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艾淡淡一笑,“我也没什么证据,只是想啊,如果是咱们往返远路做生意,运去的东西根本卖不动,买回的东西却需要很多银两,虽然回国之后也能赚一笔,但是怎么也不如来去都赚钱好。久而久之,就容易生出贪心,如果不花银子就能弄回货物,岂不是一本万利。现在他们已经往返了两次了,彻底尝到了海运的甜头,却还不急着进货,卖的货物也没有多少,这里面一定就总觉的有些蹊跷。
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不过,倭人生性贪婪狠毒,劫掠这样的事情绝对做的出来。他们国内这时也是门阀林立的时候,各个将军拥兵自重,来咱们城里的这些倭人,很可能只是一个将军或者小家族的人手,目光短浅,不见得会想到慢慢渗透我们百花,以待日后侵占,倒是狠狠抢上一回就走,最有可能。”
憨牛挠挠脑袋,还是不懂仓库空空和劫掠有什么关系,又问道,“夫人怎么知道他们国内在打仗?”
木艾被问得一愣,刚才只顾为自己的怀疑找理由,一时倒是说顺口了,不过,她还没想到借口,瘦猴倒是一巴掌拍在了憨牛头上,“咱们夫人是天上谪仙下凡,这点小事还能不知道,你这笨脑袋,多少年也不开个窍。”
木艾连忙打圆场,“这倒不是,以前在家乡时听人说过几句。不过,这几日还要烦劳你们多跑几趟。倭人在城里有一百多人,不可能全都住到铺子里,探探他们还有哪几处落脚处,如果能探出他们因为什么事焦急就好了。”
瘦猴和憨牛连忙应下,告辞而去,欧阳手指敲在桌上,深思半晌,问道,“你为何这么肯定倭人会劫掠白露城?”
木艾揉着太阳穴叹气,“我也不是特别肯定,就是不相信倭人会这么老实经商。再者说,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多防备些总是没错的。”
欧阳听她如此说也就不再问,什么事情只要她打定主意,就不会轻易罢休,何况这倭人对战神刀生出了觊觎之心,早晚要和他们打交道,多探些他们的根底儿,总是没错的。
等几个孩子洗漱好了,一家人吃了饭,辛巴和诚儿一反常态要留在家里陪海子玩儿,就连大禹和涛儿出门去找寻访船厂和好船工,他们两个都没喊着要跟去。
木艾倒很欢喜,给两个淘小子布置了一些课业,就随他们去了,夫妻俩带着乖巧的小女儿去几家铺子走了走,中午找了家酒楼吃了一顿海鲜宴,直到太阳马上要落山的时候才走了回来。
一家三口的影子被抻得长长映在青石路上,四周是沐浴在橘红色霞光里的店铺、砖墙、柳树,煞是漂亮。
木艾想起前世每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她都会忍不住心酸,如今也终于得到了这样的幸福,就忍不住不顾路上还有外人,一手挽着夫君的胳膊,一手牵了小女儿,欧阳愣了一下,却没有挣开,转而握了她温热柔软的手,拨下宽大的袖子盖得掩饰,然后嘴角也翘了起来。
幸儿歪着头,看看妈妈,再看看爹爹,咯咯笑了起来,说道,“回家喽。”
“回家”
一家三口进了院子,正在练剑的辛巴和诚儿就迎了上来,“妈妈爹爹回来了”
木艾掏了帕子给他们擦去额头的汗水,问道,“你们两个哥哥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辛巴收了手里的长剑,“在屋里不知道研究什么呢,又写又画。”
“都去洗漱干净了,一会儿吃饭了。”
“好。”两个小子应了,回了自己的房间,幸儿也去换衣裙。
木艾和欧阳走进大厅,大禹和涛儿上前见礼,木艾示意他们坐下,就问起今日的收获,结果两个孩子却拿出一副图来。
原来他们今日骑马去找船厂,却被一座小山的风景所迷,攀了上去,找块平地,把带出来的吃食和装在竹筒里的美酒摆上,要效仿古人,对景高歌。
结果正遇一中年人也在山上赏景,相邀之下,三人一起喝酒听涛,那中年人大赞葡萄酒美味,听得是自家陈酿,外面没有**,叹气连连。
大禹想起蓉城的小酒庄,就说了两句,那中年人听了欢喜之极,原来他正因事要搬到蓉城定居,以后岂不是可以日日去买好酒喝。
三人说来说去,就说起房产一事,那中年人指了小山和山脚下的海滩说道,“这一片都是我们府上的产业,明日我就要去找买主接手,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还真有些舍不得。”
大禹眺望整个山地,小山面东背西,山势不高,不过二十几丈,背面要陡峭一些,长满了古树,亭亭如盖,郁郁葱葱,临近海滩一面则很是平缓,草木稀疏,很多地方都是大片的草坪,山下有一处四五亩大小的山坳,入口处长着几十株古树,掩了大半山口,倒与前些日子住过的那处山谷有些相似。
再想起妈妈一向不喜欢住城里,他就有些动了心,问道,“大叔,前面这处海滩,能停泊大船吗?”。
中年人小小啜了一口的美酒,眯着眼,笑道,“当然能,修上十几丈栈桥,连海家那主船都能停。以前他们也派人来买过,我没卖。恐怕明日我一放出风声,他们保证还是第一个找过来。”
大禹和涛儿对视一眼,眸子里都有惊喜之色,笑道,“不瞒大叔,我们也是刚从外地搬来的,家母不喜城中吵闹,要寻一处安静所在,大叔这山谷和海滩正是好住处。不如大叔就卖与我们吧?”
那中年人扫了两眼他们身上的棉布衣衫,疑惑道,“你们小小年纪,可能做得了主?”
话是这么问,实际上就是怀疑他们家里是否能出得起银子?
涛儿抬手给他又续了一杯酒,指了他身上的布衣笑道,“大叔,也不像富家翁模样啊。”
中年人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我今日出来随便走走,倒碰上好买主了,行,大叔也不诳你们,五千两银,这是公道价,你们家里如果出得起,明日就去城里上档子。”
白露城虽然不及花都等处地价金贵,但是这么一座山加上海滩,五千两银,确实不贵,大禹和涛儿沉吟片刻就点头应下了,“成交”
那中年人举杯和他们碰一下,一口喝尽美酒,“行,两位小公子,真人不露相啊,这买卖做的爽快。我这里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两卫小公子能否…”
大禹见他眼睛瞟向装着葡萄酒的竹筒,心里猜到几分,就笑道,“大叔但说无妨。”
“如果小公子家里还有这陈酿,能否割爱,卖与我两坛?”
“大叔客气了,我们一家寻得这么一个好住处,谢大叔还来不及,怎会差着两坛酒水,待我回去禀明家母,明日就送大叔两坛。”
那中年人顿时喜得眉开眼笑,“好,好,明日巳时在府衙前汇合,不见不散啊。”
三人又吃喝闲话半晌,尽兴而回。
木艾一边听大儿说着,一边同欧阳一起看向手里的山水图。大禹的画技虽然不及幸儿有灵气,但是简单的山水地理画的还不错,看上去倒也有几分身临其近的感觉。
木艾夸赞道,“确实是个好地方。”
“那我再派五湖去外面打探一下,如果那海滩真能停靠大船,明日就买下了。”
木艾笑着看了一眼欧阳,“大禹真是长进了,已经知道不能尽信人言的道理了。”
大禹被夸赞的红了脸,“涛兄也一起帮着孩儿参谋了,我们都觉这买卖不亏。”
“好,涛儿也越见稳重,为了奖励你们为家里寻了好住处,妈妈给你们做两个好菜去。”
木艾难得抱了抱两个越发俊朗成熟的少年,在他们额头亲了亲,然后出门去换衣服下厨。
大禹和涛儿红了脸,给欧阳行了礼就去找五湖出去打探消息了。
晚饭时,五湖回来禀报说,那海滩属于城南刘氏,确实能停得大船,海家去年曾出过六千两银子,刘氏家主没卖,如果五千两银买进,不止不亏,还占了便宜。
一家人边吃饭,边传看了那张山水画,纷纷说好。
大禹涛儿第二日就带了人赶车,把家里的果酒每样都取两坛,去了府衙,见了那刘大叔,交了银票,上了档子,改了姓名,大禹把八坛美酒搬出来,乐得那刘大叔胡子都抖起来了,连连道谢,听得他们在蓉城也有产业,直说,以后到了蓉城一定要去他府上做客。
大禹和涛儿辞了他,就去茶馆找了牙人牵头,雇了几十人,到那望海山下的海滩开始修青石路和栈桥,栈桥延伸进海里十八丈远,青石路一条从山谷通往海滩,一条通往码头官道。
既然以后要常住,山谷里也要整修一番,上好的青石铺满了四亩大小的空地,到时候两亩留着安置别墅,两亩做院子,平日练武,停车,或者将来停放货物都方便。
木艾和欧阳抽空去看了看,放了两栋木屋,把孔喜四人看守料场,惜花惜缘彩云追月几个早晚坐了家里的马车来去,每日给帮工们做两顿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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