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考量下,洪辰决定,在陈图与凤含羞到来青邵城之前,继续留在潇湘派。至目前为止,黎雪鬓是唯一在九煞岛袭击之下幸存下来的一派掌门,尚不确定九煞岛会不会继续派人来袭。如果再来的人,还和上次袭击黎雪鬓的是一人,那只要制服此人,不仅能得到有关九煞岛的情报,还有可能得到王远威之死的线索。
洪辰又建议道:“黎掌门,你可遣人让青邵城及周边的各家首领,都来你这里住着。这样九煞岛只要来人就一定会来潇湘派,我们也可集中实力来对付。”
“红盟主所言甚对,老夫本也有此想法。”黎雪鬓欣然接受,并道,“如今有红盟主坐镇敝派,保准教来犯之敌有来无回。”
洪辰语气却不似黎雪鬓一样轻松:“再说吧。九煞岛若真的派人来袭,其数量实力都未知,我们也得做好万全准备。”
“红盟主年纪轻轻,却持重老成,我见过的青年才俊里,云墨派的齐越少侠和你很是相似。”黎雪鬓道,“我听闻齐越少侠等云墨派弟子目前也四散开来,在青州各地奔走,想邀请各个势力联合一起,共抗时艰。这两日,恐怕也会有云墨派弟子来青邵城。”
“那便更好。”
洪辰自然觉得帮手越多越好。
黎雪鬓低头一笑,心中在想,这所谓的青武盟原本就是为了给红茶和陈图这两个四处劫掠匪人下套,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如今厄难当头,这红茶却一副认认真真履行起盟主职责来的样子,世事可真是奇妙。
洪辰这时问:“黎掌门既然与九煞岛袭击者交过手,期间可曾与那人交谈过?他有没有提及他们这样做的动机?”
黎雪鬓摇头道:“交谈是交谈了,但基本是我在问话,那人并不回答。我曾这样想过——九煞岛莫非是想借此机会重出武林,大振声名?可狼藉声名于他们根本无益,只会让他们在江湖里越来越没有立足之地,再这样下去,九煞岛可能会成为第二个魔教啊。”
“我觉得九煞岛更加邪门。”洪辰说,“你们所说的魔教,也就是皇天教,我记得应该是想推翻九州三国和武林帮派……起码他们的行为是有迹可循的,知道因,了解果。可九煞岛这举动,我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最终真杀了这百来个帮派的首领又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我的话可能不太恰当,但就是这样的道理——一个掌门死掉,还有他的长老师弟们,以及他的弟子们,还能当新的掌门,武林不会因为死了这百来个人就灭亡。他们却树了上百个势力为生死仇敌,而江湖上人人自危,恐怕也会把他们当成潜在的大敌,整件事于他们没有任何好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清。他们就算是一群习武成痴的疯子,可有本事杀那么多人,武功自然已经登峰造极,要挑战也只会去找足够厉害的高手,可死的人里,还有许多只是小宗小派的掌门,内功连第四境都没练到。”
“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对手如虎似狼,勇猛的猎人会去捕杀野猪和黑熊,可有些人或许就喜欢做屠羊羔,杀鸡崽的事情呢?”黎雪鬓笑着说,“有的高手,武功冠绝天下,立于武林之巅,没有敌人,也没有朋友,陪伴他的只有无穷的寂寞,悲哀的空虚。或许这样的人也会为了寻求一丝乐趣,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也说不定。”
洪辰说:“真有那种举世无敌的高手吗?”
黎雪鬓道:“举世无敌的高手,的确有。但我刚刚只是打个比方,也有可能是,有的人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他的敌人要么被他杀死,要么屈服投降于他,要么逃之夭夭永远不见天日,他已成为孤家寡人,也是无比寂寞,无比空虚。”
“至高无上的权力,你是说南越的……”
洪辰眉毛一挑,没再说下去。青州地处南越国,执掌南越国最高权力的人是谁?自然是南越皇帝。
“比方,比方而已。”黎雪鬓道,“不过我想,红盟主刚刚猜测的人,应该不对。三国互相制衡较量中,各地的武林门派也占了相当大分量。真要是和本国的武林门派们反目,无异于自断股肱,自掘坟墓。”
“我也觉得不是。”
洪辰知道,就凭目前手头上掌握的这些讯息,对九煞岛的行为和事件的幕后主使人,只能胡乱猜测。
但黎雪鬓刚刚说的话,又让洪辰陷入了新的疑惑之中:倘若成为举世无敌的高手,至高无上的权贵,真的是那样悲哀与寂寞,为什么武林人士和达官显贵们又大多都在追逐武功和名利?
恐怕这种人真正的想法,只有他们本人知道。而天下三国九州十大派,谁是这种人?
之后两日,洪辰就在潇湘派休息等候。期间青邵城周边各帮派的掌门帮主陆续来到潇湘派住下,而云墨派的弟子也在这时候来了——只不过来的并不是洪辰先前所认识的齐越,郑吉通,王丽凤等人,而是一名叫于塞鸿的弟子,年纪差不多快三十岁。
于塞鸿是云墨派一位已故长老的弟子,专程从云州赶来,相助青州武林同道,并带来了从北方传来的消息:“这一路上得知,包括月关门清河洞等十余家势力的首领,这些天里也陆续遇害了。”
得知岳观等人终是没逃过九煞岛的毒手,洪辰不禁有些懊悔,当时若是再强硬一些,逼着他们一起走,没准还能救下他们一命。可转念又一想,那些人对自己态度外热内冷,非常不友善,真要强硬起来,起了冲突乃至于动手,然后那些人最终还是横死了,没准今天“红茶”这个名字也要背上一个九煞岛岛主的名头呢。
洪辰又问于塞鸿:“你既从北方来,有没有听到陈图盟主,凤含羞帮主他们的消息。”
于塞鸿说:“听倒是听到了——只不过这件事说来有些意思,陈图盟主召集各家首领的同时,还征要人家的兵刃作保护费,其实这也罢了,这种人命要紧的关头,大家也不会吝啬兵器。但陈盟主一路上饮酒颇多,喝醉了还要去赌钱,赌输了又还不上,只能别人让替他解囊,还有种种形迹——如此一来他的同伴里,倒有一多半已在几日前集群离开,去东边寻我郑师弟王师妹他们的庇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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