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阿和说的对。
小白靠着墙角坐在了地上,背后冰冷的石墙,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身处林府,她总是把自己看的太低,低到了尘埃里,反而没有赢得林家人的尊重。可她有什么办法呢?反正怎么做都不会如了所有人的意。
渐渐地,她便只想守着本分活,不想自欺欺人。
林府外慢慢热闹起来,先是两三个稳婆陆续赶来,后有几个大夫提着沉沉的药箱匆匆而来,过了一会儿,甚至还有几个厨子拿着各种材料带着一众帮厨进了小门,往厨房去了。
看来林文娟提前发动,把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此事小白自问脱不了干系,却不能亲自去问问现在的情况,心里难免会担心。况且白家父女已经离开了惠城,这府里头大概连个会煲汤的都没有,等孩子生下来,谁来照顾她的饮食。
偏巧这段时间正是林府最忙的时候,林东越是打算将半个林府都带去天水了,还要忙林文海的亲事,林张氏分身乏术,小白能够想象现在的林府有多忙乱。可她站的太远,听不到内院的声音。
到了傍晚,稳婆千恩万谢的出了大门,小白这才松了口气,看来一切都好,母女平安。
“你果然没走。”
小白转身,竟是陈珩,多久了,他们没再这样面对面,单独说过话。
“阿和说你会等孩子出世再离开。。。”他欲言又止,神色慌乱。
“嗯,我这就走。”小白并不想和他说话,选择从另外一边离开。
没想到陈珩开口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做什么了?”小白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终是回了头。
陈珩有些尴尬,此刻他的妻子正在床上安睡,他却全然不顾林张氏一刻不能离人的嘱托,偷偷跑了出来见她,明明心里有太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这个时候出来见我,就不怕林大人和林夫人责罚吗?文娟呢?她怎么样了?”
“还好,睡下了。”
陈珩确实变了,变得没了生气,从前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像一具行尸走肉,不管两人有怎么样的过去,哪怕现在陈珩只是小白的朋友,他这幅样子,小白都不忍看到。
“听说文娟出了月子,你们便会离开惠城,到时候我不能送你们了,一路顺风。”
好奇怪,明明刚才听林文娟痛骂小白的时候,陈珩是感同身受的,可真见着了,他居然没有自认为的那么恼恨,甚至萌生出了一种为什么当初不选择小白的念头,他是后悔了吗?“能不能帮帮我?我知道你认识的人非富即贵,只要你一句话,就能改变我的命运,求你,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帮帮我吧,我不想去眉山了却残生,我有我的抱负,你是知道的!”
“别说了。”小白打断了他,“我帮不了你。”
“是帮不了,还是不想帮?小白!你不是说你不恨我吗?过去的事都能一笔勾销,为什么这件事不能帮我!”
小白蹙眉说道:“不能就是不能!哪儿来的为什么?如果我说一句话就能改变你们所有人的命运,那好啊!我希望你们都能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可我能吗?”
“说到底你还是恨我!”陈珩大吼一声,踢到了桥边的废旧木架,叮铃咣啷的声音在快要入夜的时候,平添了几分恐怖的色彩,像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叫人提心吊胆,“连夏商馆的少主都出面维护你,你为什么不能帮我说话!是他做不到吗?天下人谁不知道他背后的主子是帝八子!是你不肯!你恨我!你长本事了!便想法设法的要毁了我!”
他们夫妻两个居然说了一样的话!小白气急而笑,“你不招人恨吗?为了你的前程,你先选择了她,如今又为了前程,来求我,你一直坚持的操守呢?既然这么卑微,当初凭什么把我的心意踩在脚下!
我身份低微,我活该是吧?可你看看你自己,你又高贵到哪儿去了?
实话告诉你!别说他们当初有意挡住了你的前程我不知情,即便我知道,我也不会拦,甚至会用更阴险的手段对付你!让你也尝尝辛酸苦楚、万念俱灰,还得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接受所有人怜悯是什么滋味。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说了,我从来不恨你,因为你不配!”
“臭丫头!”陈珩真的恼了,可他恼恨的不是小白的恨和怨,而是听了小白的话之后,他惊奇的发现,这和从前印象中的小白截然不同,似乎心狠的从来就不是自己,他被蒙骗了。他一步步的逼近,目光中似有千万支锋利的箭矢,朝着小白蓄势待发,“我不配?你貌若无盐,身无长物,要不是走了狗屎运!轮得到你教训别人!我看文娟说的很对,你惯会装可怜,我们都被你骗了!谁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哄得那些男人不分青红皂白为你说话!”
“噗”!
一道残影晃过了小白眼前,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陈珩双脚离地往后飞去,整个人扭曲成了一团,狰狞的脸上更是惊恐万分。
“咚”!
随着陈珩倒地的一刹那,墨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宽大的肩膀似是一座山,倒映进了小白的瞳孔,深至心底,为什么又是他!
凤弥啊凤弥!你就不能离我远一点儿吗?如果我习惯了你总是为我出头的样子怎么办?你离我那么远,不可能永远保护我的。
“找死!”凤弥附身掐着陈珩的脖颈,犹如炼狱中的恶魔,“此后乖乖待在眉山,中书监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如果你敢动一丝不该有的念头,本殿下定让你万劫不复!”
小白终是忍不住,低声哭了出来。有太多时候,她不是不想发脾气,只是理智一次次的告诉她,没有人在乎的宣泄,只会让自己难堪。
“别哭了。”凤弥走到了小白身旁,握住了她的手,两人谁都没再看后头的陈珩。
他真的是帝八子凤弥,陈珩闭上了眼,心如死灰。
夜幕降临,时间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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