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珊手上碧落一震,咣当一声,自行出鞘,悬浮虚空,剑锋遥峙轩辕,铿锵剑鸣,颤颤绕梁,嗡嗡不绝于耳,伴随一股如渊似海的骇人剑意激荡而出,剑气自生,天剑开始熠熠生辉,绽放神芒,大殿之内,霎时风起如刃,痛人肌体,扫荡方圆。
衣袍随风猎猎,石台上剑架侧铺就的绒布,石台下的蒲团,尽被掀起,翻向四周。
惊变太过突然,凌珊大吃一惊,根本来不及反应,等碧落悬停半丈虚空,要去抓回,谁知一触剑柄,便生一股巨力将她弹开,碧落之上,剑气如烟,更见浩渺。
满室剑气纵横之下,锋芒愈盛,只能暂避!
另一边,明月天与原本安坐稳如泰山的老者同样飞退离殿,不愿直面撄锋!
退至殿门,目望殿内,老者使劲按住怀中佩剑被引起的嗡嗡躁动,缓缓道:“好一口神剑……”
这天底下能对轩辕剑产生如此剧烈反应的剑寥寥无几,无一不是绝世神剑,以老者数十年阅历,也只在年轻时见过一回,今日是第二回。
他望了凌珊一眼,稍改生人勿进的态度,夸誉道:“姑娘果然福泽深厚!”
虽说占了一口剑的便宜而被爱屋及乌高看一眼了,凌珊并没有感到什么荣幸或不满,现在她的注意力都在殿内的碧落之上,这是十年来一直被嫌弃的碧落首次展现出超越凡俗的力量,已非剑气逼人可表,足以震撼世人。
但更令人吃惊的是轩辕剑。
尽管碧落意气风发,横天纵地,轩辕剑却始终如一,不改初态,便如激流之中的顽石,任水流的冲击再强,我自巍然不动,凌珊不由想到了一句话: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但这样一动一静的局面并未持续太久,不知是终于开始正式眼前的敌人,还是被挑衅激怒,抑或是……神剑之间,互相认可的共鸣,总之轩辕剑也逐渐颤动起来,直到某一刻,圣剑横空,升腾煌煌剑光,剑身之上,浮纹流络刻录出的日月星辰,山川草木在这一刻仿佛齐活,散发出一种古老祥和的生命气息,令人如沐春风。
于是大殿之内,轩辕剑播撒金辉,碧落剑普耀青芒,交相共映,蓬荜生辉,而逼人肌骨的冷锐剑气则逐渐在这共辉之下趋向平息!
异象维持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才以双剑远离而告终。
轩辕回归石台剑架,碧落锋入地表落于丈外,傲然独立,双剑神华内敛,皆不复超凡姿态。
但方才如梦似幻的一幕,却已牢牢铭刻心中!
不是凡间之物啊!
凌珊暗暗惊叹。能为青龙门传承神器,本就说明了碧落的不凡,对此凌珊早有预料,只是真的见到了它不凡的一面,凌珊才发现原本的预期或许还是偏低了,看它方才与轩辕剑共鸣的那一幕,已与通灵自主的仙家法宝无异了,这又何止是一件神兵利器?
早知如此,就不走这一遭,而是直接手持碧落,去江南破开牢笼,救下石老魔以解煞气了。
而且可惜的是,碧落虽称得上超凡入圣之剑,终究有些不趁手,东海剑城之行,还是不能放弃!
当然念头云转,动作亦不停,双剑共鸣一止,凌珊便回殿中,去取碧落,同时戒备到极处,以防轩辕宫的人见宝起意,心生不轨。
送碧落还鞘,她才惊觉殿中多出了一人,是一个身形魁伟的男子,落地无声,面无表情,四下走动间,将被剑风掀走散落四下的绒布与蒲团拾起。
先前离去的老者不知何时亦已回殿,恭立一侧,垂眉低眼,不发一声不动分毫。
“是口好剑!”
他先后将蒲团等物摆回原处放好,才站定在丈外,语气平静地说道。
虽有猜测,凌珊还是问道:“阁下是?”
他答道:“云翻天!”
果然是轩辕剑主。
他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年纪,与剑三差不多,不去刻意抬举的话,相貌只能说普通,身上不存在寻常剑客或多或少都有的锋芒,但多了八分平平淡淡的气质,还有一分沧桑,一分孤寂。
凌珊抱拳道:“原来是轩辕剑主,晚辈幽星夜,这是师姐明月天,见过前辈!”
云翻天:“移天宫,剑神幽星夜,与燕天南比剑的,可是你?”
没想到名气都传到这世外洞天来了,就不知道传来的是比剑之前的名气还是比剑之后的名气,但无论哪种,在此刻都不是什么值得自豪之事,轩辕宫弟子显然也是修习剑道,若看不惯剑神两个字,非要验证一场,那就实在头疼了——今日在轩辕宫所见这四人,没有一个是她有把握对付的。
凌珊便谦虚道:“晚辈的确与燕大侠在衡山比过一场,至于剑神之号,不过一时兴起随口一说,当不得真!”
云翻天道:“既然取了这名号,便不要有所顾及,一路走下去就是,以你的资质,有朝一日,未必不能真正成为剑神。”
凌珊一怔,道:“前辈教训的是!”
她这话多少有些敷衍,不过云翻天没有继续深究,反而开始谈起正事:“听剑大说,姑娘是受本教前辈所托来寻我,那受何认之托?又所为何事?”
剑大显然就是进去通报的老者,这剑大剑三,名字倒是简单,不知道另一个老者是不是叫剑二,凌珊暗道,当然这个并不重要,她当下便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晚辈曾潜入江南西湖畔的林庄,发现在林庄地底,囚禁着贵教生死道掌门石轩辕前辈,据石前辈说,唯有轩辕剑能劈开困住他的铁牢,便托晚辈来轩辕宫,请剑主前辈出山,前去营救,这轩辕宫所在与入宫之法,亦是石前辈传授!”
云翻天不为所动,问道:“还有何凭证?”
凌珊道:“当日石前辈曾说过,若是前辈有何怀疑,便只消与前辈说‘轩辕非一人’五个字即可!”
“轩辕非一人……”云翻天自语了一声,问道:“你可知道,前段时间,也有人带着这句话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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