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湘看见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有会飞的猪,粉红色的,还有肆意生长足足两米多高的山茶树。
那只猪就坐在树杈上,耳朵各戴着两朵大红的山茶花。
时不时会有几声猪叫,呼噜噜的,伴随着树木倾倒,有个巨大的九齿钉耙从底部泥土里冒出来。
粉红猪呼的飞了起来,嘴里不断叫着要死了要死了。季湘疑惑的盯着那只飞在半空中的猪,这个声音好熟悉。
重点不对,她不是准备出去的嘛,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季湘,季湘,还我命来。”
恐怖而暴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季湘猛然想起自己穿越了,还嫁给了一个猎户。虽然有极品亲戚,但好在金手指强大,日子慢慢变好。
可后来怎么了,她那熊孩子弟弟失踪,冲动的自己撇下所有人独自进山。她被抓了,胖贼人要杀她灭口。
是陈解鞍,她的便宜相公救了她。
背后的声音如同雷暴,近至耳畔,将她震的发晕发胀。
季湘哆嗦着转头,胖子狰狞的脸映入眼帘。血,全是红色的血。陈解鞍刺穿了胖子的肚子,活生生的人已经没了气息,她面前的胖子是恶鬼!
有了这个认知,她的腿不断的发软。
恶鬼逼近,带来凛冽的阴风。
不断颤抖着,闭上眼睛,耳膜随着心脏跳动。砰砰砰,一下又一下,如同鼓声。
[唉,亲,您的心理素质太差了。]粉皮猪的声音骤然想起,季湘耳朵那催命一般的呼啸慢慢风平浪静。
鼻翼涌来的铁锈味,退了潮。季湘捂着脖子,不断的深呼吸,好像溺水的人才被救上岸。
粉皮猪看着季湘呆坐着,眼神里空洞的可怕。身后的山茶树彻底倒下,霎时化作飞舞的金色粒子。
[亲,建议您开启心理治疗。一次只需一百积分,但今天可以为你打折,算是新手福利。]
他将季湘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背后一双白色小翅膀张开,冲着季湘扑棱了记下。
“你是什么东西?”
听着熟悉的话语,粉皮猪垮了脸,姑且能看出那张猪脸表达的意思。[亲,我是你的专属系统……呸,客服。算了,你叫我张暴富就可以。]
张暴富,系统?可是声音怎么变了,那有特色的机械音呢。而且,它不是代码吗?怎么变成猪了,还有小翅膀?
[亲,我是能听见你的心声的。]张暴富无奈,随后解释了下,因为季湘抽中升级大礼包,他又检测季湘精神状态不对劲,害怕影响宿主的数据,擅自利用红包进行自我升级。
升级之后,他立马将宿主拉到意识空间。只有从意识深处打倒梦魇,现实中的季湘就可以醒过来。
季湘懵懵懂懂的点头,随后看着乱窜的粉皮猪,好奇的问道:“你不是女的吗?为什么要当猪,人物形象不好吗,我觉得萝莉,御姐都可呀。”
[……]
张暴富摔!他解释了那么多,重点是这个嘛!重点是她现在被困在意识空间啊,这可是生命危险。
看着宿主好学的眼睛,张暴富伸出猪蹄,托着下巴,[亲,没有实体前的我是根据您的意愿来的哦。现在升级后,是我!我自主选择尼。]
极力隐忍的张暴富没有听到季湘的反驳,松了口气。很快听见自家傻乎乎的宿主压抑的哭泣声,猪眼一看,季湘已经满目泪光。
“为什么呀,我的心理素质这么差嘛?”
季湘一直觉得自己挺冷血的,可现在她怀疑自己就是个圣母。明明那个胖子是要杀她,可看见那根粗棍子夹着血穿过胖子的肚子时,她觉得自己心脏狠狠的抽了一下。
害怕,恐惧,不可置信,还有愧疚。
她以为朋友相公只是打晕人,所以毫无压力的和陈解鞍眼神示意。
[唉,换作谁都会这样的。人是要有一个接受过程的,尤其你穿越到架空时代,与现代的法律有很大的区别,杀人偿命在这里并不适用。]
张暴富缓和了语气,他有智力,只不过没有升级前不具备情感模块。
做了快三十年的好公民,从未想过违法乱纪。更加别说杀人,她看见杀鸡都要躲得远远的。
陈解鞍杀人了,杀人是要偿命的。季湘瞪大眼睛,她似乎想起自己害怕的另外一个原因。
那个清冷温柔的男人,在下手的那一刻,冷静狠戾到可怕。甚至捂着她的眼睛的温暖也抵不掉那双眼里的冰冷无情,他并不觉得杀人是什么大事情。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爽快,像是砍斩不会说话的白菜。
“季湘,季湘。”
那个声音粘着血再次传来,季湘捂着耳朵,眼眶红肿。硕大的脸再一次出来,胖子的表情逐渐的虚幻,最后变成一张俊的如同仙人的脸。
他的眼眸黑如深海,旋转的吸人魂魄。薄凉的唇紧紧抿着,随后勾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血红的舌像是匍匐的蛇悄悄经过上唇。
相公?
季湘松开耳朵,看着那张熟悉又仿佛很陌生的脸正凝实。随后是一双手,手里握着一根木棍。他缓缓举起来,对着自己:“湘儿,湘儿。”
夺命的喊叫声将她再次淹没,粉皮猪在上看着突然抱头的季湘连声喊道不妙。
宿主心底可能对陈解鞍产生害怕的种子了,那完蛋了,要是这两人谈不了恋爱,他靠什么升级。
连忙伸出蹄子往耳朵一抓,随后丢向空中。连忙挥了挥手,空间微微扭曲,一朵巨大的山茶花具象而成包围住季湘。
头痛欲裂的季湘只觉得一阵清凉,她缓缓睁开眼睛,山茶花便收敛起来,附在她的额头上。
神台清明,万物生静。
她眨了眨眼,猛的觉得自己这个便宜相公做的很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在那个情况下,不是胖子死就是自己亡。
除了感激,剩下的所有情绪都成了水中月,远山景。能清晰的觉察到,但仿佛已经麻木,生不出悲喜。
望了眼张暴富,粉皮猪踏空过来,猪蹄将耳朵边的山茶花移了移。[情况特殊,亲,我这是为了救你。]
季湘点了点头,她不知为何,心里特别想见陈解鞍。这种念头生根发芽,尤其茁壮,没有雨水阳光,都坚定的往上生长。
“不怪你,应该是我错了。相公是为了救我才会杀胖子,而我居然觉得他可怕,杀人不眨眼。”季湘一手握拳,打在自己的另一只手掌心上,懊恼的斥责自己先前的念头。
她一把拉住张暴富的猪蹄,将他头抱住,“谢谢张暴富同志,我现在要马上出去,我要让相公知道我有喜欢她。”
她亢奋着,脑子明明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些不对,但一想到陈解鞍,多巴胺就不断增加,心情越发愉悦。
张暴富咳咳了两声,目送季湘出了意识空间。一朵山茶花大约能维持一个月,希望陈解鞍能抓紧时间和宿主更进一步。
“湘儿,湘儿,你终于醒了。”
季湘睁开眼睛,模糊的看见一张清秀的脸。等要再看仔细一点,季明的大嗓门和脏兮兮的鼻涕就吓得她立马坐了起来。
熊孩子抹着眼泪,“阿姐,我还以为你死了。”云香帮着安抚季明,晚娘趴在她的脚边,嘴里姐姐姐姐的叫。
四岁的娃呀,乖巧聪明,真是可爱忍不住让人吧唧一口。
原本应该产生这个念头的季湘立马看了下所处的地方,外边还有着大雨,但已经不是原先的山洞。这是陈家,她和相公的木屋。
“相公尼?”她可还记得陈解鞍杀人了,难不成是衙兵带走了。一想到这,季湘就急了,她猛的站起来,眼前一黑。
云香连忙扶住,“湘儿,莫急。你家相公在大屋呢,没人抢的走,就连阎王都带不走。”
她想起在山洞前,断耳说的那些话。真的想不到,一个农家的猎户居然有那样的身份。不禁想起一些在陵安时听到的事情,她看着仍旧焦急的季湘,微微扬起嘴角。
“云香,我相公到底怎么了……你笑什么,诡异的很。”季湘抱紧胳膊,自个儿穿好鞋,就要去大屋瞧瞧。
一直哭鼻子的季明抓住她,委屈的吸了吸鼻涕。怎么阿姐都不理他,“姐夫没事,他可厉害了。一个人打跑了那个老大,就是背阿姐下山时摔了一跤。”
摔了?季湘脑子嗡的一声,那可是山路啊,还背着她,自己身上一点伤也没有,那他护着自己得受多少罪啊。
季湘再也不顾其他人的劝说,披上衣服就冲了出去。雨帘被她撞出一条通道,玉珠断线一般,清脆的声音让众人都是一愣。
云香喃喃:“怎么先前看不出湘儿这般着急陈公子。”
晚娘吧咂了几下,“云香姐姐,我饿了。”
而这边,大夫才帮陈解鞍上完药嘱托着,门外就跑进来那个受惊昏迷的陈家媳妇。
王氏也站在边上,惊讶的看着来人。“湘儿,咋冒雨就跑过来了?”
季湘没有回话,她直勾勾的看着陈解鞍,水珠从发丝滴落下来。陈解鞍叹了口气,忍住身上的疼,招了招手。
“周大夫说你惊吓过度晕厥了过去,压惊安魂的药还没入口,又想吃伤寒的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像是压抑着什么。季湘心里似乎涌出一阵暖流,顺从的低头,让他拨弄雨水淋透的头发。
“相公?”
她轻轻的唤了一声。陈解鞍接过王氏的毛巾,将季湘的头发擦干。他的动作很轻,就连眉眼也染了温柔。
“我很害怕。”
陈解鞍手一顿,过了很久才有了动作。他想起她说出的惊语——相公,不要杀我。也就是那时,他注意脚下石头,浑身发冷,甚至半分武艺都使不出来,重重的跌了下去。
湘儿,在怕他。
“没事,我在。”他的喉间略微苦涩,却不敢多言。他很想将眼前人抬起,让季湘看着自己。
季湘咬了咬牙,随后将那双带泪的眸子望向陈解鞍。“相公,我是害怕杀人要偿命。我们快逃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她说的太过认真,甚至紧忙去收拾衣裳。过了会,又满脸疑惑陈解鞍的镇定。
那仙人模样的男子,弯了一双黑眸,鼻尖微微皱起,小小的泄露出笑意。随后,在季湘的注视下,这个男人捧腹大笑,伤处疼了起来又皱起眉头。
“相公?”季湘从来没见过相公这样。
陈解鞍擦去眼角的泪,第一次这般肆无忌惮的笑,胸腔都笑疼了。
他站起身,靠近季湘,拉起她的手,“府衙不会抓我,你也不用急着逃跑。”
“那……逃走的断耳老大怎么办?会不会来寻仇?”
陈解鞍但笑不语,他摸了摸季湘的头,又将她拉回位置,直到头发擦干才放她离开。
……
古义将尸体埋好,叉着腰看一旁休息的郁南很是不爽。
脏活累活都他干,郁南这小子一点用处也没有,还蠢,傻乎乎被谢客烟利用。
“唉,我说古义古大老板,你好了没啊。”
郁南被这雨下的心烦,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反正就是烦。连带着看古义,都觉得不干净。
“得!”郁南这是撒气到他身上,古义将土一掩,拍拍手到那个抱胸的男人面前。
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可以走了。
郁南朝前走,想起断耳的事情。“你说公子为什么放断耳回去?岂不是会暴露行踪。”
古义摇摇头,陈解鞍行事有自己的章程。
“少爷的事情你少管,就算是同门,真管多了,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
呵。郁南冷笑了下,但轻的被雨打碎。他听见自己好奇的问,“你为什么一直叫公子少爷,我们一行人就你特别些,想干嘛?”
被问得语塞,古义干脆闭嘴。郁南是个不识趣,除了公子不敢多问几句,缠着好久,古义这才沉着声。“我与少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在明我在暗,二十年就这么过来了,真要改口,反倒不习惯。”
一直跟着公子的,他怎么以前没见过。郁南还想问,古义已经加快脚步往前走。
看问不出什么的郁南赶忙追上,“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林间余下赶路的声音,又过了会,郁南的声音惊了飞鸟。“古义,我想起来了,你是五年前庐江战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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