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容缓,在弦的箭不容不发。”陈解鞍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他微扬起嘴角,让季湘放松下来。柳长贵别院这一趟,他今夜必去。
季湘咬着下唇,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会儿。隔墙有耳,她不敢仔仔细细的将张暴富说与她听得就这样大咧咧告诉陈解鞍。可又想提醒他,杀柳长贵没必要亲身试险。
男子的下颚硬朗,有棱有角,季湘一抬头看见上面青色的胡茬。这才想起,来杭城许久,他都未刮过胡须。这时代,男人都爱美髯,廖叔年纪不大,也挂着粗犷的胡须。
“相公,你过来。”冷静下来,季湘拉过陈解鞍,带着男人坐在桌边。她使劲压低声音,希望陈解鞍能够听她劝说,放弃这次刺杀。或许他们可以一起帮助张雅晴,给她做好撤离准备。
“你听我说,张暴富也就是那位猪兄,他和我说了另外一个办法,就是找到柳长贵的罪证,让官府律法治他的罪。”不顾系统的抗议,她依旧管张暴富叫猪兄。陈解鞍记起来来了,在季湘带他去那神秘的地方时,有个十分谄媚的会说话的猪仙人。
既然是猪兄说的,陈解鞍自然就奉了真。“多谢猪……张兄建言,不过,此事没有回头路。湘儿,你不必担忧。还有,我不放心你,这次行动我不想你参加。”
不。
季湘大声喊道,桌子一拍,怒目瞪去。在见到陈解鞍讶异的神情后,她很快心虚张望四周,最后坐在四脚梨花木凳上。
自己劝不了陈解鞍改变主意,总不能让他劝得自己不能跟着去吧。
“你不听我的,非要去。那我干什么要听你的,而且,张雅晴的忙是我应下来的,不该去的人是你才对。”季湘别扭说完这句话,就不看陈解鞍了。她这心里怀着气,连带着眼角都挤出泪意。
陈解鞍见状,心慌意乱,手脚并用去拉季湘。最后女子的软香没碰到,先接收了季湘的蛮横脚踩。也不疼,她没用多大力气。
“别哭了。”
“谁哭了,谁哭了。”季湘转头,猛的擦了下袖子,这才看见那滴泪。她真的哭了,有那么一刻,挺呆的。从小大的,季湘就觉得如果自己哭哭啼啼就会遭人烦,遂就不爱哭。
这都坚强了三十年了,到这个破世界,怎么就莫名其妙哭那么多次。还突然怕黑,怕杀人。
她原以为自己会成为个黑心恶人呢。
“好,好好,你没哭。”陈解鞍温柔的过来,蹲在边上。他在人前,谦逊有礼,再不济也是高冷清贵,现在为了个女子,蹲在边上,用手去捧她的脸。
季湘又忍不住了,她难受的扁起嘴。“相公,你就听我的吧。咱们先别鸡蛋碰石头,那张雅晴都说了,想杀张如,咱们合计合计,一个小喽喽总好对付些吧。”
就按照剧情来呗,柳长贵反正斗不过男主,早死不一定,晚死必是命。那张暴富都说了,陈解鞍身上有能量波动,那谁知道这会不会影响他的男主光环,要是不小心缺了胳膊断了腿,又或者是瞎了眼睛什么的,她可怎么办啊。
一想到陈解鞍可能出现某种意外,季湘心里揪着疼。
她自己也没料到,眼珠子里含着的泪,就跟琉璃珠似的往下掉。吸着鼻子,季湘都能听到泪滴砸在陈解鞍手上的声音。
滚烫的手掌覆盖在她的脸颊,帮她擦拭掉泪水,他拇指卡在季湘的鼻翼,在她还没反应,双手一夹,季湘的嘴就成了云安村水中悠然的鸭子。
懵住的季湘一时也顾不上难过,杏眼圆睁,那滴泪就如落在梨花上的露珠,啪嗒一下,落在陈解鞍的手背。
“你干什么。”季湘含含糊糊说出来,愁眉不展,陈解鞍抬平眸光,冲她一笑。
“湘儿,你哭的样子好丑。”什么!季湘就要动手去打。陈解鞍闪身一躲,他还记得上次说她胖时,那难过别扭的样子,连忙笑得捏了一把她的唇。“我胡说的,我家夫人最好看,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儿。”
这还差不多。季湘白了一眼陈解鞍,也不哭了。“都是骗人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信你,还不如信母猪能上树。”含糊的念出这几句,季湘倒也不追着让陈解鞍不去别院杀柳长贵。
两人午时前,去当铺买了两身旧衣服,打扮了下,起码不会在普通人中那么惹目。
又去了张雅晴说的舫船,前头站着指挥的人,见到他们,知道是张雅晴推举过来的,也没说什么。
“你能行吗?”他倒是有心放个水,问题是张姑娘介绍来的另一个男人太过瘦弱,和个娘们一样。要是搬东西,砸了,岂不是倒大霉。
“我们这都是贵重物品,要是砸了摔了,你没几条命可以赔的。”季湘没说话,指挥的人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随后又冲陈解鞍打量,“你还算可以,先跟着他们一起搬吧。”
季湘心里一紧,“我可以的,大哥。”
“是吗,你还是算了吧,虽然是张姑娘介绍的,可我这要是砸了东西谁都得罪不起。”指挥人半信半疑,最后还是不肯冒险,随即想要赶走季湘。那肯定是不行的,季湘不敢让陈解鞍自己去冒险,她陪着,至少还可以兑换下那稀奇古怪能打能斗的东西。
她急得说不清楚话,之前的机灵劲儿全没了。季湘傻乎乎的就要去证明,于是上前一步,冲那大哥道了一句歉。
“大哥,你多担待。”
什么?那大哥还懵着,劈头盖脸就这一句话还没搞懂。季湘已经弯身扎马步,一把抱住他的腰身,重心不稳,大哥一个倒头,被那男子凌空扛在肩头。
“淦!快把老子放下来。”指挥的人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抡起拳头就要锤在季湘的背上。
陈解鞍脸黑着,快速握住男人的手腕。冲季湘沉声喊道。“把人给我丢出去。”
啊,声音炸在耳边,季湘第一反应就是把肩头上的大汉往后一扔。手一松,指挥的那人惨叫一声,季湘捂住耳朵,连道对不起。
她不是故意的,要不是陈解鞍吓她,也不会把人甩出去。
怕回头看见那大哥倒栽在地的样子,季湘一直没敢往后。
“可以下来了吗?”
相公好像生气了,不是对自己。季湘好奇的回眸,惨叫的大哥没摔在地上,而是抱住了陈解鞍,像是个树懒似的死死把住他的胳膊。
“你!你给我下来!”季湘这下恨不得把这个男人往地下摔,上手一个用力,那人就疼的哎哟哎哟叫。
老娘都没这样抱陈解鞍,那细腰岂是你个大老粗可以碰的。季湘脑子拱火,怒瞪,插腰,十足的泼妇。
不过她没骂人,毕竟自己是有任务在身的,闹出事情对自己不利。
他毕竟也算是个小头目,很快一群打手围了过来。季湘气焰小了点,护住身后的陈解鞍,努力将语气平淡。“大哥,你现在看我这力气还行吗?”
行,行,我看你比牛还行。那大哥惊恐的瞪着眼,“我叫木孜,也别叫大哥了,兄弟们都叫我木头。我说兄弟,你这身力气怎么练得。”
木孜也不大,充其量也就及冠。只是常年劳作,身子魁梧,肤色黝黑,再加上不修边幅,就让人觉得高了一个辈分。
季湘和他攀谈后,觉得这人还挺风趣。刚才那一下都没让他记恨上自己,好不容易碰上个健谈的,这又是个走南闯北的人物,季湘就起了交朋友的心。
陈解鞍脸越发黑,就连木孜也忽略不了。
“季兄弟,你大哥是不是生气了。”他刚才不是故意的,陈解鞍上手扶他是好意,自己却像个女子样,也难怪他生气。
季湘回头,陈解鞍眉头的川字许久没散。可能是膈应了,毕竟我家相公黄花大闺男,被男人抱还是头一次。她乖乖的去靠近陈解鞍,细心的为他拍打衣服边角。
相公洁癖,这旧衣服找的都是浆洗过的,泛白磨烂的布料根本不符合那一两银子。
“相……啊,不是。哥,你别不高兴了,木头他也不是故意的。”说着,季湘讨好的笑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陈解鞍没法继续生气季湘,他也不想告诉她,自己是因为她和木孜说话才不舒服。“我觉得,我们也应该干活了吧。咱们来这不是与人说说话的。”
对啊,差点就忘记正经事了。
陈解鞍一提醒,季湘就记起来了。
木孜笑笑,冲二人客气道:“季大季二两位兄弟,今日因为我狗眼看人低,闹了一场笑话。这事情是我木孜不对,先冲你们二位道个歉。”
“不用。”陈解鞍抬眸,简洁回道。
木孜又道:“季大兄弟,你这是不原谅我。这样吧,午时到了,我带你们去最近的楼里吃个赔罪酒。再说了,这货物一时半刻还搬不玩。也不知柳长贵那狗杂种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才有这么多东西。”
他叹了口气,“哎,万般皆是命。”
“木兄,你好像对柳长贵有不满?”季湘挑眉,好像还遇到了个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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