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至南安村之事,王氏知晓了。季湘已经解除了禁足,端端正正的举着茶水,希望她喝一口解了心中的闷气。
还算是个好苗子,至少看得出来自己在生气。王氏不是草莽,她曾有幸在那后宫中走过一圈,所以很清楚没有心眼的又不会看脸色的女子死的多惨。
当年,宫中的太微湖不知沉了多少这样女子的尸首。
“我不会去的。”王氏很不忍心,她看不惯勾心斗角也不愿和没心没肺的傻子多交往。但是季湘不同,她在陈解鞍的身边给了王氏很大的惊喜,所以这个假婆婆对季湘很满意。满意就会有偏心,她不希望季湘跟着陈解鞍冒险……
陈解鞍的目标太大,一路前行必然会损失什么。季湘门第,学识,气质样样比不上京都贵门之女,若是去了京都,她又会是何种境地。
“湘儿娘和欣慰你与解鞍两人的拼劲。生意不用太大,吃饱穿暖就是福分,再加上晚娘……她年纪小,路途奔波,而且请的先生也都在这边,如何随你们前去。湘儿,娘希望你留下来,咱们最主要的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
女人说着也动容起来,眼角滑落一滴泪,“而且解鞍被伏击的事情还没查好,实在太危险了。娘担心你们,才会说这些。”
小媳妇看了眼陈解鞍,男人垂着头,一声不吭。她知道相公不反驳,只是因为对王氏心怀愧疚。相公一直在为真正的陈解鞍为他而死自责难过,王氏原本是他属下,掩护的一个身份而已,但陈解鞍想要赎罪,早已经将王氏当做自己的母亲一样对待。
女子点头,大眼却不服输的看向王氏。“娘,您说的很对,现下的情况很是特殊。”
也是在与王氏谈论中,季湘才记起来晚娘也是云天朗疼爱的孩子。有这样一尊大佛,她根本不用怕云天朗不会全力保护陈解鞍在这里的消息。
既然这样,王氏与晚娘一同不一同,就不用太多考虑了。
“湘儿,想明白了?”王氏觉得季湘想清楚利害关系,心里堵着的气总算消了。“想明白就好,想吃什么娘去做。”
她起身,腰背极疼,咬牙没出声。季湘没有像往常那样过来牵住王氏,而是拉住陈解鞍的手,“娘,我要和相公自己去南安县。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相公。”
她东西都已经收拾好,甚至还托周康去南安县买了铺子。胭脂水粉铺子的名字还没取好,花田也还在谈,事情都还没街尾,她却想到了开业时候要不要热闹一下。
王氏一口气没顺过来,人一下背了过去。陈解鞍一个箭步,抱住王氏。原来看着英气逼人的王氏在相公怀里也才那么一点点大。
“没事吧娘。”季湘觉得对不起王氏,眼里的泪打转。“相公,快抱回屋子,娘是急火攻心了。我去叫绿绣煮去火的茶……对不起。”
这么一闹,去南安县的事情就后置了。周康来找季湘的时候还被王氏当贼一样,只能在家里红袖先生打掩护下,出去后门见个面。
“康叔,你来的时候躲开我娘没有。”周康是从正门进来的,后来被王氏赶了几次,就专门挑王氏不在的日子。
为了阻拦季湘去南安县,王氏今天就回去准备把家里的猪和家禽卖了。陈解鞍赶着车陪着回去的,就怕周康路上被她看见,猪都不卖先来找你掰扯。
绿绣和芜毓姐去湘采了,只剩下觅仙帮着把风。彩蝶觉得自己跟不上功课,拉着红袖先生正在屋子里补课。
“放心,你康叔我身手矫健,不会被瞧见的。不过,卢炳那里的进展不怎么样。”花田谈的不太好,周康也不敢盘下附近的作坊,就怕一下子就被套牢,钱都要不回来。
那都不算事,季湘更加关心的是玉容散的问题。也不愧是走街串巷的老油条,周康在忽悠这方面一把好手,玉容散因他在南安县火了一把,一指甲盖大小的玉容散卖出去居然也要一两银子。
季湘有加过一把柴,却不敢认这把火的功劳。
“玉容散早就断了货,要不是你说什么饥饿营销,一天只让我提供十瓶,不然日进斗金可就不是传说了。”女子爱美,多会攀比。周康又将玉容散打造成优劣两种,便宜大碗的低质量玉容散换个名字卖给了普通姑娘,将定制成瓷瓶的玉容散又以各色形式推给了大户人家的小姐。
原先那些小姐看不上,可久了坊间就放出话,周康的玉珑坊有个东西十分好,脸上烂疮的女子用后都变得干净漂亮。她们便会打听,口口相传中提到玉珑坊,心生好奇。
这时候就是机会了,周康没有吹嘘自己这低质量玉容散多适合大众,而是推出一款更为优质的,品相好看,拿的出手的玉容散,还附赠一水囊。小姐们出手阔绰,周康这一举反而会吸引更多注意。
玉珑坊便这样在南安县立足下来。
“也是奇怪,就算玉容散对外称没货,那些小姐也不买散装的。散装的多便宜,而且效果差别也不大。”
呸,要是不大,季湘就不会辛辛苦苦给周康源源不断送灵泉了。“你以为我干嘛让你送分装的水给那些小姐。”
她卖的玉容散其实也只是个掩护,真正值钱的是水囊里的水啊。这话当然不能和周康说清楚,她瞥了一眼男人,平静的说道:“康叔,你知道我的水是哪里的吗?那是我辛辛苦苦收集的甘露,如果不限量去卖,累的可是我。”
“而且,物以稀为贵,有价无市,这两句话你应该听过。那些小姐从小用的就是最好的最贵的,在乎的根本不是钱,而是特殊感。与别人不同,享受着被羡慕的优越感。”不一定全部人都是这样,也有质朴的,比如不受宠的庶女姨娘之类,她们可能会买散装,反正效果差的也不多。
“原来如此,”周康恍然大悟,“你这脑子真是机灵,人老了确实比不上。哎呀,我差点就忘记事情了,我从南安镇回来,是告诉你一声,那啥养颜水没了,你赶紧补上。还有,客人们问我还有没有别的养肤好物,光是玉容散也撑不起一家店走的长久。”
“我会好好想想,你先回去,我明日就让相公把水和话都给你带去。”
周康又讲了一会卢炳的事情,就赶忙离开了。季湘上课反而没了精神,心思被那件事情缠得死死。红袖讲着,她已经神游开外与张暴富讨论起周康说的那件事情。
卢炳的花田,遇到的困难很大。上次和季河林氏撕开的脸恐怕是合不回去了,卢氏她也见到了,印象中温和的大伯娘变成了怨妇,说着编造的谎话去诬陷季湘。
这样的人,就算季湘求上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周康说的更加糟糕,卢氏去见卢炳了。多年未见,兄妹情深,又听到季富贵被害死在牢中,顿时就冒了火气。
正巧周康那天去见,进去院子不久就被人拿着锄头打了出来。说卢炳不辨是非不明黑白,人家却是个好哥哥,至少在卢氏眼中,他仍旧护着自己。
唉,难搞哦。
…………
“烟儿,你可知错!”与施晖下完棋,云天朗的人就过来告诉葛云章自己那个调皮的女儿从南边回来了。想都没想,葛云章提着棍子冲到国师府。几个下人被唬的不敢说话,身子一阵一阵的发抖。
当事人则是瞥了一眼发怒的老头,把底下递给她的账本拿起来,慢悠悠的过目。时不时的翻页声,伴随着浓重而愤怒的重呼吸。
“谢客烟,你什么态度。”葛云章气的跳脚,又狠不下心教训谢客烟。他气的一把将棍子打在桌上,棍子没断,桌子却被劈成了两半。谢客烟这下躲不过,起身让下人过来收拾。
亲手倒了一杯茶,给生气的葛云章端过去,她本就一副黄莺嗓,一说话就软了几分刺尖。“师傅,我这不是好好的,您别生气了。”
“先喝杯茶顺顺气,屋子里也闷,咱们去外面说。”她说完,就走出房门,碧蓝的天,像极了那日寻到陈解鞍时的样子。她微微眯起眼睛。“师傅,在您生气之前我,我有件事情想问问您。师兄身边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你胡说什么!”葛云章立刻否认,这时候看的就是反应能力,他重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你师兄向来不近女色,怎么可能会让女人待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我就知道你和个小跟屁虫样在他边上。烟儿,师傅也不是生气你偷跑出去,云天朗鬼主意这么多,为师是怕你过于信任他,最后做了悔事。”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为师和施晖还没下完棋,先走一步。”
谢客烟只是静静的笑着,在葛云章就要放松的时候,她开口了。“我找到师兄时,他昏迷着。在那种时候,他一直喊着湘儿……师傅,你见过师兄,湘儿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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