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无峥推荐的人是个很特别的人,找了小半天之后,楚向看到了他要找的人,一个刚好捕猎回来,戴着防风镜的男子,虽然他戴着帽子,包住脸,楚向还是一眼看出了他的不同。
发现楚向冲着他走过去,戴着防风镜的男子没有慌张,并没有逃离的意思,钻进矮小简陋的房子中。
钻进矮小的房子中,里面的温度有点出乎楚向的预料,这个用帐篷和树叶木板废纸等东西搭建起来的简陋居所很温暖,中间的火盆烧起来之后更暖和了。
“你来找我?”男子道,就算在居所里面仍然没有摘下防风镜。
“是。”楚向点头,挑了下火盆中的柴火,火焰燃烧得更旺了。
“石无峥叫你来?”
“是。”显然石无峥和他说过这事,楚向恢复原本的面貌。
“如果我拒绝呢?”对楚向的面貌没有任何诧异,男子摘下防风镜,脱下头套,一双眼睛竟然不是黑白色,而是有着蓝色的瞳孔,金色的长发,满脸的络腮胡子。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楚向对眼前之人的相貌一点都不奇怪,因为石无峥已经和他说过,直接跳过了对方抛出的难题,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这个世界很复杂。”金发碧眼的男子道。
楚向点头,他明白对方不想讨论这个问题,道:“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把世界变得简单一点。”
“我不是这样的人。”
“你会成为这样的人。”
“你的自信可能有些过度。”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楚向道。
“谁的身份我都不感兴趣。”
楚向点头,这是自信,比楚向更加自信的态度,无论是谁,在他面前都没有区别的意思。
“我叫楚向,人称魔君。”楚向道。
“你想超脱魔君?”金发碧眼的男子抬头看着楚向的眼睛,显然知道魔君楚向这个人,一句话就点出了楚向的心头所想,果然不是一般人。
“这不是很明显吗?”楚向不答反问。
“我不是个随便的人。”
楚向明白他的意思,良臣择主而事的意思,道:“讲武堂的力量只占三分之一,我需要一个人帮我将其他三分之二的力量统筹起来,让我有独善其身的力量。”
“还不够。”
“所以我才需要你。”
“我是个很怕死的人。”
怕死的意思是很危险,他不想做危险的工作。
“我要的就是怕死的,越怕死越好。”
“我好像已经没得选择。”
“是的。”楚向点头,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臣服,因为楚向告诉了他还有三分之二的力量,这种机密是要命的秘密。
“石无峥没有和你说过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没有。”
“你可能太自信了。”
“我觉得这是一个优点。”
“我背叛了我的祖国,背叛了我的恩师,我的妻子因我而死,我的父母拒绝承认我这个儿子,我甚至无法回到我的祖国。”顿了下,金发碧眼的男子继续道:“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合适的人吗?”
“那些都与我无关。”楚向道。
“那你也就与我无挂。”
楚向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一会,道:“这将是一个新的开始,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都将有改变的机会。”
“我不想改变。”
“我认识一个和尚,他画了一条线,分开了黑白,但是他用了二十年,却走不到白的那边,只能在这条线上走到黑。”
“他困住了自己。”
“对,他困住了自己,他画出这条线的时候就明白只要一步跨过去,就再也不会有黑暗,但是他不知道,当他画出这条线的时候也就是困住自己的时候。线一直都在,不画出来就永远不会成为樊笼,一旦画出,就是心牢。”
金发碧眼的男子沉默了,过了会,问道:“这个和尚是谁?”
“笑面佛无僧。”楚向道。
“什么是虚境?”金发碧眼的男子忽然问。
“我也不是很明白,到现在为止,我只明白了一点:虚此身而纳万物。”楚向道,伸掌,掌心气流急旋,寒气凝聚,在掌心形成一个标准的圆筒状气旋。
“这片大地可能有多少虚境?”对楚向掌中的异象没有丝毫惊讶,金发碧眼的男子继续问道。
沉默了一会,楚向道:“可能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金发碧眼的男子眉头微皱,第一次出现神情变化,楚向握住长剑,闭目凝神片刻,食指点在他的眉心,顿时周围气氛大变,一股沉重的压力凭空生出,连跳动的火焰都被压了下去。
片刻,楚向收回手指,许久之后,金发碧眼的男子道:“这样的力量确实已经脱离凡间的范畴。”
楚向点头,刚才他的举动很简单,就是将他在鸣沙山感应到的十二金人的恐怖气象观想出来,映照在金发碧眼的男子心神之中,由楚向具象出来的气象远远比不上楚向感应到的气象,不过对金发男子来说,已经足够恐怖绝伦,他明白能让楚向有这种感觉的气象绝对有毁天灭地的威力,超脱凡间威能。
“这条路很长。”楚向道。
“是的,很长,不过我想走到尽头看看。”金发碧眼的男子眼中出现光芒。
楚向成功引起了金发男子的兴趣,对很多人来说,没有目标是因为他没有见过让他们震撼的东西,一旦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上有远超他们认知的东西,这种震撼就会改变他的想法,突破他内心的桎梏。
将捕猎回来的野兽剥皮,取掉内脏,切成一块块放在火上烤,金发男子的动作很慢,眼神的焦点根本不在手中的东西上。
“我从十一岁开始就被称作天才,二十一岁博士毕业,二十三岁被逐出了我的祖国,我在中国流浪了十三年,骑自行车去了十三次西藏,有一次我把一艘小船拉到纳木错,在里面玩了半天,然后被国安局抓走关了三十四天,后来他们竟然放了我,没有把我驱逐出境,从此我就没有离开过中国。”金发碧眼的男子慢慢的道。
楚向没有打断他,明白他只是想说话,把内心的压力释放,让自己和过往划清界限,同时让楚向对他有所了解,以便开始往后的工作。
“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石无峥的吗?”金发碧眼的男子道,脸上露出诡秘而又带着开心的笑容。
楚向看着他,等他说。
“他是我师弟,有一天我见到他,他和一个女子在一起,他忽然过来和我说:师兄,我把你的夫人给你带来了。”
“后来她成了你的夫人?”楚向笑道。
“对。”金发碧眼的男子点头。
“有这样的师弟真好。”楚向笑道。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也是最后一次,除了她,没人知道我们认识。”
两人竟然只见面过一次,这让楚向有些惊讶,果然是出色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古怪之处。
金发碧眼的男子拿起旁边一本书:“我来了中国十三年,至少看了三百遍这本道德经,但是一直没明白,直到剧变之时,我才明白了第一句,我又研究了三年,总算勉强明白了这本书,今天,我真正明白了它蕴含的力量。”
楚向只看过一遍,已经忘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内容,不知道他说的力量是什么。
“听说能看明白这本书的都不是普通人。”楚向道。
“大概还没有人明白。”金发碧眼的男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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