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季湘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听苗如意转述,她妹妹被带回去后安置在靠近淑华阁里。那里离她住的地方最近,也方便照顾。起初苗如玉就跟那草木一样,毫无忧伤悲痛。后来,苗如意去的久了,听到了几声压抑的哭声。
“你打算怎么办?”蒙玉儿今日没回,扒拉着季湘家中花瓶的花穗。她其实是想不通的,苗如玉这叫自作自受,何必管她死活。听季湘说,好似这华国人最重家族名声,是怕苗如玉的事情闹大毁了苗家。再加上,季湘似乎是内疚,将苗如玉捋来了。
季湘幽幽叹了口气,陈解鞍此时还未回来,古义与郁南又早早去了别地。想问一句,那日留在城西看着苗如玉的人是谁,是的,她怀疑陈解鞍的手下。
相公人品好,却不代表着他手下也是个个正人君子。
俗话说得好,不得以偏概全,还有句,海水不可斗量,人也不可貌相,虽与现在事情不搭噶,可也算是一个道理。那就是,那个伤害了苗如玉的凶手,极有可能就是陈解鞍手下。
将想法说了出来,蒙玉儿吃着茶点,哭着脸喝了一口冰凉的粗茶。习惯了精致,这茶水一入口就被蒙玉儿吐了出来。“呸呸,季湘,你怀疑自己人?”
谢客烟现在是不在,要是在了,定又要抓住错处说季湘不爱陈解鞍。最后升出一些念头,坐实恶毒女配。
“胡说。我只怀疑可疑的人。”
忽悠了蒙玉儿后,让她别将这件事说给谢客烟听。背后的事情,她要自己去查查。
昏黄的日头垂下西山,蒙玉儿听到施晖回府,已经高高兴兴的走了。
季湘拉住陈解鞍,将他外衣脱下。昨夜给他带去的东西一口没吃,就连厚衣服都丢在施晖家中。季湘简单烧了几个小菜,等他吃完后,问起今日被陛下宣见之事。
陈解鞍扬眉,眼中窥见了惊讶。
女子上前,柔荑为他按背。施晖这人实则脾性较为温吞。很多东西,看的较为仔细,也全。只不过,这细心爱用在朝廷上,百官中谁怀着什么心思,他一看就知。
陈解鞍又很不同,认识他的人都爱叫他一句冷阎王。说他冷脸,做事狠辣不留情面。但季湘知晓,陈解鞍并非如此。
她轻轻的按住相公的额头,“若是烦心,不若与我说说,左右是自家人,再难听的话都传不出去。”
相公比谁都心怀这个天下,他念着百姓,怀着慈悲。或许他自己不知,可季湘确实看的出来的。若是有一日,华国陷入危难。若是一头是季湘,一头是百姓。他会毫不犹豫的推开自己,解救华国。
就与当初在陵安相同,他能毫不犹豫斩杀无法再救的人,也会深夜叹气,无法入眠,说自己满手鲜血。
陈解鞍按下季湘的手,疲累的说,陛下并没有责怪他们,只是牵出来的贪污舞弊之事,让他龙颜大怒。这朝堂怕是要好一阵清理,当然这也算是一件好事,陈解鞍如今烦恼的是,如何去赈灾。
他虽说是将军,但手中并无实权。
赈灾官银若是一层层下去,少不了有宵小惦记。水路漕运,这时期倒是快一些,但……这水面作战他丝毫不知,而水贼在慎城极其猖狂,他不敢冒险。
陆运,这倒是好些。
大道平坦,若是紧着时辰赶去,倒也不会耽误多久。陆地贼寇倒是不少,但陈解鞍带兵却没什么怕的。本应该选了陆运,陈解鞍犹豫不决,是因为这陆运所经官衙实在太多,背后势力错综复杂,据他所知,恐怕失宠的皇子亲脉中大多涉及了那堤坝之事。
陈解鞍没空与那些人纠缠,但那些人可不这么想。就在今晨,才定下他去赈灾,陈府前后开了八批阵营丝毫不同的人。
“相公,水路,你为何不找玉珑坊帮忙?”说起这个,季湘是着实佩服周康。他虽没读过多少书,但那脑子里全是宝贵的生意经。他居然在短短的时日,就与漕运大帮结成了盟约,玉珑坊的货都是在他们的庇佑下,才会处处平安。
这件事,季湘也是近来才知道。当时周康送货来陵安,被一些水贼帮劫走了货物。若是普通钱财倒也就罢了,问题那一批是要送来的药材。
周康单枪匹马,直去水贼帮,最后出来时,带着药材凯旋。玉珑坊也在杭城,京都,南安这三地的水域,打点了大大小小的水贼帮,换得他们的保护。
听季湘这样说道,陈解鞍连忙让她去联系周康。
这事情确要尽快处理。
玉珑坊就在他们居住的地方不远处,季湘以东家身份,传话给了周康,他们的送信较为特殊,几乎是隔日,季湘就收到了一封来信。
信中说,京都有几个水贼据点,若是要求帮忙,得他们自己去谈。随后,又说道,南安这边的水贼他会帮着打点,至于杭城,那里不用多管,那些水贼曾是前朝的兵将后代,比一般水贼有觉悟的多。
陈解鞍点点头,他也听说过。
杭城水贼帮又叫正南帮,几十年前,他们被赶到一片荒芜之地,无法谋生这才选择成为水贼。但他们更像是所有水贼的老大,没有正南帮的命令,往来航船,谁都不敢动。
得空中,季湘说了苗如玉的事情。因为有了水贼之事,陈解鞍眉头满是沉重。“我明日会让那人来,你到时问清,若真有此事,军杖处罚。”
夜深,清风从窗扇那儿涌进来。
季湘与陈解鞍才成亲一年多,拥在一块儿,凭空生起老夫老妻的感觉。“相公?你睡没。”
头顶传来粗哑的声音,季湘心疼的抱了紧一点。“我想明日和你一起去水贼帮,你在京都如此出名,那些人指不定会做什么事情。我和你一起,还有个照应。”
她推了推男人,示意说话。
上头沉默了会,“好,你先睡。”
这次陈解鞍意外的好说话,季湘就喜滋滋的睡下。
隔日,天还没亮。
浅眠的季湘就睁着眼睛,陈解鞍已经穿戴好,准备出门。
心一凉,季湘冷声问道:“去哪?”
陈解鞍开门的手倏然停住,惊讶的回头。“怎的醒了,吵到你了?”
“呵!”真是吵的好。不吵,我怎么知道你想偷偷自己去水贼帮。季湘是一句不差的就戳破,陈解鞍也不见窘迫,而是笑笑。
他狡辩说,自己不过是想出门洗漱,既然湘儿已经醒了,就赶快动作,马车在外等着了。
一骨碌爬起来,季湘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坐在马车中,她还是做梦的神情,靠着陈解鞍,她打着磕巴,也没继续责问为何陈解鞍老是喜欢独自行动。
待她睡后,陈解鞍无奈的叹了口气。
“公子,要转西边去,将少夫人送回吗?”外边赶车的毫无表情的问道。
“不用。”布帘后的陈解鞍温柔的抚着季湘的头,他似乎在笑,但眼中满是杀气。“可查到,苗如玉被谁折辱?”
外面的男子毕恭毕敬的说道:“刘震说,他听从古副将之言,一直等到李棵前来这才离开。因为这件事情并不关我们的大计,所以,刘震未曾继续留下。”
“公子,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听到车内一声冷哼,赶车之人立马说道:“刘震有个胞弟,叫刘海,平日自大好色,经常惹事。刘震说,他曾让自己弟弟替他看过那个房子,但并未靠近。”
“你怀疑他?”陈解鞍手指划过季湘的脸颊,白皙如同桃杏,他忍不住低下头一亲芳泽。睡着的人毫无知觉,他却不得不压住自己内心的一团火。
他去过湘儿的世界,那儿说过女子十八,如同碧桃一般才可行男女之事。他一直忍着,他想让湘儿知道,自己从未想过逼迫她。
只要是湘儿在意的人和事,他愿意去主动了解和保护。
“去查,我要快。”湘儿从来不爱等。
…………
季湘醒来时,马车已经停了半个时辰。
她啊哟哟的伸直手,长时间的压迫,她成功的麻了。
“还好?”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季湘想都没想就笑嘻嘻的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搂住他。
刚刚睡梦中,这个男人也出现了。
他在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很完美,是个总裁。他们曾擦肩而过,最后停步在电梯前。真好,季湘笑着,这次穿越摆脱了最难逃开的家,得到了最帅的相公。
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陈解鞍瞪大眼睛,“怎么了,是不梦魇了。”
当年在云安村,季湘也容易如此。
他害怕担心,季湘嗔怪的锤在他的胸口。奈何没压住力气,陈解鞍差点将人推出去。“你总想谋杀亲夫。”
“嗯!我就是,你以后可别负我,不然,我就给你纳妾,然后让你不孕不育却子孙满堂。”
两人相视后笑了起来。
很快,停在水贼帮前的马车被注意到了。
一位红衣公子端茶递进口中,他嗤笑一声,“陈昱向来不屑江湖之人,如今来水贼帮,还拖家带口,怕是好戏一场啊。”
“云公子如今还有心情说他人之事。”他对面是蓝色布衣的书生,一点都不富贵的衣裳,偏偏让他格外的好看。
云公子,也就是被云天朗抓回来的云方鹤,他现在除了每月固定的一些银钱,私下的东西一一被云天朗收走了。真……穷光蛋,就连茶都是对面男子付的。
“怎么没心情,我反正都这样了,自然是希望大家一起倒楣。但,陈昱这个人格外邪门,每次都快死了,总能借一步登天。”
他突然露出一颗白牙,邪笑道:“我可听说了,他身边的那个不是一般人。”
季湘,云安村的福星。或者说,陈昱,陈解鞍的福星。
云方鹤突然挑眉,冲男子揶揄说道:“你不也喜欢那个女人,得到她,或许真能得到你想要的!”
“闭嘴。”蓝色布衣男子沉着眉头,他转向窗外,那个女人……他心中一紧,不能急于一时,他要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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