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他人,季湘心底里更加相信陈解鞍。
车行人往,青色砖瓦冒出几朵花,蕊中驻足着蝶与蜂,牛尾一甩,搅乱了花中君子们的偏爱。
到了小院,外边已经摆上了铁树。大门开着,错落的垂花门正有一位绿衣女子,她戴着面纱,柳眉下一双明眸。美人尖利落梳上,鬓发如云,坠着亮眼的绒花。
“彩蝶!”陈解鞍车还没停稳,季湘已经一跨侧栏,跳了下去。男人神色紧张,吩咐小心,媳妇还是猛冲到周彩蝶的怀里。
“你们在做什么,娘呢?”周彩蝶被季湘扑了个满怀,哎呀的叫了一声,忙不迭的将人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季湘经历了张雅晴的事情,迫不及待想和她分享,自然是埋到她的肩膀,摇头不肯。
周彩蝶叹了一声,无奈的看向一边。“实在抱歉,我家湘儿就是这般小孩子气,孙大夫见谅。”
孙大夫?季湘立马停下动作,乖乖的把手脚从彩蝶身上松下来,离远一点前,懊恼的问孙大夫怎么回来。
无赖的季湘变得乖乖巧巧,孙大夫摸着胡子,穿着那身洗旧了的道袍。“丫头,你可是好些日子没来找我了。”
尴尬的笑了几声,季湘心里吐槽,孙大夫送的医书她一个字也没看。去找他,那不就是寻死吗?要知道她的医术全靠神医系统和灵泉,而神医系统也只剩下六个使用小时了。
“师傅,你怎么来了。”季湘挠挠头,对着孙大夫傻笑。“对了,师傅,我最近得到了新的方子,进屋我背给你听啊。”
这时陈解鞍也走了过来,“孙大夫,是家里出了事情?”
“也不是大事,你娘脾胃弱,又吃了太多甜食,窜肚子了。”孙大夫笑嘻嘻,“方子已经写了,到时候去抓几副吃下去就可以了。丫头,你要是不识字就过来给我当学徒,咱们从底层学起。”
“老夫话就不多说了,还有事情,先走了。”孙大夫挥挥手,与他们告别。
季湘一阵头疼,“怎么办啊,我实在对这些药材提不起兴趣。那些图片,画的全是工笔水墨,字又是繁体,看着累眼睛。”
抱怨一番,季湘见周彩蝶和陈解鞍都没安慰自己,委屈的转身想指责。才一扭头,视线中的老仙人孙大夫眼神犀利,似笑非笑。
“我就是提醒你,来了以后不要忘记带那几张方子。哦,对了,要是真不认字,我给你找个女先生。”孙大夫侧了一眼陈解鞍,他是个人精,直觉自己要是不加个字,这男人怕是要吃醋的。
梗了半晌的话没说出口,季湘憋红了脸,脖子都要羞粗了。“师傅,你听我解释,我……”
“没什么事情,我真的要走了。”孙大夫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这次是真的走了,丫头,下次有话可以直接和老夫说。”
说罢,老者甩袖慢步离开。周彩蝶瞪了一眼季湘,叹息一声,追了上去,“老先生,我送送你。”
门前冷清后,季湘抿唇,陈解鞍揽着她的肩膀,小媳妇也没反应。摇了摇,这才回神,脸颊红的像是天边的霞光。
“相公,怎么办啊,师傅不会生我气吧。”孙大夫对季湘挺好的,当朋友处,丝毫没有压力,现在孙大夫一来,告知她还有学业压力,口不遮拦抱怨了几声。
陈解鞍摸了摸小媳妇的小脑瓜,那黑溜溜的大眼睛满是忐忑。“没事,孙大夫豁达开朗,很有仙风道骨。他不见得会记得这种小事情。”
好像也是,自己也没实质性的说坏话,就是直接粗暴的表达了对学习的懈怠。
进了里边,觅仙在烧茶,绿绣正在屋子里照顾王氏。第一个见到季湘的,还是大林氏。
出了周渔的事情,大林氏对周彩蝶放心不下,知道她每日要来县城,这心里如同猫抓。后来与王氏一说,知道季湘在这买了院子,彩蝶也会住进来。
她这老母亲便觍着脸求王氏,一定要帮忙说服季湘,让她留下来。这样一边照顾彩蝶,也正好绝了村子里的那些流言蜚语。
季湘知道后也没反对,只不过,东西厢房都已经规定好,大林氏要是留下,可能要与彩蝶同住亦或者安排耳房。
大林氏没太在意,什么乱的糟的没住过,而且看看觅仙和绿绣住的,可比自己村里的房子好上不少。
叫着绿绣去安排大林氏的住处,准备一些常用的备着。明日还得把芜毓姐接过来,“也幸好北坊离西街不近,不然我怕芜毓姐的前相公跑来撒泼。相公,你说要不要也让芜毓姐戴面纱,我怕这湘采名声越大,于秀才跑来闹得几率越发大。”
前几天来县城,都没见到那个臭男人,季湘心思就没往坏的地方想。今日故事反转多个,中心思想表达了男人犯渣,女人受累。
正好就激起了季湘的记忆模块,这县城里还有个斯文败类于秀才。
陈解鞍拨了季湘的头发,发丝顺滑,像是摸着名贵的丝绸。还记得第一眼见到的她,瘦瘦弱弱,不堪一击。头发枯黄,皮肤暗淡,除了一双眼灵动波光,大概就是泯然众人。
现在,他的媳妇能一手打好几个男人,再重的竹筐都可以自己背着。那光滑如剥壳鸡蛋般的皮肤,还有养好的一头黑发,都成为了季湘的闪光点。
她或许不是最漂亮的,却是陈解鞍生命中最为独特的。包括那一些毫无逻辑但又不是废话的担忧。
“无碍,他来了赶出去就好。林芜毓已经被休弃,他敢来闹,就早些送官。我记得许捕头还想请我们吃饭,不如转送机会给他。”
啥意思?
季湘转了几个弯,才明白陈解鞍是说送于秀才吃牢饭。要再说的委婉一点,恐怕季湘都要以为陈解鞍打算和于秀才义结金兰了。
停了话头,季湘想起一桩事情。他们聊着聊着,忘记去探望王氏了。
王氏躺在主屋,季湘和陈解鞍推门进去,觅仙在服侍吃药。
她戴着扶额,上边绣着蝙蝠,衣服宽大,与以往的干练很不一样。这样的王氏多了病气,就连衣裳都拖泥带水,显得整个人苍白无血色。
原本以为王氏因为觅仙的伺候会产生不适感,毕竟是村妇,习惯自己个儿动手。但季湘进来,看见王氏坦然,斜躺着,周身多了几分贵气。
“回来了?”王氏知晓季湘和陈解鞍去做甚,只是轻轻的道了句,没有接着追问。将喝空的药碗递给觅仙,示意她先下去。
觅仙行礼告退,王氏又好像回去之前的样子,拉着季湘坐在自己床边,“我其实都好了,吃什么药。你等会让解鞍送我回去,芜毓一个人在家,又怀着身子,实在不便。”
拍着季湘的手背,王氏又说道:“你们进来时看见晚娘了吗?”
想了想,季湘摇摇头。“碰见彩蝶,孙大夫他们了。晚娘还真的没看见,她没在院子里玩吗?”
后边一句问的陈解鞍,男人摇头,“不在。”
“啊?那去哪里了,”季湘猛的站起来,“该不会出事情了吧。”
王氏也急着要下床,一动弹,肚子咕咕的叫起来,腹部一缩一缩的疼。哎哟一声,王氏捂着肚子,脸色又是一阵苍白。
季湘按住王氏,“娘,你别急,我去找找。晚娘这么乖,肯定是在哪个屋子里玩呢。我去问问觅仙和绿绣,她们应该知道。”
有时候,小孩子在家里的角落玩,并不会乱走。可关心则乱,一时间没注意到孩子,再想起来,又寻不到人,心里自然就慌张害怕。
再则说,这时代的拐子可是十分猖狂,晚娘精灵可爱,要是被人……不敢想象。
陈解鞍让两人不要着急,自己踏步出门,询问在外伺候的觅仙,得知先前看见晚娘往偏门处跑过。又招来绿绣,说是也在偏门处与晚娘玩过。
因为门是锁着的,绿绣离开时候就没怎么注意晚娘。
几人叫喊起来,东西厢房找了好几遍,晚娘也没发现。又跑去偏门处,门锁是好的,晚娘应该不会肚子跑出去。
“相公,我们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找?”院子后边有口井,季湘都趴下去,叫了好几声没人应。又怕是晚娘掉下去,晕了,叫喊着张暴富,让闭关的系统出来帮忙。
张暴富说是没人,又催着系统用生命值看看红点。得知在影门处有个小点。
带着人奔那儿去,小不点晚娘果然在那里,手上全是泥土。看见季湘过来,脸上扬满笑容。
“干娘,干爹,抱抱!”
“你这个孩子,干什么跑这里来啊。”王氏也跑了出来,肚子还绞痛,看着晚娘的那一刻,眼泪都快出来了。差一点,她就是害晚娘的人了。
晚娘懵着,眼睛圆鼓鼓的,看大家都不抱着自己,委屈的说道:“晚娘做错了什么,晚娘以后肯定会改的。”
季湘拍拍自己的胸膛,陈解鞍已经过去一把抱住了她。“没事,晚娘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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