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不断的落下,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天空昏暗,赵天河就静静的端坐在水雾不断腾起的河面上,静静的看着断桥,青姑娘已经和丈夫离开了,赵天河微笑的看着桥面,依然没有离去,只是默默的喝着酒。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赵天河此时的状态,他在悲伤着,看到了这样的事情后,但恐怕他心里只有喜悦,而没有悲伤,他只是在远处静静的观望着,看着那座拥有着女子悲伤思念的桥,迟迟不肯离去。
赵天河一脸笑容,似是在回味着什么,又像是在感慨着什么,但他的脸上始终只有笑容,渐渐的雨停了下来,赵天河也从河面上离开了,他似乎已经厌倦了这里的一切,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座桥,他缓步的在街道上行走了起来。
眼前的画面开始流转了起来,我一路跟随着赵天河,他仿佛在玩一样的随意的四处走着,虽然身为慑青鬼可以直接飞过去的,只是他是用双脚走过去的,只要眼前有路便走,到了一个地方后短暂的歇息几天玩乐后便离开。
这样的赵天河似乎和他从20岁到30岁的那段岁月有些类似,但却略显不同,他在寻找着什么一般,又像是在体验着什么一般。
天南地北,赵天河就这么走着,某天赵天河刚从酒楼里出来,便看到了街市上不少人围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少女,她的旁边摆着一具尸体,是她的父亲。
地上用煤炭写了卖身葬父几个大字,赵天河微笑着缓步的走了过去,从兜里拿出了一袋钱扔了过去,落在了少女的面前,瞬间四周围的人就惊呼了起来。
但很快赵天河就转身离开了,一脸笑意的潇洒走人,没有说什么,少女刚喊了一声,赵天河已经远去了。
我越看越觉得赵天河这家伙好像人还蛮不错的,对于所见的一些悲惨之事都会伸手。
然而此时对于赵天河来说,似乎是无奈的,我不知道赵天河究竟想要寻找什么,他的脸上除了笑容,看不到悲伤,或许他想要体味悲伤也不一定。
但我转念一想,赵天河现在根本就没有悲伤的感情,他最多只能看着,而没办法去体会的。
我继续跟着赵天河,他当晚就去了一所青楼,钱对于他来说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他没钱了,就会直接到一些大富之家里,随手拿一些,那些大富之家里的门神根本奈何不了赵天河。
赵天河在青楼里玩了一晚上,到第二天清早才从青楼里走出来,然而刚出来就看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女在门外等着,还一副睡意的样子,但少女才看到赵天河走出来就迎了上去,鞠了一躬。
“昨天谢谢公子了,小女叫小婷,只希望跟着公子你,既然公子出了钱帮小婷葬了父亲,公子你........”
赵天河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小婷快步的跟了上去,赵天河似乎也清楚,这个少女无依无靠,虽然赵天河给她的钱不少,但钱总有花光的一天,当钱花光了小婷唯一的去路只有青楼。
我注意到小婷时不时的会看看身后的青楼,所以大概知道了这个十五六岁长得还算标致的少女的心思,赵天河也没有拒绝小婷,开始带着她走了起来。
小婷开始展露了笑颜,因为她总是看到赵天河在笑着的,而且赵天河也会和小婷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两人相处起来很是愉快。
只是赵天河在带着小婷走了几个地方后却停了下来,因为他似乎从小婷的身上感觉到了什么,小婷快要死了,我看得到小婷头顶上已经汇聚了很多天的黑气,虽然看起来小婷表面上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其实身体似乎一直不太好,以为父亲的病,小婷从很小的时候就帮忙做活,还在一些店铺里帮忙,日积月累下来,身体早已生了大病。
“小婷,我问你,如果某天你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会害怕吗?”
某个午后,赵天河问了起来,小婷腼腆的笑着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来多谢赵大哥了,我过的很开心,所以我觉得如果真的自己快要死了,不会害怕的,毕竟这么多年来的苦日子在最后能过上几天的好日子,其实也足够了。”
赵天河呵呵的笑着,摇了摇头,我看得出来,他有些悲伤,但却无法表露出来,之后赵天河带着小婷到处的寻访名医,但很多医生看过后都说不行了,小婷的心脉很弱,命不久矣之类的,小婷也知道了,但却不像她所说的那般,不害怕,而是开始露出了悲伤和恐惧来,赵天河依然每天带着小婷去找医生。
只是好景不长,小婷在某天突然间昏倒了,再也爬不起来了,她自知自己时日无多,每天以泪洗面,不断的央求着赵天河说自己不想死之类的话,她很痛苦,每天都因为身体的病痛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赵天河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笑着,渐渐的小婷越来越痛苦了,她在某天说道再也不想见到赵天河了。
因为没办法悲伤,只能微笑着的赵天河也自知自己的原因,让小婷更难过,找了一些人来陪着小婷,照顾她。
直到某天,照顾小婷的人脸色悲哀的来到了酒楼里,赵天河过去后看到已经死掉的小婷,一脸悲伤痛苦,脸颊上还挂着泪水。
病死的人是难以得到投胎的机会的,依然需要像身前那般忍受着病痛,直到一定的时间后,才能够投胎,很多鬼差都不愿意收这类魂,小婷自然就变成了孤魂野鬼,每天因为病痛的折磨已经化作了一只黑影。
这一切赵天河都看在眼里,这一次赵天河没有伸出手,而只是在一旁静静的观望着,小婷从一些鬼那边听说了找替身的事情,只要找到了替身,自己身上的病痛就会解除掉,随后小婷开始潜伏在人群中,寻找合适的人作为替身。
终于小婷找到了一个体弱多病的书生,她打算趁着书生去打井水的时候把书生推到井中,让书生变成自己的替身,来解除自己的病痛。
某个天色晦暗的早晨,书生咳嗽着,去到了井边,小婷已经等了很久,今天的日子是最好的,她兴奋至极的咳嗽着,伸着手,然而在刚想要把书生推进去的时候,一只手却拽住了她的胳膊。
“赵大哥。”
小婷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赵天河拉着小婷离开了院子。
“小婷,如果找了替身的话,会变成恶鬼的,一旦鬼类杀死了人的话,体内身为鬼最原始的欲望就会出来,变得想要吃人,想要吸人的阳气,很多恶鬼就是这样在阳世间作乱,最终被术界里的人消灭,灰飞烟灭的。”
此时小婷才知道了赵天河原来是一只慑青鬼,再次跟上了他,小婷很听话的抛却了内心里想要找替身的想法,进而跟着赵天河学了起来,赵天河也告诉过小婷,只要不断的忍耐住目前的痛楚,积存力量,总有一天突破了鬼类的限制,成为慑青鬼的话,会变得无比自由。
“赵大哥你真的要走吗?”
小婷有些不舍的看着赵天河,他只是微笑着缓缓的飘了起来,他已经教了小婷很多的东西。
“抱歉了小婷,我从很久以前便没有了悲伤这种感情,所以那时候其实我看到你病痛缠身的时候,是想要哭的,只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悲伤,你.........”
小婷拉住了赵天河的手,微微的摇摇头。
“没事的赵大哥,我现在很好,虽然还是很痛苦,但已经习惯了,赵大哥你才是要自己小心,有空回来看看我。”
赵天河再次离去了,他身后的小婷虽然痛苦,但已经展露了笑颜。
继续行走在世间的赵天河,虽然依然面带微笑,依然活得很洒脱的样子,只是我知道他的心里其实是很沉重的。
到现在我也渐渐的搞清楚了一个问题,赵天河的悲魄之所以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恐怕赵天河那些无法体味的悲伤都全数的去往了悲魄那边了。
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人世间的岁月还在不断的变迁着,而赵天河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路的吃喝玩乐,不断的在人世间里游历着,他去过了很多地方,见过了很多悲切的事情,都会出手帮一把,只是他每一次都无法哭出来。
天下安逸了太久,开始大乱了起来,而此时附近的鬼类们都开始活跃了起来,赵天河不管走到哪里去,都是一片乱象,到处都在悲鸣着,因为世道完全乱了,天下到处都是打战,普通人活得苦不堪言。
某天赵天河来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已经被大量的鬼类占据了,而且有一只实力强大的慑青鬼盘踞在这里,这里的所有人都在鬼类们的掌控下,赵天河走入了这座小城,到处都是腐臭味,一些鬼还在吃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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