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圆脸上戴着镜片十分厚重的圆形眼镜,面前放着的都是复杂的公式和数据,如果不是脖子实在酸疼的情况下,他可以保持伏案的姿势很长的时间。
眼神有些呆滞,鼻梁塌陷使得眼镜不断的从上向下滑,不断伸手推动眼镜这个动作使得楚圆有些心烦,但奈何高度近视是他实在无法放弃这个相伴多年的伙伴。
是的,身穿白大褂,身材有些臃肿的楚圆,不管你远看近看,都是一副标准的技术人才的模样。
津城卫基建处的人手不少,但真正能够接触到最前沿科技成果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此时还留在实验室中的人似乎都对楚圆的脾气很了解,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一般不会主动走过来打扰他。
这家伙平时很沉默,但一旦进入研究领域,谁也不会主动上去触他的霉头,除非......他的电话响起。
如果不是频繁的扫视自己的手机,楚圆和平时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手中的笔不时落在草纸上,楚圆心烦意乱。
他在等一个电话,而这个电话,似乎与某个十分重要的人物有关。
实验室内的温度是恒定的,但即便是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中,楚圆还是不停的一把一把抹着脸上流下来的汗,他有些紧张,而越来越频繁的看向手机这个动作则将他的紧张彻底暴露出来。
叮。
短信提示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楚圆却突然间一哆嗦,酸疼的腰背直接直了起来,他先是做贼一般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盯着他之后才拿起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外走。
而当他站起身的时候,身旁一直忙碌的众人突然凑到一起,对着实验室大门的方向指指点点。
走出门外,找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地点,楚圆才掏出手机点亮了屏幕,开始阅读短信上的信息。
“已收到,表哥辛苦。”
短短七个字一个标点,楚圆却看了一遍又一遍,在足足五分钟之后,楚圆将手机紧紧贴在心口,露出一副满足的神情。
“楚圆,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条走廊十分静谧,突然出现的声音吓的楚圆差点将手机扔出去,剧烈的心跳不断轰击胸口,脸上的汗水像是刚洗过澡一般哗哗往下流,一点一点转过身,有些胖的身形好像很重的样子。
老丁头笑眯眯的看着对方,还好对方个子不算很高,如果像高兴一样挺拔,免不了又对仰着头和对方说话。
“理......理......理事长,您......怎么来了?”
被吓得说话都有点结巴的楚圆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跳是不会骗人的,咚咚咚的像开足马力的内燃机一样。
“奥,没什么事,过来看看。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很热么?”
老丁头盯着对方的脸说道。
“没......没有,实验室有些气闷,出来透透气。”楚圆说话稍微溜嗖了一些,双手背在身后,死死抓着手机,似乎想把它捏碎。
“没事就好。”老丁头伸手拍了拍楚圆的肩膀,迈步越过对方向前继续走去。
“崔姨。”
和崔鸣湖许久未见,对方还是老样子,见高兴进屋,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看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高兴却没有太大的食欲。
“怎么了?”崔鸣湖看出了高兴的忧虑,但他没说,崔鸣湖也不会主动去问。
“抛出去一把鱼饵,魔族却没上钩,我师父那似乎还出了一些问题。”高兴挠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崔鸣湖说,高兴脑子里有些乱。
“慢慢说。”崔鸣湖将盛满米饭的碗放在高兴面前,递给他一双筷子,随即说道。
“姥爷这一关应该是过了。”高兴理了理思路,决定从头开始讲。
“好事啊,没想到你跑了一趟,竟然还帮了你爸妈的忙。”崔鸣湖笑着答道。
高兴苦笑着摇了摇头,意志力量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就像是坏了的蛋糕,扔掉不甘心,吃了又怕拉肚子。
如果现在继承了完整的意志力量,也许魔尊,已经不足为虑了,那么一直揪心的一切,也就不复存在,但只要知道这件事的人,没有一个人赞成他这么做,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所有人都在为了这件事奔波劳碌,记在心上。
“这似乎不是重点。”崔鸣湖见高兴表情不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缓一些,继续铺垫道。
“神兽帮我堆砌了神格。”高兴继续说道。
“这不都是好事么?怎么你显得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崔鸣湖没有参与其中,而高兴说出来的都是利好的消息,她有点拿不准高兴的意思。
高兴再次摇头,“始终达不到意志力量的层次的,没有决定性的战力,对之后的战局起不到太大作用。”
见高兴终于说出问题所在,崔鸣湖内心一阵叹息。
这是最大的问题,高兴是个特别有主意的孩子,他一旦认定的东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不能走那一步。”崔鸣湖放下碗筷,实际上高兴没动,她也没怎么吃。
“古老板也是这么说的。”高兴淡淡说道。
“那你在纠结什么?”崔鸣湖神色有些严肃。
“我只是觉得,这是解决问题最快最有效的方法。”高兴胳膊放在桌子上,支着脑袋闷声道。
来崔鸣湖这之前,他已经想到崔鸣湖可能会有的态度,她绝对不会支持自己的想法。
这是肯定的,老丁头的殚精竭虑,老爹老妈的辛苦奔走,身边所有长辈的谋划,都是为了应对可能会出现的所有问题,而这些问题的根源,看起来与高兴没太大关系。
如果当初高兴没有继承意志力量,也许现在他还像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一样体验着一生只有四年的天堂一般的生活。
但人生中没有如果这个选项,轨迹像是提前画好的,就等着高兴一步一步撞进这个死胡同。
在高兴的刻意刻制之下,已经很少被这个思维上的误区所桎梏,但不知道为什么,与古老板见面之后,似乎再次激发了高兴钻牛角尖的特质。
“古神族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无私,即便是在你姥爷的统治之下,还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声音出现,这代表什么?代表着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出路而思索,谁也做不到绝对的公平公正,这是现实存在的问题,所以你姥爷肯冒着巨大的风险替唤海出头,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已经赢了。”
崔鸣湖尝试开解,但高兴并没有接招。
“想要的太多,但能力没达到,意志力量就放在面前,所有人都不想我去碰。”
高兴双手捂着脸,手掌的温热不断刺激着有些发红的眼睛。
“我知道你对现在的自己不满意,大家都知道,但你要明白的是,再怎么说,你是个后辈,你身边有无数长辈在,我们活了这么多年了,遇到事情需要牺牲,怎么轮也轮不到你一个小辈站在我们身前。”
崔鸣湖的话有些刺耳,说的高兴好像有些自不量力的意思,但高兴没有反驳,他确实是想尽可能多的出一份力,这种想法没错,但在其他人看来,好像不可接受,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连接首尾两端的,只有这么一条独木桥,而高兴每次尝试走上去,都会有这个或者那个长辈走出来,干脆利落的把桥砸断,不给高兴任何的机会。
而此刻的崔鸣湖好像还嫌不够,继续补充道。
“如果注定津城守不住......尽力就好,人,有的时候要为了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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