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犀用手指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所以曲幽荧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虽然心里头有疑问千万,但她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至少得等那边的事情结束之后才会知道。
黄昏落下,夜幕降临,两人在屋子里等了许久之后,木景烛终于回来了。
曲幽荧立刻迎了出去,也不管四周是否会有人监视,她凑近他,开口就问,“谁是家主?”
她算是看了前半场好戏,后半场,虽然没看到,但想想,也能猜到一二,因此她问了之后,又紧接着说,“是不是水麟泽?”
对于从她嘴里听到这个答案,木景烛并未有任何的讶异,反倒是眼底微微蒙上一层淡笑,是为赞赏。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带着丝宠溺的问,“你如何猜到的?”
“单凭今日水雾泽的表现,若是老太君还会选他,就纯属是偏心了。所以剩下的就只有水麟泽希望最大。但偏偏水瞳泽也在。本来我还在猜测,老太君这一招是走的什么棋,一直到千犀告诉了我,师父在哪里,我前后细细的想了一下,也就排除了水瞳泽,因为若他想成为家主,就没有必要一直处于一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位置了。因此,这个家主只可能是水麟泽。”
在她提到师父的时候,木景烛的眸色中的黑色慢慢凝聚了一下,可脸上依旧是从容不破。
后又听得她如此坚信是水麟泽,才开口说,“那倘若谁也不是呢?”
“不可能。”曲幽荧摇头,坚决的说,“老太君年事已高,纵然上书古卷依旧没有选出家主,她也会让上书古卷选出一任家主,否则,正如她所言,在她死后,水家百年基业,将会毁于一旦。”
所以对于那份上书古卷的真实性,其实已经没有多少重要的了,重要的是谁能入得了老太君的眼。
水雾泽看似沉稳,实则心浮气躁,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水瞳泽不问世事,若他当真有争夺之心,就不会置身事外。
水麟泽虽然看似纨绔不正经,却心思缜密,步步为营,虽然是个可怕的对手,但对于水府却是必须的存在。
因此,三人之中,只有他最为适合。
“的确。”木景烛点点头,五指缓缓勾住曲幽荧的小手,握在掌心里,“今日,的确是老太君一手选出了水府家主。”
曲幽荧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外人后才压低声音问,“所以那个上书古卷是假的?”
木景烛继续点头。
这下曲幽荧不淡定了,她停下脚步,侧过身,挡住木景烛的半个身体,仰着头,蹙着眉,边想边说,“若真的是假的,那么真的在哪里?是一早就被人偷走了,还是真的被宜王——拿走了?”
因为千犀告诉他,今日出现的宜王是席凤翊假扮的。
思及今日宜王的表现,虽然气势仍在,但的确过分沉默了一些,所以曲幽荧相信。
“对。”木景烛低头看她,眼底的黑暗虽浓,却不含半点虚假,“此事姜潋知道。”
“他知道?”曲幽荧更是惊讶不已。
“其实今日之事,本就是我们安排的。”
“啊!”曲幽荧这下是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她都糊涂了。
木景烛见她那样子,莞尔一笑,伸手弹了弹她的眉心,“你不是一向自诩很聪明吗?怎么这次猜不到了?”
见她如此取笑她,曲幽荧不高兴了,噘着嘴,双手握着他的胳膊就开始撒娇,“好景烛,你就告诉我嘛,好不好?我保证我知道了一定守口如瓶,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的。”
木景烛挑了挑眉,是摆明了不相信她的话。
曲幽荧继续撒娇卖萌,最后见周围没有人在,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脸色微红的说,“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吗?”
木景烛眸色沉了沉,单手撩起她的下巴,微微凑近,温热的呼吸铺洒在她的脸上,带着他身上的气息,痒痒的。
曲幽荧伸手想要去挠一下,却被他握住了手。
“今晚好好伺候我,就告诉你。”
如此暧昧的邀请,让曲幽荧的脸皮嗖的一下就红到了底,她眼神游移,抬手打了他一下,扭捏着说,“不要脸,我们尚未成亲,不可以的。”
“不可以什么?”
木景烛越发的靠近她,只要曲幽荧抬头,就会碰到他的唇瓣。
“就是,就是那种事啦!”
想起他们之间的第一晚,曲幽荧就羞涩的不行,但那感觉却又叫她心跳如雷,十分的喜欢。
“我说的伺候,是给我端茶倒水,捏肩捶腿。”木景烛忍着笑故意的说,“你是不是想歪了?”
曲幽荧这才知道他在耍她,羞怒的抬头,挥手就是一拳打过去,却被他紧握在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那一脸的流氓样,一如从前的嚣张。
“木景烛,你个混蛋!你给我等着!哼!”
曲幽荧用力的从他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转身跑进屋子。
里面的千犀看到她羞红着脸进来,就知道出了什么事,眼底有着羡慕,也有着悲伤。
“他又戏弄你了?”
“哼!”曲幽荧一扭头,正想说话的时候,外头就传来木景烛的声音。
“王爷,四公子。”
她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姜潋和水麟泽会过来,所以硬生生把后面的话给吞进了肚子里,再度走到门边。
门外,姜潋和水麟泽站在木景烛面前,看到她出现,姜潋微微一笑,故意在木景烛面前亲昵的唤道,“小荧。”
曲幽荧咧嘴给了他一个假笑,问,“你们怎么来了?”
“小荧你这样真的很伤人心耶!和景烛与本王的态度可是截然不同。”
“是又如何!”曲幽荧故意走上前,亲昵的挽住木景烛的手臂,冲他扬了扬下巴,“我乐意。”
“不得无礼。”木景烛虽这样的说她,但语气并无半点责怪。
倒是水麟泽看了眼三人,突然打断道,“奶奶命我来传达诸位一声,明日晚上,水府会举办晚宴,到时候希望大家都赏个脸。现如今,我还有事要办,先行一步。”
“你是要去找曲绮罗吗?”
这事,是老太君交给他的任务,要是人没找到,孙姨娘多半也不会消停。
水麟泽点了点头道,“是呀!你二娘闹腾起来可是没完,就一个下午,已经闹了好几波。如今天色虽晚,我也只好带人去那处看看。”
木景烛听了说,“我和你一起去。”
“我也去。”
曲幽荧总觉得曲绮罗这一遭劫发生的绝非偶然,所以很想一起去看看。
但木景烛不同意。
“你留下。”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眼身后打开的房门。
曲幽荧知道他是想让自己留下来陪千犀,毕竟“水君玉”这个身份的再度出现,或许会打破一些平衡,所以很可能隐藏在幕后的人会再度出手。
“好吧!”曲幽荧很舍不得似得,“你们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嗯。”
木景烛拍拍她的脑袋,就和水麟泽走了。
曲幽荧看着他们离开,打算去叫人弄些吃的端到房间里给她和千犀食用,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姜潋还杵在那里,未曾离开。
“王爷还在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想和你说一说——”姜潋突然快速的靠近曲幽荧身边,她本能的想要往后退缩,却被他一手搂住了腰,“你跑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你放开我。”
“那你亲木景烛的时候,就授受的亲了?”
“你!”曲幽荧恼怒,挣扎着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姜潋笑了,笑得牲畜无害的样子,他说,“自然是和你谈谈,你师父假扮我五哥的事。”
曲幽荧一怔,然后嘴巴一哼道,“若没有你的同意,我师父敢吗?王爷事前不拆穿,事后来寻我这个不知情的人威胁,一点王爷的风范也没有。你有本事就去找我师父呀!”
她丝毫不受他的威胁,是因为她知道,姜潋若真的想要秋后算账,也不会单单找她。
“你就不能顺着我的毛抚一下吗?非要这样戳穿,多没意思。”
姜潋嘟囔着,却还是放开了她,整了整略微皱着的衣服,从怀里摸出一把扇子,道,“真的上书古卷被我五哥拿走了。”
曲幽荧一被他放开,就后退的远远地,此刻听到他这么一说,又不自觉的靠了上去。
“这事是真的?”
“假不了。”
姜潋摇着扇子,站在夜幕之下,仅有灯笼的光辉照耀在他的脸上,耀进那双永远都是笑吟吟的眼底。
“因为水府要生存下去,就必须装作不知道。”
曲幽荧蹙眉,心里却已然明白过来。
因为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宜王拿走了上书古卷,倘若水府追究,那么势必会被宜王反咬一口,以宜王的势力,水府是斗不过的。
但若不追究,被外人知道上书古卷遗失,对水府而言,也是一大损失,万一此事传到皇上口中,皇上一怒之下要求追究,水府也会因此成为宜王的眼中钉。
所以不管哪一种,水府即便知道了真相,也是不能伸张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吃了这个哑巴亏吧?”
听得沉默之后的人如此回答,姜潋暗沉的脸上,突然浮起一层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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