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呼延锦知道,重华宫里黑豆被人下毒未遂,一定不会猜是汉王。
汉王志不在此,进宫更大的作用是,安排大祭那日,他在宫中的内应。
宫里的晚膳在申初,所以,申正他们关了宫门,搜查重华宫是否被人做手脚,没人会觉得奇怪。
花荞坐在外殿,看着她们到内殿翻箱倒柜。
“柜子我来查,你们俩一个看床上床下,一个去查墙边的那几个箱子。”玉姑姑指挥着灿儿和小七。
花荞的内殿,只有她们第三个经常出入,其余的两个大宫女也只是在外殿当值,而且,花荞本身就懂些毒理,要在重华宫下毒,把人迷晕再带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一点,花荞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是应该把我骗出去,打晕带走会更容易?为何要到我宫里来毒黑豆?”
小高也觉得这个操作有些不合常理,汉王,到底想怎么做?
“床上床下没什么异常。”小七首先说。灿儿也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柜子里也没什么可疑的东西。”玉姑姑走到花桥旁边,主动说到:
“长公主,小的认为,是黑豆经常叫唤,惹得旁边宫里的娘娘们......不喜欢,才用这样的手段来药狗。
宫里有这样的事也不奇怪,毕竟只是一只畜生,就算是死了,告到皇后、太后那里,最后也不会有人追究。我看,还是把黑豆送走的好。”
玉姑姑在宫里待的时间长,确实比她们有经验。
花荞入主重华宫的时候,就是玉姑姑带着人在重华宫迎接她。她的宫廷经验,让花荞少走了很多弯路,花荞能迅速融入后宫生活,玉姑姑立下了汗马功劳。
此时,她看着花荞,认真的说出她的想法,花荞自不会不听。
“旁边的宫里?在我们旁边的,只有漱芳斋里住的几位长公主,其余宫殿并无人入住,难道是她们恨黑豆?”
花荞笑了笑,不置可否,对她们说到:“那就这样吧,你们下去歇着,我再等等,看别处还搜出什么。”
玉姑姑和小七出了外殿,去看宫女们搜别的屋子去了。
小高看了一眼花荞问:“你不相信她的话?”
“我那几个妹妹,虽然不常走动,大家见面也还算客气。她们也是看着黑豆长大的,你说会有多厌恶,我是不相信。”她看着灿儿,平静说到:
“去,再把柜子好好搜搜。”
小高和灿儿都有些吃惊,他们没料到,长公主会怀疑玉姑姑。
灿儿进去翻柜子,花荞笑着向小高解释道:
“以前,阿爹总是怕我被花言巧语的男子骗了去,教我一些判断人说话真假的方法,就是去观察他不易觉察的小动作。”
听了这话,小高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花荞笑道:“你看,若你这惊讶的表情超过一息,那就是假惊讶。”
小高默默的收回了脸上的表情。
“刚才,玉姑姑看着我的眼睛说那番话,可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还有,她的眼珠子,无意识的向右看。这三个小动作,结合在一起,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她在说她早就编好的词,是假话。”
“长公主,您看,这是什么?”灿儿果真在柜子里翻出来一包东西。
花荞走过去,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一条男子的中裤,一条男子的旧汗巾帕子,还有一块看上去质地不错的玉坠,更要命的是,一条绣帕里,还包着两束头发。
“这是有人要害我,到底是想用七十棍结果了我的性命?还是为了陷害哪位大人,顺便搭上我的命?”花荞冷笑道。
大明对前朝的法令做了不少修改,只有在男女行不轨之事上,沿用了前朝法令,未婚女子杖刑七十,已婚女子杖刑八十,男子削官流放,若是对方是花荞这样的皇族女子,最严重可判斩首。
小高冒了一身冷汗,若是信了玉姑姑的话,明天先有人证,再找到这包物证,那才真是洗不清了,他说道:
“要不,趁势说送走黑豆,看看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
花荞点点头,让灿儿将包袱里的东西,换成她自己的,原样包好放回柜子里。
“我们直接查,肯定查不到什么,还不如等着她自己跳出来。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魑魅魍魉!”
她让灿儿拿来笔墨,写了两位草药,让小高找人出去买。
“宫里恐怕没有这东西,得出去买,这是防迷烟迷药的,买来备着。”
天渐渐黑了,重华宫里在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小高便将黑豆带去了寿安宫,对太皇太后说,想让黑豆多陪陪它的狗母。
没有了黑豆的重华宫显得格外安静,就像在寒风中等待着关门的安定门。
安定门边,就连乞丐也很少。
大明天子守国门,出了北门,就是往北疆的路,甚少人走。不是为了等粪车出城,守城的官兵恐怕早就下门了。
呼延锦已经从东直门慢慢绕到安定门,花有财他们走路,也不知道到了没有。
确定没有跟踪,他才将乌云寄存在城门附近的客栈里,将大氅的风帽拉过来戴在头上,遮住了大半边脸。
“郭千户,怎么还没下门?你这城门也没几个人走,下了门大家安心。”
呼延锦停下了脚步,迅速闪到旁边的阴影里。只听那位郭千户道:
“原来是萧大人和刘大人,下官失礼了!这么晚了,还过来巡查?我们也想早点关门,可没办法,粪车不知怎么回事,今天晚了。
他们西直门走水车,比谁都起得早,我们安定门走粪车,那就比谁都晚。我跟大人说啊,有一次粪车来的特别晚,问他们咋回事?
他们说,收到最后一家了,可偏巧他家老爷子便秘,直叫等等,粪桶子拿走了,没了那屎味,就更拉不出来了!你说好不好笑?哈哈哈......”
这郭千户是个能八卦的,应该派他去守崇文门,十二个时辰随时开门收税,说话机会可比这个粪门多多了。
萧忠却笑不出来,他转头对金吾卫刘佥事道:
“叫大家下马,已经是最后一站了,我们等粪车出城了再走。”
藏在阴影里的呼延锦,脸都皱了:好巧不巧,怎么碰上了他?
他正想着如何联系陈长老,实在不行,再推一天。忽然从一个门洞里伸出一只手来,拽住了他的外披,呼延锦正要反抗,只听一个声音道: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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