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令辰到了元承之院里,看着满满当当的木材,有些惊讶。
“您都已种好了?”
她倒并非惊叹元承之种香蕈的速度,而是知道元承之准备的十数根木材,是种不下一斗菌种的。
族长他们家倒还好些,因着他交友甚广,十里八乡有不少宗族的族长都与他相熟,只需招呼一声,自会有人搬了木材上门,一斗菌种也不在话下。
元承之却又不同,他没有那样广的人脉,光是挨家去收,怕是没那么容易。
元令辰话中的言外之意,元承之并未听得太明白,但因着元令辰对他的帮助,他也没想着欺她年少,老老实实将所有事交待了。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旁人只看着我游手好闲,无甚担当,只我也多少是有些友人的,那三教九流中人,我也认识一些。有他们帮忙,自外面收了些木材,那可是人家藏得严严实实的好料,若非看在我友人的情面上,也不会这般轻易就出让了……”
元承之絮絮叨叨说着,元令辰也不打断,只沉默地听着。
直到他说完,才开口道:“您种的香蕈,与我祖父祖母种的一般无二,想来并无太多问题,若不放心,待我祖父得了空,再喊他帮您看上一看……”
她也没有说更多的,几句话后,就回了家。
才到了门口,见着了自孙氏家中回来的陈氏,她的身边,却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冰人。
因着她人小,冰人说话也并未避着她。
“……那王家的小郎,品行样貌俱是出众的,家中也有些薄产,我瞧着配得上你们家宝珠。”
陈氏的神情还算平静:“此事我还需考虑一番,过几日再给你答复。”
冰人笑了笑:“毕竟是终生大事,是该考虑周全,只那王家的小郎,着实是出色的,便是县城中的女郎,都有意相看她的,你可得尽快给我个准信,免得错失了良机。”
“我省得,若有了决定,我立刻去寻你。”
“那成,我就等你回应。”
她说完就要走,被陈氏拉住了:“都到了门口,喝杯茶水再走。”
“不了不了,天也不早了,我该早些回去。”
陈氏仰头看了看天色,只见着当头照来的日光,哪里是天色不早的样子?
冰人见她面色,便知她是误会了,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我正避着那元锦宁呢,这厮为了给自己说亲,如今是连脸皮都舍了,日日都要来寻我一回,我已是疲于应付,若非今日来寻你,你们上元村,我都不敢踏足呢……”
因着上回褚家那门亲事,险些坑害了元宝珠,冰人心里也是不好受,便时刻留意着好的儿郎,要先说给元宝珠挑一挑。
此次这王家的小郎,倒是样样都好的,家底也厚,便试着来说上一说,若真能成就良缘,也能抵消几分心中的愧意。
这便也顾不上那烦人的元锦宁,拾掇拾掇就来了上元村。
也是她运道好,刚一进村,就见着了迎面走来的陈氏,这便赶忙上前说了自己的来意。
陈氏听她道明缘由,倒也理解了,她对着元锦宁同样无甚好感:“他都这把年纪了,竟还要说亲?”
“可不止呢,他还非要寻个年轻能生养的……”
陈氏惊奇:“竟还这样挑三拣四?”
“他啊只当自己那地是个福窝呢。”
冰人也不知是不是多日来的烦心事有了发泄之地,对着陈氏就吐起苦水,此时她也不说要回家了,被陈氏拉着进了屋,还奉上了茶水。
这茶水却是上回元令辰招待了陆盈余下的,这筒茶在系统商城里算是最次的茶,比前世陆盈喝的贡茶虽要好些,但也好不上多少,当时只得了陆盈的交口称赞,却也仅有称赞而已。
陆盈是素来衣食优渥的,眼皮子也不浅,并不曾开口讨要,这筒子茶便这么留了下来。
只冰人却又不同,茶水还未入口,就已有了扑鼻的茶香,再喝上一口,更觉惊喜:“我竟不知这茶还能这样喝……”
她原是听说,似那等权贵之家,煮的茶需有主料,茶引,配香……
其过程更是十分繁琐。
却不想,只这么一杯汤色澄澈的茶水,就能有这样沁人心脾的滋味。
陈氏笑了笑答:“这茶本是钱朝奉自外得的,匀了我们一些,我们也不知如何煮茶,便用了这暴殄天物的法子,只用烧开的水冲了,却不想也能有这样的好滋味。”
冰人也不怀疑,如牛饮水般将一碗茶水下了肚,打了个饱嗝,方对着陈氏歉然道:“这茶水着实好喝……”
陈氏摆摆手表示不介意:“方才说那元锦宁……”
冰人多少知道陈氏家中与元锦宁家有些过节,此时见陈氏打听他的事,也不觉意外。
因着看不上元锦宁,也没有给他遮掩的意思,一五一十将元锦宁的作为说给了陈氏听。
“我先与他说了个模样不周正的,他嫌弃人丑,要误了子孙,后又给他说了个寡妇,他又觉得人晦气,恐被她克了,非要说个黄花闺女,邻村倒确实有个好的,因家里穷,倒也愿意将人嫁了元锦宁,只他们要的聘金不低,元锦宁又嫌人要价高,要我给他压一压价,我哪做的来这事?况且,人家好好的一孩子,我硬给说了这样的亲,也是坑害了人家……”
前两个,本就是冲着元锦宁的家底去的,她自也不觉得如何可惜,只后一个却是个好孩子,冰人也不忍亲手将她推火坑里。
那次向元锦宁提起,也是因着那孩子父母再三提起,她便随意提上了一嘴,还特意强调了人家要的聘金高,果然见着元锦宁打了退堂鼓。
陈氏一听已是来了兴致:“你说的那家子可是邻村卫家的?那家有个如花似玉的女郎,做活样样拿手的?”
冰人说起那人也是唏嘘:“正是呢,那孩子不是我说,也是个好的,只摊上了那样的爹娘……”
陈氏颇有些认同地点头,那家的女郎,她也曾见过几回,做活是勤快的,人也老实,又长了副好样貌。
往年说亲的人也不少,只她爹娘多少有些待贾而沽的意思,迟迟不给女儿说个人家。
却不想,果真是存了那个心思:“那他们家中要了多少的聘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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