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雷声隆隆,屋内炉子上的锅里温着一壶酒,茅乾立望着盘子里已经煮熟的肉食,用筷子夹了一些放入嘴里,在嚼了一阵后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他一脸愁容,仿佛在犹豫着。
今天看到的那辆车子里的孩子,他马上就知道了,正是能够为自己续命之人,自己的阳寿将尽,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然而想要续命必先通过术法来把那孩子的魂魄取出炼成阳魂再吞服下去,自己便能够续命。
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丝醉意,茅乾立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包浸过油的纸,他打开后,上面有一个大大的兵字,而四周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仔细看看又好像某种符号。
“到如今还未找到继承九字兵者之人,师傅交托给我的东西,难道要在这一代断了么?”
声音中充斥这一股悲凉,茅乾立静静的望着这张油纸,他皱着眉头似乎还在纠结懊恼这。
想想自己的这一生都在与那些恶鬼争斗着,现在自己行将就木了,而外面的世界,恶鬼依然还在猖獗着,这便是人的极限,生命一旦走到了尽头,以前所做的一切即将化作过眼云烟,什么都不剩下,特别是自己宗门的特殊性。
不收无缘之人,在收徒这一点上已经定死了,所以茅乾立这些年过来好多次看到一些资质不错想要跟着他的人,却还是只能挥袖离开。
师傅临终前已经交代过茅乾立,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绝对要遵守孤破夭三个准则,切莫想要做那些违逆天道之事,这教诲茅乾立已经遵守了30年了,他一生清贫,同门的不少师兄弟都已经大富大贵,靠着学得的本事,甚至有同门的师兄弟都劝他今朝有酒今朝醉。
褪去道袍,茅乾立看着自己胸口上的一大块疤痕,这是10年前留下的伤,他曾经遇到过一个强大无比的恶鬼,其他的恶鬼们都称他为鬼尊,自己输了一败涂地,本以为会就此送命,但那恶鬼却没有杀了他,而是放过了他,并且说过一句话,人是有极限的。
这话语至今还回荡在茅乾立的耳边,他这十年来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到了现在终于要死了,他渐渐的明白了这句话,人的时间是有限的。
或者说他自己的时间是有限的,茅山宗不像正统道宗那般,能够通过自小打下的基础,不断的修炼最终能够依赖天地万物的灵气来修身养性,延长寿命,在几年前茅乾立曾经去找过道宗的人,他希望道宗的人能够教他一些法门,来延续寿命,找到下一个继承者,然而他得到的回答却是冰冷无情的,被一番嘲弄后,他气冲冲的离开了。
事到如今,茅乾立已经快要死了。
“道兄,你心中所纠结的东西,未必是真的哦,你应该早已有决定了吧。”
茅乾立马上拿起了桃木剑,他望向了门口,一个浑身黑色紧身装束戴着斗笠穿着披风的家伙,他稍微松了口气,放下了桃木剑。
眼前的家伙是术界里一个神秘的宗门鬼冢里的人,他见过不少次,这些家伙比他们茅山宗更加会使役鬼,他们是一群养鬼之人。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掺合。”
对面鬼冢的家伙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我叫魑魅魍魉。”
茅乾立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家伙,而此时魑魅魍魉眼睛盯着桌子上那张写有兵的油纸,茅乾立意识到后马上收了起来。
“相见即是有缘。”
魑魅魍魉说着自顾的拿起了酒壶倒了一杯喝了起来,茅乾立并没有说什么,这些鬼鬼祟祟的家伙究竟在干什么与他无干,井水不犯河水。
“我看道兄你已经露出死相了,为何不........”
“无需你多言。”
马上茅乾立便厉声喝道,魑魅魍魉眼中充满笑意的看着茅乾立。
“其实有一个方法,可以不用杀人便能够取得阳寿,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教道兄你。”
一瞬间茅乾立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睛迸射出了一丝希望,但碍于面子,他马上就拒绝了。
“道兄我或许比你活的年月更为长久,知晓很多事情,我们身为人的极限便是时间,而鬼类的时间是无限的,我曾经见识过无数的恶鬼,而那些恶鬼现在已经强大到我们束手无策的地步。”
茅乾立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魑魅魍魉所说的他明白,活下来的家伙才是胜者,在这场术界与鬼道的战争里,已经有不知道多少无命的术者死去,而恶鬼依然存在着,他们一天比一天强大。
“道兄你们茅山宗的续命之法我略有耳闻,可能比我刚刚所说的术法要更强大一些,使用后能够获得给你续命之人剩余的全部阳寿,而且阴曹底下也不会有任何的异状,那人死后便是阳寿已尽,而我所提供的这个术法,只会提取别人的一小部分阳寿,比如找十个人,每人身上拿去1年,叠加起来便是10年。”
马上茅乾立就给魑魅魍魉的话打动了,但马上他又绷紧了脸颊。
“这术法恐怕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吧。”
魑魅魍魉点了点头。
“有舍才有得,就看道兄你的选择了。”
茅乾立看着魑魅魍魉,他的心里十分的清楚,眼前这个眼中充斥着笑意的家伙,不可信。
“时间也晚了,我要休息了。”
魑魅魍魉又喝了一小杯酒,便起身识相的离开了。
好一阵,茅乾立已经几乎醉了,他瘫在桌子边,内心里还在犹豫着纠结着。
第二天一早,茅乾立便起身了,前往涿州,早在薛旺离开的时候茅乾立就做过手脚,他拿了薛旺的一根头发,利用术法很清楚的知道薛旺去了哪里。
在两天后,茅乾立找到了薛旺,而此时他看到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跟着薛旺,那是那囚犯死后化作的厉鬼,有极大冤屈之人死后很可能化作厉鬼,成型需要7天,茅乾立早已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在一处打药房里,薛旺带着妻儿,他的儿子面色苍白,想要治好需要高昂的费用,所以他铤而走险,帮人把那囚犯解决了。
茅乾立在等待着机会,他打算在薛旺一家给那厉鬼袭击的时候出手,到时候取得了薛旺的信任再等到适当的时机用他儿子来为自己续命。
这样的念头似乎在薛旺找到了适合的续命之人便已经定下来了,是因为身为人的道德良心在刺痛着他的内心,所以他纠结了,犹豫了。
之后的事情桃木子并没有接着说下去,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他续命成功了,所以才活到了现在,望着桃木子我不禁想起了永生会那群家伙,以及术界的不少人,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只是用的方法不同,但都是为了活下去。
“张清源,你觉得我错了吗?”
我没有任何的资格去评判对错,因为我无法体会到桃木子当时的情况,但如果身为一个人的话,他所做的这一切,是错误的。
“或许是吧,道长你所做的一切与永生会那些家伙无异。”
桃木子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回避,而是不断的点头。
“这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一件错事。”
我有些惊异的看着桃木子,马上我就想到了一个人。
“是逍遥子么?”
眼前的桃木子点了点头,这是唯一的可能性,如果桃木子不靠找人续命而活到现在,唯一可能的就是他得到了道门正统的延寿术法,而传授给他的只可能是与他关系很相近的桃木子。
“我现在所做的工作都是当天便能够结钱的事情,当天我就会把钱花光。”
桃木子说着我点了点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但唯一清楚的一点是他似乎想要告诉我什么,而说不出口,甚至没有任何资格说出来,多的东西我不打算去想了,拿出了图来,摆在了桃木子的跟前。
他的眼神马上就锁定在了这张图上,目不转睛的看了好久。
“这东西是哪里得来的?”
“黑暗晚宴的请柬上。”
桃木子哦了一声马上点了点头。
“张清源我现在唯一可以告诉你的事情便是,能够创造出这种阵法的人,必定是茅山术士,绝对不可能是道宗的人。”
我点了点头,已经得到了桃木子确实的回答。
“那需要的东西呢?”
桃木子问了起来,我拿出了另一张纸来,上面写着启动阵法需要的东西,桃木子看完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而后微笑了起来。
“所以你才来找我,希望我能够变阵,让这阵法能够拥有功效但却不需要这么多血淋淋的祭品。”
我点了点头,看起来桃木子是清楚我的想法,而且也愿意帮助我,我站起身来。
“张清源,我会想办法的,我就一直在这边,如果有了进展我会联系你的,最近会有一场盛大的佛会,你不知道么?”
我啊了一声,有些诧异的看着桃木子,他的眼中显得极为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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