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他们途径了通州,渡过了泺水。
到了午后,便下起了雨,雨势还不小,路面泥泞难行,又错过了官驿,只好就近寻了间茅店落脚。
这茅店有些小,自然抵不上官驿那般舒服,可为了方便,也别无他法。
陈氏却有些顾虑:“听闻有些乡野的茅店专做些杀人掠货的行当,我们去投宿,会不会不妥?”
这事她是听韦氏说的,当时她帮忙打点好了官驿,送了信物来,便是那时说了乡野之地时常有人住店被劫杀的。
此时钱洄不在,扶风也未回来,她也觉得有些不安。
浑然忘了,跟在元令辰身后的禾山到底有多厉害。
再不济他们后面的马车里还有宋青衡那个大杀器。
那可是比钱洄还要厉害的人工智能。
而且,此时系统已将那间茅店的情况告诉她了。
“那一家已许久无人住了。”
陈氏震了震,叹了口气。
并非所有的店家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也有不少踏踏实实的老实人。
这样的乱世,加上那样的天灾,受难的总归还是普通的庶民。
“好在,这场乱世,已结束了……”
陈氏并非悲天悯人,只是因此想到了自家,他们也只是庶民出身,若没有孙女,这个乱世,他们不一定能安然度过。
此情此景,难免让她有了物伤其类的感慨。
这间茅店有茅屋五六间,外面用篱笆围了院墙,元家雇佣的车夫将马车卸下来,将马牵到了避雨处喂食。
后面宋青衡也赶了马车进来,引着陆序进了屋。
“宿主,屋后有几具尸骨。”
元令辰眼底闪过异色,宋青衡已先一步过去了。
她也取了伞跟了上去,果然见到了已半陷入泥泞的尸骨。
宋青衡查看了一番:“都已化成了白骨,时日已不短了,看样子是逃跑时被利器伤及了性命。”
“既然要借宿于此,是不是将他们埋葬了?”
宋青衡诧异地回头,若是往常,这般无关紧要的人,都不会让他们多看一眼,只他知道,元令辰本就是个古人,哪怕是六百年后穿越而来,她的骨子里还是有入土为安的观念。
谁叫这人是自家主子看上的人,她的话,宋青衡自然没有意见。
他看了眼半边身子已湿透的元令辰:“您还是进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在雨中蹲了半天,他的身上连一滴水都没沾上。
元令辰本有意留下来帮忙,可宋青衡着实担心她淋雨受了寒。
那可不得把他主人心疼坏了?
孰轻孰重,宋青衡可明白得很。
元令辰倒不是执拗,只是觉得过意不去,毕竟是她的提议,做事的却是宋青衡,这怎么想都觉得不好。
奈何宋青衡坚持,这时候屋里已有人发现她不在,自前面传来陈氏略带焦急的呼喊声。
“婵儿,婵儿。”
“来了。”
她应了一声,与宋青衡打了招呼,才返身回了屋里。
“婵儿,你去了何处?”
“去屋后看了看,我们发现了几具尸骨,若没猜错,便是原先的店家了。”
这乱世之中,路遇尸骨也是正常,所以在场的人都只是吃惊了一瞬间,很快就想明白了。
陈氏与元令辰想到了一块:“今日我们路遇大雨,不得不在此地留宿,毕竟也是占了他们的地方,不如将他们埋了……”
“不用了。”宋青衡自外面进来:“尸骨我已埋好了。”
“这么快?”元宝珠心直口快,他们自外头进来,还不到一刻钟,这么点时间,够做什么事?
元令辰倒知道宋青衡有这实力,并不觉得奇怪。
她将元宝珠一拉:“我瞧着那边有个庖房,我们不如去做些吃食。”
元宝珠眼前一亮,凑到她耳边道:“我有些想念那个速食的面了。”
这个面也是元令辰商城中的东西,只需用热水一泡,便能吃了,不仅方便,味道也十分不错。
当初商城升级时,她买了不少,此时她小姑想吃,自然是要满足的。
两人手牵着手进了庖房,姜氏与赵福玉本想跟去,却被陈氏拦了:“你们在此歇一歇吧,我过去瞧着就行。”
姜氏有些忐忑:“我们是签了身契的,哪能让主家劳累?”
“无妨的,也费不了多少事。”
赵福玉聪慧些,知道主家有些事不是自己该知道的,有些时候,该糊涂还是需糊涂些,便扯了扯姜氏的衣角:“那我们便躲个懒。”
主家的小女郎不止一次交待过,她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云锦织好,其他的事情,只需忙不过来时搭把手,大多数时候,却是无需管那些的。
在元家这几年,她也看出了些元家的特别之处,也知道,元家与别家是不同的,她能做的就是听主家吩咐,主家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主家不让做的,就切记不去插手。
赵福玉的反应让陈氏心中赞许,面上也含笑点头,姜氏这才知道她又自作聪明了。
便有些坐立难安。
另一边的庖房里,元令辰自系统包裹中取了些碗筷来,在元宝珠惊讶的目光中,解释道:“这里的碗筷许久未曾有人用过,要重新洗刷麻烦了些,这些是我自家中拿来的,正好能用。”
元宝珠先前早看到元令辰用过这个袖里乾坤之术,这时再次见到,还是觉得新鲜,双眼冒光地看着她,期待她还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元令辰又取出了一口锅,原先灶台上的也放的不严实,一拿就拿出来了。
因两口锅大小一样,放进去刚好合适。
桶中的水已是不能用了,院里倒有一口水井,只是下了雨,水也变得混浊不堪。
元令辰便又自系统包裹中取出了一桶水。
元宝珠惊喜地瞪大眼睛:“婵儿,你怎的准备了那么多?”
“以备不时之需。”她原先有料到半途投不到宿,是做好露宿荒郊野外的准备的,这些东西自是不能少。
元宝珠坐到灶台后面生起火,元令辰便将水舀到锅里。
再自包裹中拿了些速食面,放入水中煮着。
另一边等候的人已闻到一股子异香扑鼻而来,元家那些都是吃过的,惊喜地对望一眼,可元家雇佣的车夫,却从不曾闻过这般扑鼻的香味,忍不住喉间吞咽了几下。
还有一个低声对同伴道:“光是闻到这香,便能将舌头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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