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长鱼佑乐端着准备好的早饭在大堂小门儿外来来回回走了十几圈儿,可看到里头安坐的凤弥,怎么瞧怎么觉得那个背影还在持续昨天的怒气,犹豫来犹豫去,就是没敢进去。
眼看手里那碗汤已经没了热气,大门忽然开了,小白风尘仆仆的回来了,顶着两个黑眼圈,说不出的疲惫,可长鱼佑乐却感觉到了一丝轻松,至少,有人能帮他缓和一下气氛。
事实也正是如此,小白连门都没进,当场就被凤弥逮住了,哎,倒霉,小白心想,怎么就是没躲开呢?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凤弥的语气非常冰冷。
小白咽了下口水,随口说道:“哦,我在铃铛镇那里发现了好多野菜,还有很多的地皮菜,要是不采收的话,过些天也不能要了,就耽误了些功夫。”说着,她便从空间里拿出了几个竹筐让凤弥看。
又笑嘻嘻的越过他,走到了桌子旁,坐了下来,接着说道:“对了,我还顺道去温泉那儿摘了一些果子,待会儿给你切一盘尝尝吧,很甜的。”说着又拿出了不少果子放在桌上,稀奇古怪的,前所未闻。
她甚至刻意忽视着凤弥越来越黑的脸色,献宝似的拿出了许多小石头,笑道:“还有还有,我顺着瀑布走了好远,抓了好多鱼,还捡了不少石头。”
她将捡来的石头尽数摆在了桌面上给凤弥看,语带骄傲的说道:“你瞧瞧这些,是不是比琉璃还好看啊?真是难以想象,河流里也有这么漂亮的石头,你说长鱼少爷能帮我打磨成首饰吗?我捡了好多!”
凤弥不是没感觉到小白的刻意,直接问道:“你去送她了。”冰冷的语气,简直是寒冬腊月里的冰疙瘩。
“没有。”
“撒谎!”
小白泄气道:“她都没瞧见我,算不上送。”
凤弥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他真的生气了,“哼,主意这么大,看来是我多事了。”他生气走开,去了柜台后头,照着长鱼佑乐平日的样子,将贩售机里的银两哗啦啦倒了出来,却因为用力过猛,倒了一地。
即便如此,小白也不敢贸然上去讨嫌,甚至是长鱼佑乐也躲在后头不敢说话,怕让情况雪上加霜。
可几人就这样沉默着谁也不先开口,整个气氛就像拧巴的绳索,越来越紧,挣脱不开,终要有人挣扎。
长鱼佑乐还是没忍住,凑过来和小白说道:“还嫌自己不难受是吧!这是你该干的事儿吗?好不容易替你解回气,你可倒好,扭头就把我们忘了,我们说话半点儿用都没有是不是?你要气死我!”
“我真没去!”小白小声说道,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切就像是天意,“你不知道,铃铛镇就挨着官道不远,我看见林家的马车还故意躲了,谁知道她正好也看见我了呢,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
“你真的只是去采收野菜了?”长鱼佑乐将信将疑,还是信了,“后头的架子我都给你摆满了,你怎么还弄啊?有完没完?”
小白自然知道长鱼佑乐帮自己采收了很多野菜和野菌,要不然她也不会再伏蠃地待那么长时间,毕竟要花功夫收拾出来不是?她笑道:“少爷!我开的是饭馆,不趁着有的时候多存一些,等到了冬天,你给我买菜啊!”
“我买就我买,又不是买不起!几两银子的事儿,用得着这么起早贪黑吗?我看你最近是有点儿不像话了,要是我走了,谁帮你看店!”
“你们要走?”小白突然雀跃起来,“也对,出来有几个月了,是该回去一趟了。”
长鱼佑乐不禁说道:“你看看你这幅没良心的样子!人家走你就百般不舍!怎么?我们对你不好吗?”
“好好好!可是你毕竟是夏商馆的少主,总不回去也不合适吧?”
“当然是要回去的。”长鱼佑乐偷瞄了一眼凤弥,又说道:“干脆你和我一起走吧,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开店,整个西越城你随便挑地方,就算是帝宫墙根下,我也有办法给你盖建房子出来。”
“多谢少爷好意,我觉得在这儿就挺好,真的,别人害怕伏蠃地,可我不害怕,反而很喜欢呢,而且我开的是小饭馆,弄些小菜还行,就算伏蠃地没有,去了海兴也能买到食材,可去了西越城就不一样了,达官贵人的饭菜我可做不了。”
“你看见我们挑食了?”长鱼佑乐微微蹙眉,“这地方当初可是林东越许给你的,他们一家人走了,你怎么办?我可告诉你,新上任的县长可不好对付,尤其是他要知道你和我交好,指不定怎么整你呢!”
“我什么也没干,他整我做什么?还有没有天理了!”
凤弥突然生气的把手里的筐子扔到了柜台上,说道:“我看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真当你能在伏蠃地平安无事这么多年,是因为林东越的面子,还有上天的锤炼?或者天真的以为铃铛镇那些野兽不吃人吗?”
“野兽?”长鱼佑乐一时愣了,凤弥在说什么?难不成是伏蠃地的传说?他不是不信吗?
小白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从前她也很相信老人的话,是野兽才让铃铛镇覆灭的,可自从上次老巫的事情发生后,她明白了,哪儿的什么野兽,那些来势凶猛,短时间内消失无踪的,另有其他。
小白坦言道:“因为是你们的关系,我才说的,你们两个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这伏蠃地根本就没有野兽,你们不是也去过吗?可曾见过什么活物了?别说野兽,就连兔子也没有!那里头最可怕的,其实是蚂蚁,一种血红的蚂蚁。”
“蚂蚁?”长鱼佑乐更不明白什么意思了,蚂蚁让铃铛镇覆灭?他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吧?
凤弥握紧了双拳,瞳孔中的小白在不安的跳动着,他心底的秘密,他一直不敢说出来的秘密,竟如此平常的从另一个人口中讲了出来,为什么会这样?
那股熟悉感再次袭来,小白是不是真的和自己有什么联系?凤弥的目光越发深了。
他冰冷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蚂蚁。”
小白自然是没听出凤弥的弦外之音,想起当初老巫绑架自己后发生的匪夷所思的事,她不知该如何描述。
“到底看到了什么?只要你肯说,我都信。”凤弥说道。
小白点头,便也不再隐瞒,将那之后见到的血色蚂蚁统统说了出来,包括百枯来寻人的事也不再隐瞒,“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它们,真是怪事。”
长鱼佑乐捂着心口深吸了几口气,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对小白的审视,她真的太奇怪!太特别了!怪不得当时在郡王府,百枯对小白的态度会那么奇怪,“它们救了你的命?太通人性了,怎么可能知道你有难呢?”
“哇!想起那一天,我还和做梦一样。”小白说道。
“你不害怕吗?”长鱼佑乐认为,一种未知的生物突然出现,即便不是攻击自己,也应该会害怕呀,况且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小白面前被蚕食殆尽,她怎么还一副很好奇的模样?
小白摇头道:“我当时只有一个感觉,它们根本不会伤害我。”
这种感觉,凤弥同样有过,他因为铃铛镇野兽的传言来了伏蠃地,可这儿根本就没有野兽,唯一不同的是,突然出现的血蚁所攻击的目标,是自己身边的人,他以为当时他必死无疑,可那些血蚁给他的感觉是,它们不会伤害他。
“要不是因为那些蚂蚁,我真就被老巫杀了!”小白冷哼一声,“反正在我看来,它们是好的,好蚂蚁。”
如果它们是好蚂蚁,难道当时自己身边的人是坏人吗?这个想法让凤弥那片乌云遮蔽的夜空,突然有了一丝透亮的月光。他以为自己在帝宫的那些年是安全的,其实真相恐怕很残忍。他冷冷的开口,但难掩心里的雀跃,“佑乐,该走了!”
“啊?”长鱼佑乐猛地回头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时凤弥已经走出了大门,喊道:“还不跟上!”
“疯了疯了!”长鱼佑乐匆忙起身跟了上去,但走到大门那儿又停了下来,回头,小白正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他忽然就笑了起来,转身交给了她一沓银票,又收拾了桌子上的小石子,说道:“需要什么就买些,没事少往伏蠃地跑,我听着都瘆得慌,你要说你不怕,我可不信,我们走了,后会有期。”
竟是一句解释都没有,让小白哭笑不得,又心生不舍。她看着两匹马沿着官道越走越远,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最终让她意识到,是挺酸楚的,该说的话没说,该问的事没问,就连想给他们做的好吃的都没来得及。
下一次见面。。。还能有下一次吗?
入夜,长鱼佑乐终是在凤弥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这时候的凤弥太过激动了,什么事能让他这样有兴趣?白天的谈话到血蚁为止,难道是伏蠃地?“你一直不想提那一年你在伏蠃地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因为那些蚂蚁?”
凤弥没有回答,但已经给了长鱼佑乐一个信号,他和小白之间必定是存在什么联系的。可小白的底细他已经查了个一清二楚,除非。。。是在伏蠃地出现之前。。。难道小白是有意隐瞒他们?
但凤弥像是读懂了长鱼佑乐的表情和内心,说道:“她是真的没有之前的记忆,这一点,我信她。”
“难道是有人故意。。。”
“不好说,而且。。。”凤弥突然勒住了马缰停了下来,说道:“我怀疑那年我去伏蠃地,是被人故意安排的。。。”
“这不可能。。。吧?”这时候,长鱼佑乐是真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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