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呼延锦的提问,林龙枫没有回答。
易呈锦有了那一笔复朝资本,变得更加多疑。
特别是对找寻财宝立了大功的赵曦,赵莹的亲二哥。易呈锦总怀疑他,事先藏了两船财宝起来,否则,哪有人找到那么多宝藏会如数上缴?
更何况,宝藏的原主人还姓赵!
他爱把一件事情,分做几个环节,让不同的人去执行。或者同时几个方案,直到让你做的时候,你都不知道,自己是去打掩护的烟雾弹,还是得到后方支持的主力。
易呈锦不是不想带好他的队伍,他想尽办法绑住他们,比如说林龙枫,明明自己杀人更方便,偏要由林龙枫动手。
就是让他没有退路,只能和自己绑在一起。
“呼延,你说我能怎么办,前有固执的岳父大人,后又被他断了退路,只能跟他干。”林龙枫苦笑两声。
“不!你可以跟我干!”
“你?官府我是没法沾了......”
呼延锦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和郑宽:
“谁说我一辈子做大臣?”
他这一句,唬了面前几个人一大跳:“什么?你准备自己做皇帝?”
“我是要做山大王,你来不来?”呼延锦大笑道:“朝廷终非我属,我只要将易呈锦送入鬼门关,为我父亲、花荞父皇报了仇,我自然会离开。
而且,为官这两年我也看到朝廷的许多弊端,这次清军伍,就发现卫所各种吃空饷、奴役卫军,军士们起来反抗,其实反抗的是当地的卫指挥使,报到朝廷,成了反朝廷暴乱,参与的军士满门抄斩。
所以,有时候并不是朝廷的错,可朝廷不知道。我们能做的事,当然是......不高兴的时候劫个富,吃个黑,高兴的时候,搂着媳妇逍遥自在。”
呼延锦见他二人不说话,往火锅里倒了一碟牛肉,斜眼朝郑宽笑道:
“你看朝廷不让随意杀牛,你们自然会想办法想让牛死亡,然后名正言顺的抬进厨房。”
“哎!这可不能比,我们这牛,是特意让农户养的肉牛,没下地干过话,也没取过名字。”郑宽赶紧解释道。
“取名字?”呼延锦看看筷子上夹着的牛肉,不明其意。
映雪掩嘴笑道:“嗐!还不是他家的妞妞,说取了名字的动物就是朋友,不能吃。现在郑夫人可烦恼了,院子里跑着的,全是取了名字的大鸡、小鸡,祖宗一样养着。”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呼延锦忽然很羡慕这种满院跑娃的生活,林龙枫默契的和他碰了一个,将瓶中酒一饮而尽,“啪”的一声把酒瓶拍在桌上,斩钉截铁道:
“好!你去哪,我都跟你干!”
郑宽也学样一扬脖子,半瓶酒下了肚:“我拖家带口跟你干!”
“所以......”呼延锦嘻嘻笑道:“正旦节他动手吗?”
林龙枫摇摇头说:“他想捡死鱼。”
“想让汉王先动?他黄雀在后?”
“不错。我们现在的大营在灵山,陆续以流民的形式,聚集了两万人。现在军费充裕,这两万人就躲在三中操练,而且......”
林龙枫看着呼延锦道:“你可能想不到,其中一半人配备的是火器。皇帝还不知道,神机营的白将军投靠了他。”
“太奢侈了!不能让他把捡来的宝贝一下子挥霍光了!我得先端了他的宝山,没有了补给,他自然不能随心所欲拖下去,只要他动,我们才有机会。”
心痛......呼延锦狠狠吃了两块牛肉,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你是说京西的灵山?上面是不是有个长灵寨?”
林龙枫点点头:“他们的寨子,正好在我们前面,像替后山把门的。官兵剿过几次,都拿他们没办法,你就知道那里的地形有多适合隐藏。
怎么?你连长灵寨都打听了?”
“不是,机缘巧合,我师父救过他们那个小寨主的命。认识而已。”
几人一两个烧酒瓶的酒下肚,真是豪情万丈的时候,呼延锦几个,把劫宝和正旦大祭,逼易呈锦跳出来的计策想了几个。
“我们的人手不够......”林龙枫有些为难的说。
“我有百来号人,这两年,花荞东郊庄子里,我们收了些庄户,种田习武两不误。另外,海明这两年也训了些人手,正好年纪小,不起眼。还有,丐帮也能帮忙。”
呼延锦确实没多少人手,他将来又用不上,况且人多口杂。
几人聊完,已经即将宵禁,匆匆告辞回了府。来的时候只有激情,回去的时候,已有计划。
谁知他们刚进府门,就见海英愁容满面的迎上来说:
“大人,我们没找到师傅,说好的山口山神庙没人,我又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见人影。现在留了海安在那边等着,我回来先给您报个信。”
“不见人影?难道他们跑错了方向?”
呼延锦也有些着急。现在又不能堂而皇之的找人,这没有一点线索的,还真像大海捞针。
“石景山在西,先过灵山,再走百里才到石景山......”
海明刚才一直在想,易呈锦的胆子还真大,竟然敢屯兵在离京城如此近的灵山。想着灵山,顺口也就说了出来。
呼延锦点头道:“不错,海英,你明天带人在沿途找找。刚好,我也要去一趟灵山。”
花荞在宫里不知怎样了,师傅没找到,今天又和林龙枫他们商量了这许多事,还有个神机营的白敬棠……
呼延锦满脑子的事,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他从枕头下面摸出那个小木头阿荞,抱在怀里,深深舒了口气,这才迷迷糊糊睡去。
重华宫里的花荞今天虽说有惊无险,但也是让人胆战心惊。
树欲静而风不止,后宫里,就算你想从善如流,也未必能够如愿。
皇兄大婚八年,并不是没有宠幸过其他的才人,可除了孙柔生了个女儿,其他才人、选侍,均不见有孕。
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只生了两个公主的胡氏的功劳?
花荞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又想着要不要回敬嘉兴,她才是不守妇道的那一个......
她拿着那个小木头阿锦,看了好久,才对他说:
“宫里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我要带着灿儿、小七、小高离开。”
趴在火笼边睡着了的黑豆,不知梦见什么,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四条腿却像奔跑一样,划动了好几下,嘴里还“昂昂”哼了几声,却始终没有醒来。
花荞看着好笑,补充了一句:
“还有黑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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