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安静了下来甚至连指责花田的人都闭上了嘴巴,他的话虽然伤人,却是花姑母子四人最好的结局。
“爹,您真的打算把我们卖了?”从期待到失望,看着娘亲如狗爬一般的抓着花田的裤脚悲哀的期盼着,花姑的心便冷如硬铁。
季湘也没想到,这个花田心肠这么坏,自己的妻子孩子真的随手就能卖出去。不愿意伤害花姑的幼小心灵,她也不敢当着人的面再问要不要签契免得他反悔。
“是你逼我的,你要跟着别人走。再说了,爹能害你,这不是让你去吃香喝辣的,为你好。”
花田呲牙,颠倒黑白的功夫比季湘见过的人都要强。这个中年男人,眼底青黑一片,手背的筋脉突了出来,他弯腰一把抓起妇人的后领子就要将人踹过来。
“住手,要是被你打坏了,钱你也别想要。”季湘阻止花田。
身边的花姑身如牛一般冲过去,一头顶在了花田的肚子上。没有预料到这一幕的男人被撞翻在地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花姑扶住趔趄的娘亲,满眼泪花,“我不走,两百两,爹,你想让我怎么还。”
两百两,这些钱足足几乎人家好几年的钱。不花光赚钱也足足要她几辈子去赚,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如此狠心的爹。
“还什么还,你做人家丫鬟,勤快点还包你吃住。狠心的小崽子,你爹难道会害你?”花田颤悠悠的站起来,确实卖媳妇孩子不厚道,很有可能村长里正会过来。所以他得赶紧拿到钱,“你们看什么看,这都是家事,滚都给我滚。”
“当家的,别打我,我乖,娃娃乖。不走,不走……”花姑娘亲就像是脱离在状况外的陌生人,她只知道花田生气了,男人一生气就会打人,打人很疼,她只有求饶,做各种男人喜欢做的事情才会换得一阵喘息。
花姑一把擦掉眼底的泪,她拽住娘亲的胳膊,“娘,你醒醒,爹不要我们了。你清醒一点,求你了。”
不要了,不要了。花姑娘亲一直念着这句话,看了眼花田,又瞧见了季湘。她猛的发狂,冲上来就要和季湘打架。
林之莲吓了一跳,上去要拉开季湘。“快帮忙拉人啊。”花姑也没预料到,抓住娘亲的手臂震的发疼,空无一物的手掌不断的发抖,眼泪洪水似的落下来。
一个疯子不怕疼不怕死,季湘就算再大力气,都要顾及一两分。好在花田还知道季湘是个大主顾,连忙呵斥一句,女人抱着头蹲下。
“她以后是你的主子了,看你还敢打人不打。”花田根本没有把这个女人当人看,骂了几句,又侮辱的说了不少话,这才拱手,“没事吧,虽然她是个疯子,但力气大吃得少,五十两您嫌贵,我给您少。就当您买三小的,附赠给你。一百八十两,我还给您签死契,毕竟养这么久了,多少有点感情,您添点。”
如果花田再强硬点,季湘可能没那么气。这是根本没把自己的孩子女人当成家人,“钱,我会给你。就按照你说的签死契,你拿了钱就必须和花姑两清。”
“可以。”就怕季湘不答应,花田得了便宜,自然是笑得口开。村民口中的那些话算什么,他有钱。等一百八十两到手,就去城里买小院,再去青楼里买个俏姑娘。
季湘从怀里拿出五十两,说道这是定金。花田一拿钱,立马跑了出去。他要去找村长,村子里他会识字。
他这一走,呆滞的女人瘫倒在地。花姑叫了一声娘,紧忙去探鼻息。幸好只是连日来劳作,又没吃饭还遭了毒打晕了过去。季湘和林之莲一对视线,前者已经蹲身一把抱起来送她进了屋子。
“季湘妹子,今后是何打算。”林之莲想到了许多,根本没有设想到会是现在的局面。一个外乡人居然花这么多钱,买了一个疯子和她的三个儿女。
当时根本没想这么多,说真的,季湘自己也没有想好怎么帮忙。第一次是云香和晚娘,第二次又把芜毓姐带回了家,现在更是拖家带口,母子四人体弱多病,幼小无力,在家里派不上用场只能将养着。
这都是赔钱买卖。
她深深叹了口气,头也摇着。很快出去找大夫的两兄妹也回来了,余大夫年纪不轻,留着花白的胡子,浑身草药味道。
看过花姑娘亲后,他想了想,这才说道:“身有痼疾,再加上操劳过度,心血衰竭,已有苍老之相。如果真想她活着,日后粗重的活不能干,而且日日得用草药温养着。药效要好的就必须重金买人参鹿茸,可你们家的条件……花姑,爷爷劝你还是让你娘吃好喝好尽早免了这苦痛。”
“余爷爷,我娘她……”花姑一手揽住一个弟妹,对着余大夫鞠躬。季湘实在看不下去,那么小的孩子明明整日带笑,现在以泪洗面。
余大夫摇摇头,没有要诊金。季湘忍不住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好受一些。“花姑,我能救你娘。”
“季湘姐,不,小姐,花姑在此立下誓言,从今往后,我们姐弟三人,愿做牛做马效劳您。若违背誓言,天打五雷轰。”
花姑拽了一把弟弟妹妹,扑通跪下。季湘连忙拦住,也没阻止他们给自己磕了响亮的头。林之莲也抓住她的手腕,“就让他们做点能做的,季湘妹子,我也不知道你这么有钱却来咱们这小村子,可是你救他们于水火之中,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嫂子,我……”我其实就是为了一桩生意,可生意没做到,先花了几百两。唉,相公要是在,自己应该可以更好的帮助花姑。
“湘儿!”是陈解鞍的声音,季湘猛的转头,男人已经从人群中进来,跟在后面的是焦急的蒲星,还有一个身形颀长,眉目有些像是林之莲的蓝衣少年。
陈解鞍很快就到了季湘身边,花姑姐弟正照顾着他们娘亲。季湘甩头如同拨浪鼓,害的陈解鞍双手固定,轻轻的用大拇指擦去她脸上留下的汗珠。
“打架了?”陈解鞍语气有些不善,季湘眨巴眼睛,知道相公这是生花田的气了。人家去找村长去了,要是相公气的再找麻烦,可不是就坏了买卖。
“我没事的,相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力气可是谁都比不上的。”
季湘赶快拍着自己的身体,显示强壮,展示自己可一点问题都没。陈解鞍皱眉,深深的沟壑成了川字。
“唔,嫂子,这就是您弟弟林胥锦吧。生的一表人才,果真是潜龙之资啊。呜……相公,你干嘛掐我呀。疼~”季湘偏着头,被陈解鞍掐的那一块肯定肿了,抬头去看一眼,陈解鞍的眸子含了墨,黑深深的什么情绪都看不清了。
老实一点的季湘这才乖巧的搓手,等陈解鞍放开,林之莲便笑了起来。和蒲星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少年无意看了过来,很快躲开似乎是不好意思。
少年面嫩,又一身白衫,和这里的气质着实不一。蒲星蒲大哥英武霸气,长年打猎,身形粗犷。脸方正不阿,眉眼都散发着阳刚。此时笑呵呵,“娘子和季湘妹子没事就是好事,可是,我听陈兄弟说了,你们过些日子便要回去。那花姑他们,季湘妹子是打算?”
“一同带回去,我家中人少,正缺热闹。不说这事了,蒲大哥,你和我相公不是去山上打猎了,怎么两手空空。”
“害,还不是陈兄弟。我家娘子托人来山上找我们,本来都抓了好几只雉鸡。可陈兄弟一听你出事了,心急如焚,根本没去管猎物。现在雉鸡还在山上笼子里,估计再去拿就没了。对了,娘子,你先到胥锦回去,他今日休沐,走了十几里的路怕是累坏了。”
林之莲点点头,心疼的看着林胥锦。“你这孩子,我不是把车钱给你了,怎么还走着回来。”
“姐姐姐夫赚钱不易,不过十几里,胥锦不累。我听姐姐说,花田叔卖了花姑姐弟,这是怎么回事?”
“回去说,你去把花姑带到咱们家去。”林之莲吩咐一声,自己和蒲星扶住花姑娘亲,也准备先带回家。花田这种无赖,要是拿了钱就跑,不肯放过人,季湘妹子这才是钱打了水漂。
“行,我在这等,相公,你陪我。”
“好。”
…………
“干娘,连婶子回去了?”林芜毓坐了坐又站起来,她这两日腿酸疼的厉害,睡觉都觉得不舒服。
走起来走几圈,便看见王氏发着呆。听到林芜毓讲话,她这才点了点头,“回去了。你说,湘儿和解鞍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好些天了,连个信都没有。也不是不让他们出去,可是前几天才出过事情,我这心里慌啊。”
“干娘,湘儿这个鬼精灵可不会出事。他们这小两口有自己的主意,咱们拘束再多,都拗不过他们的。倒不如咱们顾好自己,多让他们过自己的,何必去管,管多了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是啊。”王氏呢喃一句,头疼笑了起来。这些话很早以前也有个男人这样说过自己,他觉得自己管的严,给不了他想要自由,于是自己挣脱了枷锁去了别地。
别了故乡,过了这么多年,她都快忘记那个人的相貌了。
葛云章,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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