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玖的瞳孔迅速收缩，他一把抓住彬蛟的衣领，语气凶戾道：“去把你脸上的妆卸了！”
彬蛟：“……”
白惊歌一脸惊慌地盯住他们，正好这时林小凡的手机响了，说会所有点事，急匆匆地回去了。
对方前脚刚离开，白惊歌便踮着脚过去拽住言玖的衣袖，拧着眉头质问道：“你疯了！干什么呢？彬蛟都已经说过他不是徐斩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言玖赶紧松开了对方，一脸无语地盯着自己的手，意识到刚刚他做了什么蠢事后手无足措地呆愣在原地。
彬蛟惊魂未定地坐直身体，白惊歌赶紧过来安抚道：“他疯了，你别理他！”
“没，没事的，既然小玖玖那么想看我卸完妆的样子，我去就是了。你能借我一点卸妆水和化妆棉吗？”彬蛟突然开口问道。
“诶？”
白惊歌惊奇地瞪大眼睛，她瞥了言玖一眼，使了个眼色。
言玖会意后连忙道歉道：“对，对不起，你不用为了我……”
“没关系的。”彬蛟站起来打断道，他径直去了洗漱间，关上门后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胸口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堵住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做了个深呼吸，佯装漫不经心地拿出几张卸妆棉，鼓足勇气朝着脸上擦过去。
从额头开始，眉毛，鼻子，脸，嘴巴，最后到眼睛……
全程彬蛟一直在闭着眼睛，等完全擦拭干净后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那完全陌生的一张脸，突然嘴角上扬，不自觉地笑了笑。
“砰”的一声，洗漱间的门响了一下，白惊歌和言玖同时将视线投了过去，彬蛟一脸笑意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英气的剑眉，一双桃花眼，巴掌脸，长相清秀干净，就像是隔壁的居家大男孩一般。
笑起来居然还有两颗小虎牙，以前的彬蛟大都是抿嘴笑，可能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备，这次他的笑容清澈的像是湖边的水。
“这，这是彬蛟吗？”白惊歌难以置信道。
和他同样吃惊的还有言玖，一直以来，虽然对方一直没承认，但他们都认定彬蛟就是徐斩，及至今日，目睹真容，才发现两人完全不像。
而且徐斩的岁数看着也比彬蛟大了很多，彬蛟这张脸，正是青春年少时。
“你是小姑娘吧？别说长得还挺好看。行吧，以后允许你叫我“丑女人”了，你是特例。”说着白惊歌一瘸一拐地凑到了他的跟前，捏了捏对方的脸蛋。
“丑女人，你干什么呢？”彬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白惊歌：“……”
她刚也就是随口嚷嚷一下，没想到从对方嘴里真的再次说出“丑女人”三个字时，她突然有种被小弟弟冒犯到的尴尬感。
言玖有些失望，眼神中流露出可惜的神情，他没吱声，起身去了天台。
彬蛟注意到后也跟了过去，爬上楼梯后，发现对方正坐在边上，他纠结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踌躇道：“小玖玖，我不是徐斩，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言玖：“……”
他斜视了对方一眼，薄唇微启道：“你这年纪叫我小玖玖不合适吧，不应该叫“言大哥”么？”
彬蛟听到这话后愣了一下，随即回道：“我年纪没你想象的那么小，只不过是死的时候让……”
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便及时止损，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扯谎道：“年，年纪小又怎么了，在我眼里，你就是小玖玖。”
“你长得也没那么吓人，为什么之前一直要扮作小丑？”
彬蛟沉声笑了笑，“我要是说活着的时候梦想就是做马戏团演员，你信吗？”
言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将话题转到正轨上，“你和徐斩是怎么认识的？”
“呼”的一下，一阵风吹来，吹起彬蛟鬓角边汗湿的头发，他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领带也随手扯下来，扔到了一边，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顿觉凉爽许多。
“我和他是一天死的，刚巧碰到了，等的过程中无聊，他便和我说了很多。没头没尾，很多话我也没听清楚，看得出来，他命很苦。我当时就在想，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得有多么累，死了后才会说出“终于解脱了”那种话。其实他并没有说余老板侵害他的话，是我自己根据他说的意思臆想的，但那个余老板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你没猜错，那栋别墅的主人就是他。至于他的目的，或者说他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查一下余老板的老婆，那个女人表面上宣称不谙世事，在家养病，但其实她的心机最深。”
“余老板的老婆？”
言玖一脸吃惊的反问了一句，其实他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印象，不过光从对方当时找林小凡谈话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个狠角色。
果然，大佬都是悄无声息地办大事！
“徐斩是自杀的吗？”
“不是！”彬蛟斩钉截铁道。
时至今日，他也不想再隐瞒下去，“前段时间你不是问我干什么去了么，不瞒你说，我一直在暗地里调查余老板的事。可气的是，每次还没发现关键线索时我就会突然消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想，是不是一个鬼魂并不能在人间逗留太多时间，小玖玖，我可能要消失了。”
说到这里，彬蛟脸上流露出伤感的神色，他耷拉着脑袋，一脸忧郁地看着下面。
会突然消失？
言玖也是第一次听说过这个，他想到了丑鬼和水鬼，他们在人间逗留的时间比对方要长的多，也没见消失。
可见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能想到的只能是另外一个原因了。
那就是彬蛟的内心深处排斥知道真相，所以每次才会在关键的时候消失，因为他害怕！
当然了，这点言玖也只是猜测，他没说出来。只敷衍地安慰道：“不会的，如果你不想走，没人能让你走的。你一直都没说自己为什么不愿意离开，是有什么心愿还没完成么？”
彬蛟摇了摇头，“我怕进入了轮回，下辈子继续投胎做人，“人”我当得够够的，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我宁愿做深山老林里的一棵大树。”
言玖：“……”
他无法理解小小年纪的对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消极的话，不过一码归一码，人活着的确挺累的，尤其是成人。
现在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成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
言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被车撞死了，虽然想不起来他生前是否过得快乐，但回头一想，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对。
因为他想到了白惊歌，如果自己是人的话，就能给对方更多的温暖了。
想到这点，突然不自觉地笑了笑，彬蛟一脸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是我刚刚的话很好笑么？”
“啊！”
回过神来的言玖一脸尴尬，赶紧否认道：“没，没有，只是我想到了一些事，就觉得还不错。”
彬蛟：“……”
两只鬼悠然自得地坐在天台上，可把底下的白惊歌着急坏了，她扶着墙，金鸡独立地站在楼梯口，望着那窄窄又陡的梯子，真的没有勇气爬上去。
隔壁余奶奶家的小孙子，在走廊上玩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她，小心翼翼地过来。自从余小凡考上了大学以后，余奶奶和小孙子也搬离了这里。
白惊歌掏出纸巾，给对方擦了擦口水，笑眯眯地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你奶奶呢？”
“奶奶在屋里。”
对方笑呵呵地回应道，这时，余奶奶刚好出来了，呵斥了一声她的小孙子，不许他乱跑。
随即走到了白惊歌的身边，看了一眼她的脚，一脸担心道：“惊歌，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就，就崴了一下，不碍事的。余奶奶，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回来拿点东西。”说着余奶奶就要过来扶她，白惊歌赶紧摆摆手拒绝道：“不，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她心里寻思着余奶奶都一大把年纪了，万一扶她的时候再不稳自个儿给摔倒了，那岂不是惨了。
“怎么，嫌弃我老太婆扶不动你？”
“哪敢啊，只不过我刚好出来放放风，在门口站一会可以了。”白惊歌扯谎道，她的视线不自觉地偷瞄了一下楼梯。
余奶奶注意到后，一脸吃惊道；“你不是想上去吧？”
“啊！”
白惊歌摇摇手否定道：“没有没有。”
这时余奶奶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小景呢，他不在家吗？”
“他工作去了，不在的。”
“哎呀，要我说，惊歌，你加把劲，小景可是个好孩子，你要是和他在一起，这辈子都会过得幸福的。”余奶奶苦口婆心地劝阻道。
白惊歌听着这话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解释道：“余奶奶，你还不知道吧，小景有女朋友了，你看了最近正在热播的那部剧么，里面的女主，演她的那个演员吴诗萌就是小景的女朋友。”
“小景找了个女明星？”余奶奶一脸诧异道，老一辈的人眼里，并不觉得明星有多么的光鲜亮丽，相反，觉得这不是个正经职业。
余奶奶虽然一大把年纪了，但她自然知道吴诗萌是谁，脸上露出不快的神情，嚷嚷着，“这小景哪哪都好，就是眼光不咋地，好好的姑娘不珍惜，去找什么明星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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