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汜?”我一手按压着榻板,轻声唤着。
“咳咳——别管朕,快走。”
榻板下,传来祁汜轻飘飘的声音。
药仙冷哼道,“小妮子,老朽吃过的盐比你见过的人还多,你斗不过老朽的。”
“你对祁汜做了什么?”我冷冷地看着药仙,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云秦国主统共也没有几年好活了,多活一日,少活一日,应当也没什么区别。”药仙老神在在地说着,有条不紊地熨着寿衣上的折痕。
“为人医者,当具仁心。活了一大把年纪,却越活越糊涂,真真可悲。”我原以为药仙悬壶救世,堪为万民典范,不成想他竟这般鄙陋不堪。
药仙不以为意地说道,“可怜也好,可悲也罢,老朽活了数万年,早就活腻了。”
“无可救药。”
我冷睨着眼眶充血满脸褶皱的药仙,遂徒手劈开榻板,闪身跳入榻下深达两丈有余的地窖。
刚入地窖,我就被笼罩在一望无际的黑雾之中,进退维谷。
榻板上,继而传来药仙诡音,“云秦国主疏于防范,不慎中了老朽的悲酥清风散,轻则周身如蚕虫啃噬痛楚难当,重则经脉寸断暴毙而亡。璃王若想救他,就该拿出诚意,自饮灭灵散,以腹中孕灵献祭嗜血归来的前任凤主。”
“歌儿,别听他胡言乱语。朕一人即可抵挡千军万马,区区悲酥清风散就想制服朕,无异于白日做梦。”
祁汜蜷缩在阴冷的角落中,身体不自觉地发颤。
我顺手捻了道天雷之火,借着微弱火势快步朝他走去,“能起身么?我带你出去。”
“不必了,朕想小憩片刻,你自己走吧。”祁汜撇过头,尤为倔强地说道。
我直接上手掰正他的脸,才觉他瘦削的脸上泪痕斑驳,“是不是动不了?我背你吧。”
怔忪间,药仙虚影乍现身前。
他谈笑自若,喁喁细语,“但凡中了老朽的悲酥清风散,不论你是大罗金仙还是**在世,一个时辰内若是不得解,五感尽失,先是泪如雨下,悲怆交替,再是筋脉寸断,周身不得动弹。”
药仙沉吟片刻,素手指了指蜷缩在角落处泪流满面周身不得动弹的祁汜,再度唱起了往生咒。
我仓皇无助地拭去祁汜眼中不由自主涌出的清泪,趁药仙不备,遂拾捡起祁汜边上硁硁作响的承影剑,朝着药仙虚影狠掷去。
“璃王,时不待人,若想救云秦国主性命,当争朝夕。”
药仙虚影幻灭,取而代之的,是他阴恻恻凉飕飕犹如无间地狱中传来的诡音,“不消一刻钟的功夫,云秦国主必将骨穿肉烂,死无全尸。”
“歌儿,当朕求你,照顾好自己速速离去。莫忘了朕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模样,你就权当没见过朕眼下这般狼狈邋遢的样子罢。”祁汜费劲地侧转过身,紧闭双眸。
“璃王千万要考虑清楚,云秦国主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若是见死不救,同老朽这等宵小之辈有何差别?”榻板上,药仙竭力撕开容忌所设结界,跪伏在卧榻之侧,微微探出大半个脑袋。
正当我左右为难之际,黑盒子郑重其事地说道,“宿主,这糟老头儿的灭灵散对本大王来说,同普通吃食没什么两样,你尽管接下,本大王自有法子替你化解毒性。”
“当真?”我略显欣喜地用神识同黑盒子交流着。
黑盒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宿主有所不知,本大王随无涯老头儿在苦海上漂泊的那些年,没少吃那齁甜的灭灵散。苦海中冤魂众多,魂满为患。无涯老头儿为维持苦海海域秩序,每年夏季都会在苦海海面上洒上一层薄薄的灭灵散,用以除去长歪了的冤魂。”
“.........”
我满头黑线,并未料到黑盒子竟变态到将灭灵散当零嘴儿吃的地步。不过,它既有这等本事能化解灭灵散的毒性,我便无需花心思应付药仙,着实为我省了不少力。
沉吟片刻,我故作哀恸地抬首望着趴伏在榻板之上的药仙,轻声道,“灭灵散给我。”
药仙长舒了一口气,转眼从袖中掏出了一精致瓷瓶,“咻”得一声,扔至我脚边。
我俯下身,拾起不盈一握的精致瓷瓶,转而质询着药仙,“悲酥清风散的解药呢?”
“小丫头片子,心眼儿倒挺多。”药仙讪讪笑道,旋即亦轻巧地跃下地窖,朝角落处尤为狼狈的祁汜走去。
祁汜以为我为了救他的性命,下定了决心要牺牲腹中孕灵,声嘶力竭地朝我吼道,“不可以。歌儿,你若是敢伤害腹中孕灵,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啪——
药仙一巴掌扇在祁汜脸颊之上,恶狠狠地警告着他,“小子,休要坏我好事!”
他并未多用劲儿,但眼下的祁汜已临近毒发点,别说抵抗药仙,连咳喘都没了气力。
药仙腾出一只手,将悲酥清风散的解药移至祁汜嘴边,转而偏头看向立于他身前一丈之距的我,“还不快喝!”
这回,我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瓷瓶的封口,一股脑儿地将甜腻的灭灵散倒入口中。
不得不说,这灭灵散还挺好喝,香香甜甜,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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