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节被紧急召集入宫,李世民将他叫到了凌烟阁内,并命人把守此处,没有他的命令不准将让任何人近来。
“罪臣程知节,见过皇上!”
程知节已经预料到了李世民的怒火,他也做好了承受怒火的准备。
李世民没有让他起身,程知便一直跪在地上,李世民站在凌烟阁的一面墙下,头轻轻仰着,看着这面空无一物的墙面,良久才说:“朕准备在这面墙上为你们一人画一幅画像,并注撰以此表彰你们的功德。”
“臣惶恐,臣罪该万死。”
程知节听出了李世民的弦外之意,他表面上说要是表彰功德之人,实则在告诉自己你有功,却也有过。
不仅如此,凌烟阁的画像,岂是随便就能登上的?
程知节的确立下过赫赫战功,可李运之死,身为大大统领,足以抵消他上半辈子的所有功勋。
李世民难掩心中的痛处,身为一代帝王,也忍不住哽咽落泪,死的人可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啊。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世民没有怒吼,他背对着程知节,双眼微微闭紧起来,以此来掩饰自己悲伤的事实。
“云王是在西山上遇刺,……”
在心中,程知节没有详述,并非他不愿告知事实,而是他有着自己的打算,在接下来的过程中,他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李世民。
李世民听完之后,没有说话,却可以感受到帝王一怒的可怕。
“是何人所为?”
万千怒火汇聚嘴边,只能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臣不敢妄下决断。”程知节说道。
“既然是不敢,那便是有了眉目?”李世民问道,“起来说话吧。”
方才程知节已经在地上跪了小半个时辰,他略有些艰难的起身,本就是一把年纪,还跪了那么长时间,不免有些乏痛。
“谢陛下!”
起身后,程知节一改往日常态,脸色也突然变得正经起来,不再是外人看的那般憨态可掬,说道:“臣怀疑是他干的!”
他?
李世民猛地睁开眼睛,说道:“证据呢?”
“臣观察过云王身上的伤口,那些伤口至少是先天境高手才能造成,除了他还能有谁手下有着这么多高手。”
程知节不傻,反而很聪明,他所谓的傻不过是外人看到的傻,在真正明白人面前,他也无需装傻。
“不可能,据朕的眼线来报,他此刻正在秦岭山脉里面,不可能出现在长安。”李世民说道。
“所以我怀疑他在我们中间同样安排了眼线,否则他又怎会轻易的得手。”程知节说道。
提及此事,李世民说道:“方才你不是说抓住了假的程处默,立刻将他押来见朕。”
真假程处默?
这真是有意思,连程知节这个当老子的都没有认出来自己儿子是假的,说明这个冒牌货的确是有些伎俩。
而后,李世民派人去往军营之中将假的程处默抓来,可等来的不是活物,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畏罪自杀?!”
派去的人回禀李世民,说是假的程处默畏罪自杀,在他的身边留下一封遗言,承认了勾结贼人杀害李运的事实,以及在临城杀害太守等人的罪行。
“早不死,玩不死,偏偏朕要找他的时候死了,他死的还真是个时候啊。”李世民怒道。
“依老臣看,不算是他死的不是时候,而是他本就是计划中必死之棋,好一个死无对证,彻底绝了咱们的线索。”程知节说道。
李世民攥着拳头,他真相拔出剑来,将那人大卸八块,可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那人之所以杀死李运,其目的之一便是向李世民挑衅。
当年玄武门之变,李世民联合心腹大将,在皇城内发动政变,诛杀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
如今他以牙还牙,诛杀李世民最得意的儿子,也算是还了当年的一箭之仇。
“颉利是他的人,朕听说你们将他也押来上京,从他口中逼供出些有用的讯息,记住,不能让他再死啦。”李世民说道。
“老臣明白。”
“此事由你负责,朕会派鸿胪寺对外宣称颉利已经安排好,而你则秘密夜审,不分昼夜,一定要挖出有用的讯息来。”
李世民脸上只写着两个字“杀人”,他想要杀人,非常想要杀人,说道:“这些年朕之所以留着他们,便是念及太上皇的旧情,可他们得寸进尺,那就怪不得朕手下无情。”
“这样真的好吗?太上皇要是知道了此事,一定会责备皇上的。”
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逼迫李渊退位,并封李渊为太上皇,虽是太上皇,却是手中无权,晚年的李渊郁郁不得志,对于李世民更是不原谅。
因为他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和亲弟弟。
“朕当年手下留情,可他呢?竟然暗杀朕的儿子,这一次,不管太上皇说什么,朕一定要灭了他。”
这一次,李世民是真的怒了,一向以仁爱著称的他,露出了年轻时候锋利的爪牙,他再次屠刀向着敌人。
“当年要不是太皇上,陛下一定会……”程知节话说到一半,凌烟阁外来人说道:“陛下,太上皇请您过去。”
敢无视李世民的命令的人,恐怕也只有这位太上皇,李渊虽已退位,权利也不再拥有,但他还是李世民的父亲,亲生父亲。
对待自己的儿子,可没有必要任何客客气气的。而李世民也不敢杀了李渊,这杀父之名的骂名他断然是不敢再背的。
当年的玄武门之变,已经他承受了弑兄杀弟的恶名。
“陛下,太上皇此刻找你,恐怕是为了云王的事情。”程知节说道。
“消息传的够快啊,不过半日时间,便传到了他老人家的耳朵里面。”李世民咬着牙说,“朕的事情你立刻着手去办,不可有任何闪失,还有在外人面前你还是憨货程知节。”
“臣明白。”
……
大安宫。
太上皇李渊的居住之所,当李世民的龙撵来到宫外,便是听到宫内歌舞齐鸣,李渊正是喝酒做乐,日子过的好不惬意自得。
待李世民入宫之后,便让那些跳舞抚琴的宫女们全部退下,自己刚死了儿子,他们却在欢乐,不由得心里面不舒服。
宫女太监们都吓的退下,只留下喝的有些醉意的李渊。
李世民贵为皇上,来到李渊面前,还是得叩首行礼,道:“儿臣叩见父皇,愿父皇安康。”
只见李渊一个人喝酒,视李世民如空气,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最主要还是玄武门之变,这些年来,李渊也没给李世民什么好脸色看。
除却一些盛大宴会外,李渊近乎都不踏出大安宫一步,整日饮酒作乐,跟荒淫无度,倒是给李世民生下好几个弟弟。
说来还真是讽刺的很。
李世民早就习以为常,在外人面前李渊都不给李世民面子,更何况是私下,李世民又喊了好几声,李渊才勉强答应。
“年纪大了,耳朵也好使,没听见。”李渊没好气地说。
“父皇的耳朵的确是要治一治。”李世民也没给他好脸色看,毕竟自知刚死了儿子,哪有什么心情讨好李渊。
此刻,李渊也不聋了:“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父皇若仅是将儿臣找来戏耍于朕,那朕没时间陪父皇逗闷子,就此告辞。”李世民说罢就走。
“等等。”
“父皇还有什么交代的?”
“听说你死了儿子?”李渊说道。
“父皇是在嘲笑于朕?”李世民不悦地回道。
李渊端起酒杯酌了一口,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丧子之痛,你现在能够体会朕当年的心情了吧,朕只能说,死得好!!”
“父皇,云王可是您的亲孙子,他尸骨未寒,身为长者却说出这种话来,您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李世民狠中带着无奈。
“朕的心不是石头,却如同石头冰冷,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李渊说道,“从你发动政变的那一刻就死了。”
“儿臣有罪,可父皇就没错吗?这大唐的一半天下是朕打下来的,您也曾许诺要将皇位传位于朕,可到头来呢?父皇偏爱大哥,君无戏言,朕只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李世民激动地说道。
“你的东西?就为了得到你这皇位,你把屠刀对准了自己的哥哥和弟弟,这张沾满血的龙椅你做的安稳吗?”李渊反向质问他,“从前你冲下的苦果,而今便由你的子孙偿还,这叫因果报应。”
“所以这就是他杀朕的儿子的理由?”李世民怒道。
“是,这就是理由,云王他该死。”
李世民无奈地摇头,说道:“父皇,您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那朕今天明确的告诉您,从此有我没他。”
“你要做什么?”
“当年朕能杀他一次,如今就能杀他第二次!”
“你敢?”
“是他先杀了朕的儿子,从今天起,不死不休。。”
李世民说罢,就转身离开。
而此时,军营之中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李运的尸体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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