这司幽村里人待人热心,每次出来我都要留宿一晚才回。小花……聪明伶俐,也讨巧,嘴甜的像抹了蜜,不见我来念叨我,我来之后就跟在我后面姐姐长姐姐短地叫。好吃的会给我留着,好玩的也必然会留。我虽然整日与毒打交道,可对药草之类的都熟稔,闲来无事就教她一教。这个小瓶子,”云桑攥着那只空了的小瓶子,回顾往事,“说是为了防身,其实是专门送她玩的。本姑娘要是早知道如此,就给这村里人一人一瓶‘肠穿肚烂’,好教那些个凶手闻了不得好死!”
她头一回觉得“本姑娘”三个字说起来掷地有声,充满力量,带着恶狠狠的快意。
苏豆蔻安慰她道:“云姐姐,你……伤心是难免的,但还要保持理智,不能失了方寸。明日我们再看看村子里可留了其他线索。”
……
翌日一早。
几人将就一夜,天色擦亮就起了身。
纪恕与纪默分头看了村中几家,村民死因大同小异,几乎都没有什么反抗。
只有一家,一个女人手里攥着一小片布。
很可能这片布本来就被划破了,布的主人正好经过尚未死透的女人身边,女人伸手把它撕了下来。
右手向左前伸,从她的姿势判断,那片布的位置应该在衣服左边下摆那里。
可对方为什么要屠村呢?
是为了抢夺什么?
——这里村民大都本分,极少有人出远门。平素表现也无异常。
或者,为了遮掩什么?
——遮掩人,还是遮掩物呢?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天大亮之后,纪默骑马带着云桑去了几十里意外的镇子报案。
……
等他们返回的时候,纪恕他们已经在村外几里的地方等他们了。
从司幽南麓上山往里走,半日方可到达毒医谷。
当下,纪恕与纪默弃了马,再将马车推进山脚一片柿林中,每人背着自己的包袱,开始登山朝毒医谷进发。
两个时辰过后,阿宁累的气喘吁吁,尽管纪恕早接过了她的包袱。
大家还是需要休息的。
在山脊一处平坦的地方,大家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啃了,又喝了皮囊里的水,这才继续攀爬。
“云姐姐,你出谷一次真不容易。”很少爬山的阿宁真诚道。
“你不觉得这司幽山很美么?”云桑立在山腰,言语深情,“看,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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