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谷姿仙听到自己父亲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身子一震,见谷凝清满脸杀气的离席走向门口,心中一片慌乱,身子从座位上飘然而起,轻轻的落在了谷凝清身边,低声叫道:“娘,你先不要动手!”
“怎么?你忘了他是怎么丢下咱们母女二人的吗?”
谷凝清面罩寒霜,看向谷姿仙,训斥道:“你父亲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这个人只是你的仇人,一会儿你不动手,但不要拦着我动手!”
厉若海缓缓起身,轻喝道:“凝清!不要耍孩子脾气!”
谷凝清都四十岁的人了,在厉若海眼中却还是昔日的小姑娘一样,永远长不大,被他这么一呵斥,谷凝清身子一颤,扭头看向厉若海:“厉大哥——”
厉若海神情不变,道:“当初的事情,他不对,你肯定也有不对的地方,现在他既然在这个时候进来,可见还有点良心,让他进来吧。”
谷凝清饱满的胸膛不住起伏,好半天才冷静了一点,对管家谭东道:“让他进来!”
一把斯文婉约的声音在外面平静地响起道:“夫人,不舍来了。”
到最后一字时,僧袍如雪、孤傲出尘的不舍出现在入门处。
比凝清秀日闪过杀机,让身而起,乌黑长发无风自拂,宽大却无损她曼妙身裁的白袍贴体波动,足不沾地下,有若来自幽冥的绝美精灵,似缓实快地往不舍掠去,雪自纤美的右掌.直往不舍胸膛印去。
不舍嘴角抹过一撮苦笑,负手身后.傲立不动。
厉若海眼中精光爆闪,身子微微一颤,本想上前阻拦,但在最后一刻忽生感应,硬生生住了脚步,杨行舟也是抬脚迈到半空时,又重新收回。
在谷姿仙的惊呼声中,谷凝清倩影一闪,玉掌印实不舍胸前。
不舍踉跄跌退,落在静室前空地上,嘴角逸出血丝。
谷凝清停在门前,冷冷道:“你为何不避?”
不舍苦笑道:“夫人为何收起了五成功力,一掌把不舍杀了,我们的恩怨不是一了百了吗?”
谷凝清冷然自若,缓缓移前,来到差点与这仙风道骨的清秀白衣僧碰在一起的近距时,才停了下来,伸手按上他的胸膛,低声道:“只要我掌力一吐,包保你什么武林、天下众生、为师报仇、决战庞斑诸事,再也休提.你真不怕壮志未酬身先死吗?”
不舍淡淡一笑,迎着谷凝清凌厉的眼神,柔声道:“我踏入双修府之地时,早预见了你一见小僧,会立下杀手,也准备了如何躲闪,但当凝清你真的攻来时,小僧却忽然不想避了。”
比凝清玉掌轻按下,感觉到这曾和自己有夫妻亲密**关系的男子的血脉在流动着,芳心掠过一阵莫名的颤栗,眼睛虽瞪着对方,心内却是一片茫然,不旋踵又涌起一股恨意。冷冷道:“你再称自己一句小僧,我立时杀了你!”
不舍依然是那温柔斯文的语调道:“不舍怎会故意惹起夫人怒火?”
谷凝清玉掌仍按在不舍胸膛上,美眸杀机转盛,一字一字道:“你以前的法号不是叫空了吗?何改作不舍?你舍不得什么?舍不得你要重振少林的大业,还是击败庞斑的美梦?”
不舍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苦笑道:“我改名不舍时,心中想到的只有一个谷凝清。”
杨行舟在旁边看的佩服万分,不舍这家伙说情话说的当真是荡气回肠,他从进入双修府之后便以退为进,冒着生死之险来见谷凝清,只为了一吐心中所思,只要他有机会将刚才这句话说给谷凝清听,相信天下无论任何女子,都不会再生出杀心。
这不舍别看是一个和尚,这份情商当真是高明,对于女子的心思把握的极为透彻,一字一句都打在了谷凝清的心窝,便是旁边静静观看的杨行舟等人也能体会到他对谷凝清扑面而来的深厚感情。
以杨行舟阅女无数的经验来看,到了现在,主动权已经到了不舍手中,谷凝清早已经方寸大乱,两人昔日情仇到了此时应该到了画句号的时候了。
果然谷凝清听到不舍这句话之后,娇躯一震,往后连追数步,方才勉强立定,颤声道:“你……”
不舍移往前去,来到谷凝清身前,保持着刚才相若的近距离,怜惜地细看谷凝清凄美绝俗的容颜,柔声道:“凝清你以为我可把你忘记吗?整个少林的佛经加起来也比不上你的魅力。”
谷凝清双目泪花滚动,怒道:“既是如此,为何你不尽丈夫的责任、父亲的责任,却要回去当和尚,袖手不理我们无双国之事,累我变成无祖国的千古罪人。你既然走了,为何又要回来?你说没有忘记我,为何这二十多年来,对我们母女本闻不闻?”
不舍叹了口气,目光从谷凝清身边移开,看向不远处的厉若海,微微点头,笑道:“厉兄好,杨兄好,震北先生也在这里啊。”
杨行舟与烈震北同时点头,只有厉若海面容古井不波,淡淡道:“我不太好!不过你既然来了,还算是有点良心,你们两个去后院说话,这里是大厅,是大家吃饭的地方,不要搅了大家伙的兴致!”
他与双修府一直关系密切,知道双修府的很多秘密,此时已经从两人的对答之中猜出了不舍当初与谷凝清闹分歧的重要原因,甚至隐隐感到或者与自己也有点关系。
武道修行到了他这个地步,已经生出一种冥冥中的玄奥感觉来,虽然对事情的预知很是模糊,但只要事关己身,往往提前生出一种奇妙的感知。
厉若海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涉及到夫妻之间的隐私了,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因此当机立断,让两人直接去后院交谈。
谷姿仙想要跟着过去,被厉若海拦住:“你去干什么?那是你父母之间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掺和!”
“可是我爹爹已经受了伤,万一娘亲要是动手的话……”
“你放心,你爹爹绝不会有生命危险!”
厉若海一脸笃定:“我了解凝清,她既然第一次出手就没有杀死你爹爹,那么接下来她将不会再出手,况且一日夫妻百日恩,徐宗道与你母亲夫妻多年,生下了你,彼此有多大仇恨,就有多大爱意,仙儿,你放心,你爹不会有问题。”
谷姿仙将信将疑,但也只能选择相信厉若海的看法。
便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邪异门的护法“笑里藏刀”商良从远处急速走来,对厉若海道:“门主,刚接到南康来的消息,胡节的水师解除了对我们水路的封锁。今早离开了鄱阳.进入长江,目的地看来就是洞庭湖。贺河帮的三十艘船舰也于昨夜趁乱离开,我看怒蛟帮现在的形势危险非常。”
烈震北笑道:“有浪翻云在,谁敢招惹怒蛟岛?怕死的不够快么?”
商良道:“震北先生有所不知,浪翻云早离开了怒蛟岛,至于他为何离开,到了那里去.却是无人知道。”
风行烈眼光何等锐利,当商良提到浪翻云的名字时,谷姿仙娇躯轻轻一颤,秀美的眸子一阵惘然,看的他不由心中一动,难道她和这大下第一剑手有着不寻常的感情关系。
正疑惑时,身边厉若海和杨行舟同时向前踏步,毒医烈震北耳廓上的银针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手中,低声道:“有敌来犯!”
就在烈震北开口说话之时,杨行舟双手突然扬起,一道寒光从他袖内飞出,射向十几丈外的花丛之中:“滚出来!”
在这寒光飞出之时,另外一蓬戊土神针已经被他无声无息的撒到了花丛方圆三丈之内,此时天色已晚,夕阳西下,戊土神针反插到地面之后,与土地一般颜色,即便是眼力高明之辈,若是不注意的话,也难以发觉。
“砰!”
被特意修剪出来花丛忽然被一股猛烈之极的劲风炸开,鲜花与树枝同时爆散成一团粉末,伴随着一声闷哼,一高一矮两名男子从花丛里闪电般钻出,矮瘦男子在空中长声笑道:“小魔师门下,绝天灭地,见过杨大侠,厉门主,啊——”
他刚刚落地,便感到脚心一疼,随手不自禁的屈膝向前跪倒,刚跪地下,双腿又是一痛,霎时间两条腿都变得麻木起来,旁边高大汉子也是发出闷哼,瞬间跪倒在地,身子微微颤抖。
杨行舟站在门前空地,隔着十几丈远的距离对着两人双手虚虚前扶:“何必行此大礼?方夜羽的手下越来越懂礼貌了!”
绝天灭地又惊又怒,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刚潜入双修府,便被发现,连动手都没有动,便莫名其妙的落在了陷阱之中,半截身子都失去了感觉。
他们知道杨行舟厉害,却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厉害,只是举手之间,便将两人拿捏的失去了还手之力。
厉若海倏然抬头,看向屋顶,丈二红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手中,顷刻间三节枪身组装成一杆大枪,护住身后众人,低喝道:“退!”
就在他低喝后退之时,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掌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向杨行舟左肋悠悠拍至,看上去缓慢之极,但却有令人怎样也躲不开的感觉,完全封死了所有进退闪避之路。
烈震北一声暴喝,手中银针一抖,扎向这只手掌,但已然不及。
在这只手掌已经即将触及杨行舟肋部时,杨行舟激灵灵一个冷颤,右掌倏然抬起,念动而气生,先天罡气罩在体外瞬间生出,随后化为滔滔狂暴气流,向着来人斜斜拍去。
不周山掌之天倾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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