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扣下他们的人,他们是不会老实的。”
高兴站在满是人的办公室里,出声提醒道。
沙发上已经坐满了人,莫有为、敖准、凤王、楚狂人,甚至就连崔鸣湖也出现在这里。
高兴几个小辈没有坐下的资格,此刻分散站在四周,高兴站在最中间,正和老丁头交谈。
庄妍靠着老丁头的办公桌,时不时需要处理传回来的信息,这个会议不能太长,因为高兴等人还有外出巡查的职责。
抬头扫了一眼,这应该是老丁头所有的班底了,如今全部叫过来,意味着老丁头要做出巨大的决定。
而现在的议题,就是怎么对待三大家族。
在高兴看来,一把抓是最好的应对方法,逐个去分辨敌人的立场,这工作量实在太大,将所有有嫌疑的人控制以来,最少也要将各家家族的掌舵人牢牢控制在手里,这样下面的人才会听话。
高兴不相信这么简单的道理老丁头想不到,但对方的沉默证实了想法与高兴向左。
“还是要考虑三家的立场问题,监视是一回事,真的拿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丁头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而人族内部的稳定是最大的问题。
狠话可以说,甚至必要的时候,雷霆手段也是不可避免的,但贸贸然的突然行动,目的性太明显了,而且老丁头也不能确定,三家没有其他应对的方法。
楚氏已经在明面上推出了新的继承人,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控制了楚世雄,也难免对方不会继续与魔族接触,之前老丁头已经明确表态,不会过分干涉三家的选择,现在出手拿人等于出尔反尔,这不符合一个上位者应有的气度。
在一点上,高兴与老丁头的认知有很大的不同。
身为人族,就应该为人族的未来做最坏的打算,但这打算的底线就是不能背离人族,楚氏跨出的这一步,已经触及了底线,这对高兴来说是不能容忍的。
高兴在面对秦家那女孩的时候的表现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的态度,老丁头既欣慰又担忧,这三家对修行者来说可能微不足道,但对普通人来讲,却是重中之重,这也是老丁头不惜召集所有人前来讨论的原因之一。
维持稳定,至少是表面上的稳定,个人有问题处理个人,但祸不及家人。
不可能所有人都参与的,即便是三家的族人,绝大多数也都是听命行事的小喽啰,就这么狠心的一刀切,不符合大局上的平衡。
此时的高兴更加矛盾,在大是大非面前,高兴坚定的选择了站在老丁头一边,不惜牺牲了自己对秦芊语的感情,但到头来,事情的发展却向着另外一个方向逐渐走去。
到底是选择还是放弃?
高兴原本坚定的立场也开始动摇。
“至少要扣住三家首领,保证节点修复工作的顺利进行。”
高兴终于做出让步,但好像自己没表达清楚,继续进一步补充道。
“想要让他们老实干活,就必须恩威并施,恩,几家可能并不在意,那么就要有足够重量的人来威胁,这样才能让他们老实。”
见高兴让步,坐在沙发上的众长辈才算放下了心,如果这一老一少两个人族核心意见产生分歧,那么接下来的情况才是最糟糕的。
高兴的成长众人都看在眼里,欣慰的同时也带来了新的问题,两个善于战略层面做出决断的伙伴同时存在,势必会出现意见向左的局面,这个时候,如果谁也压不住谁,就会出现分帮派的情况。
一众年轻人不用说,肯定会坚定的支持高兴,哪怕明知道高兴的决策是错的,也会先做再看,这是年轻人独有的冲动,而这冲动的代价,有时候会大到无法想象。
有时候明面上看不出的影响,却已经在水面之下暗流涌动了。
虽然召集所有人前来,但此刻众长辈心中都和明镜一样,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发声,什么该沉默,他们的到来,与其说是参与者,不如说是见证者来的更贴切一些。
如今这间办公室内产生的决策,对人族来说太重要了,莫有为与庄妍始终比老丁头低了一个层级,楚狂人帮忙的意味更重,而崔鸣湖,身为古神族,如果不是高荣恩夫妇的关系,压根不愿意掺和人间界的烦事,敖准与凤王都是异族,虽同属人间界,但职权的划分相当清晰,他们不参与人间界的决策,就像老丁头同样不会参与东海海族和妖管会的决策一样。
这是归属权的问题,有些话关系再近也不能贸然出口。
高兴松口退让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局面,无论从立场上、经验上还是年龄上来说,高兴都没有任何优势,他敢说出自己的意见,是基于与老丁头之间这一层师徒关系,但适时的让步,及维护了老丁头的权威,也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老丁头对着庄妍示意,庄妍走到办公室一角,开始小声打电话。
秦家在押人员如愿得救,津城卫的扣留虽然不至于伤及性命,但被扣住和回到家族中,必定是两种不同的心情。
事情得到了圆满解决,老丁头与三家之间的协议高兴不清楚具体内容,但想来师父的决断肯定是诸多方面考虑后的结果,只要能保证节点修复工作的顺利进行,其实高兴对三家,除了身为人族面对背叛者的厌恶,并没有其他太多的恨。
高兴帮忙了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帮了,当他做出退步的选择之时,实际上已经是在帮秦芊语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高兴心中就是有些不舒服。
这忙,帮的不情不愿。
快速赶往河海交界处的同时,高兴脑中不断回想着刚刚老丁头说过的每一句话,但不论他怎样说服自己,那股不甘的情绪都压不下去,烦乱之中,高兴的电话响起。
接通放在耳边,高兴再次面对秦芊语时的情绪再次发生了变化。
“谢谢。”
秦芊语很激动,她有无数的话想对高兴说,但万千话语汇集到嘴边,却成了最苍白无力的两个字。
“别客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高兴对这两个字感到羞愧,就在短短数分钟之前,自己还在极力建议老丁头要继续扣押三家的关键人物,这是一种态度,即便高兴最后让步,心中所想也没有丝毫改变。
屈从,这是一种权衡之后的选择,无论怎么样,他都支持老丁头的决断,但在内心之中,始终会保有自己的看法。
如果关系不够硬,这便是产生裂痕的隐患,但高兴从不担心自己和师父之间会产生隔阂,无关其他,只是源自心底对师父本人的尊敬。
高兴与秦芊语之间的交流,已经不复之前的轻松和愉悦,甚至高兴在对着电话的时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芊语的位置已经变了,她属于秦家,而在尘埃落定之前,秦家都会被放在敌对那个阵营之中,高兴不会给敌人一丝一毫的反驳余地,无论是谁。
肯定会有人说高兴冷血,高兴不会否认,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在楚离身上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没想到在魅魔身上,又吃了第二次亏,所以在面对秦芊语的时候,高兴聪明的做出了选择,无论如何,不会再次重蹈覆辙。
但令高兴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冷漠对对方的伤害大到难以想象,刚刚确定了丁一鸣的态度,得到喘息之机的秦山越父子三人,看着举着电话无声流泪的孙女和女儿,刚刚松弛下来的神色又纷纷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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