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惊歌和言玖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家三口,可悲的是,等再次见面时,石真意和梁淑贞两人却已阴阳相隔……
有些人果然错过了就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可能是开了一晚上车的原因,石真意看着有些憔悴,下巴上冒出了一些青色的胡渣。
他看着石安安道歉道:“这件事你别怪你妈妈,都是我的错!”
听到这话,石安安没吱声,她的神情有些冷漠,只静静地看着床上的梁淑贞。
这时白惊歌过去劝阻道:“冰库里凉,你们就别在地上跪着了,回头再把自己整出病来。”说着她转头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工作人员,继续说道:“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先把紧要的事处理了。”
话音刚落,景行止赶紧过来将石真意从地上拖了起来,余小凡也过来扶起了石安安。
*
尸体火化的时候,在外面,石真意将当年的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当初他认识梁淑贞的时候的确已经有婚约在身,但他的那段婚姻是包办式婚姻,没有所谓的爱情,他也并没有认同。
两人相识于大学校园的图书馆,那时候梁淑贞还是大学生,而石真意已经是教授的助教了。
图书馆每个星期都会安排志愿者负责整理归还的书本,而梁淑贞就是这批志愿者中的一员。
那天是周二,天空有些阴沉,空气沉闷而潮湿,乌云翻转着,一场大雨像是在来的路上。
梁淑贞看了一眼窗外,正在愣神时,“哗”的一声,大雨倾盆而下,猝不及防。
吓得她心脏咯噔一下,往后退了几步后才反应过来,然后迅速奔去检查一下窗户有没有关严。
负责借还书登记的卢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突然开口道:“呀,我好像忘记宿舍没关窗户了,淑贞,你帮我看一会,我去去就回来。”
梁淑贞欣然答应了她,可就在对方前脚刚离开时,后脚图书馆就突然了来了人。
石真意长相比较秀气,在那个年代,学校里暗恋他的女学生很多,梁淑贞也不例外。
对方的身影刚从门口出现时,她就看愣住了,随即一脸青涩地低下头,踌躇道:“请问你是还书还是借书?”
石真意环顾了一圈,意识到对方是问自己后突然咧嘴笑了笑,答非所问道:“卢老师不在吗?”
“嗯,她回宿舍关窗户去了。”
梁淑贞的长相谈不上惊艳,但却莫名地让人很舒服。
那个年代流行卷发,而她,刚好是一头黑色的小卷,加上皮肤很白,瞳仁很黑。身穿一条白色的棉麻裙子,给人一种很文艺森系的感觉。
一下子就抓住了石真意的目光……
没错,两人一见钟情!
从那次之后,石真意得空就会去找梁淑贞,而两人也顺理成章地发展成了情侣的关系。
那段时光是快乐的,像是大学里其他的情侣一样,两人一起探讨知识,一起逛街,一起散步,一起去食堂。
但越快乐,石真意内心就越惶恐,他不敢告诉对方自己有未婚妻的事。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还是被家里人知道了!
梁淑贞忘不了那一天,自己刚下完课回宿舍的路上,迎面突然走过来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
来者只问了一句,“你是梁淑贞吗?”
“嗯,我是……”
话音刚落,一桶粪水直接洒向了她,臭味扑面而来,恶心的直叫人当场反胃想吐。
这时,周围围了很多看热闹的同学,梁淑贞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她准备质问时,对方先行一步开口骂道:“不要脸的臭女人,你明知道石真意有未婚妻了还往前凑,婊子就是婊子,还能要点脸不,想你这种贱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梁淑贞感觉世界像是突然间翻转了一样,令她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以至于后面对方到底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不听也罢,无非都是些骂人的话!
这件事发生后她就退学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再在学校里待下去。
尤其是在那个年代,发生了这种事,大家恨不能把你的脊梁骨都戳断。
那段时间石真意被父母关在了家里,等他回到学校后,却再也找不到梁淑贞的身影了。
这件事也给梁家父母带来了很大的打击,他们无法原谅自己的女儿做出这么丢脸的事。
梁淑贞被迫离开了这里,她回了外婆家,到了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后来便生下了石安安!
*
听完事情的真相后,石安安微微张开了嘴巴,一脸诧异道:“你的意思是和你在一起时妈妈她并不知道你有未婚妻是吗?”
“嗯,她没有告诉你吗?”
石真意也有些吃惊,他虽然不满当年梁淑贞的不辞而别,但他也深深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其实虽然在家被父母关了几天禁闭,但他也一直没有屈服。最终下定决心带着梁淑贞私奔,离开那里,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
但对方的离开打破了他的幻想,一直到现在,石真意的心里还放不下这件事。
石安安脑子里回想起梁淑贞,突然间鼻子一酸,眼泪水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是我错怪她了,可她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石真意垂下脑袋,叹了口气后抱住自己的头,沉声道:“安安,你妈妈她根本就不是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那个未婚妻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而我也从未想要和那个女人结婚。从始至终,我爱的人就只有你妈妈一个。”
“可是这么多年来你为什么都没来找我们?”石安安痛哭流涕道,发出了灵魂拷问。
石真意抬起头,看着对方,语气恳切道:“我找了,我真的找了,可是人海茫茫,我,我没找到!”
“所以你就放弃了是吗?”石安安不满地质问道,她抹了抹眼泪水,抽噎道:“妈妈她从来都没怪过你,你知道吗,我叫石安安,不叫梁安安。小时候她经常告诉我,我的爸爸是个非常好的人,他只是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暂时不能和我们在一起而已。可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
“都是我不好!”
石真意痛哭流涕道,他自责,后悔,恨不能时光倒流。
他对梁淑贞造成的伤害很深,深到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石安安捂住了脸,哭到肝肠寸断,她本来还没有这么深的罪恶感,如今知道真相后,才知道梁淑贞有多么的爱她!
而她,却把一个这么爱她的人伤害的体无完肤,甚至害死了对方。
这让石安安如何原谅自己?突然,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往火花场里面奔去,白惊歌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
“惊歌姐,你别拦我,该死的人是我,是我对不起妈妈,呜呜呜呜呜……我这就去陪她!”
这时景行止和石真意才回过神来,立马冲了过去拉住石安安。
站在一旁的梁淑贞吓到魂飞魄散,她赶紧抱住对方,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石安安不顾别人的劝阻,执意要寻死。白惊歌忍受不了她的任性,“啪”的一声,禁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
其他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皆愣在了原地,而她自己,也被吓得不轻,恍了一下神后才反应过来。
随即酝酿了一下情绪,骂道:“石安安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既然知道淑贞阿姨她多么爱你,那你能不能做点叫她省心的事出来?你爸爸是她求我去帮你找回来的,图什么啊,还不是放心不下你,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她,就好好活着,然后好好学习,将来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话音刚落,白惊歌拿掉石真意和景行止的手,推了一下石安安,手指着里面,呵斥道:“不是想死吗?行,那你去吧,你这边死了那边立马就烧了,得,还省了路费,去吧,我们不拦你!”
“呜呜呜呜呜呜呜……”
石安安站在原地,耷拉着脑袋继续哭,半晌,才抽噎道:“对不起,惊歌姐!”
听到这话,白惊歌松了一口气,一把将对方搂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你别难过了,淑贞阿姨从来没怪过你,她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活着。”
“嗯!”
*
梁淑贞的骨灰盒石真意打算带走,他不想把对方一个人孤独地留在这个城市。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石安安办理了退学,石真意决定带她回到B市,下半年复读。
离下学期开学还有几个月,这段时间他打算带着对方和“梁淑贞”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临走前的那天早上,公交站台前,石安安不停地往一个方向看。
石真意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疑惑道:“还有东西落下了吗?”
“没,没有!”
石安安说着心虚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有些失望地垂下了脑袋。
就在这时,石真意拍了拍的肩膀,“嗯”了一声,示意她看那边。
石安安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余小凡,对方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像是一路刚跑了过来。
此时正咧开嘴,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石安安的心瞬间明朗了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石真意。
“去吧!”
“嗯!”
石安安笑了笑,转身朝着余小凡跑了过去……
四月的风像是鸡毛掸子,轻轻地吹动着衣角,温柔地让人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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