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中天似慈父,得知真相也蹊跷。
阿爹在窗口的呼唤,将女艾惊醒。女艾急忙从被子里钻出,本来就和衣睡着,所以,她径直走到窗口,不由自主仰望天空:
月亮已经挂在中天之上;它圆润,安详,静静地放射着柔和的光芒,如同一位美丽恩慈的父亲。
而自己的父亲,就站在窗口;在月光的衬托下,更加地和蔼可亲。
半夜时分,阿爹找她干什么?带着疑惑,女艾点亮灯,连忙给姒木秀开门。女艾将姒木秀迎进屋子,给阿爹搬了条凳子,让他坐了下来。
看着阿爹焦虑的眼神,女艾轻轻地问道:
“阿爹,您找我有什么事?”
“女艾,我刚才出来如厕,发现仍雄耶的房间空着,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姒木秀的语气,隐隐有些不安。
一听阿爹的话,女艾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说:
“阿爹,雄耶哥说,以后他不住凤凰山庄了,他要住在大帐里。而且,明日,他要找别的女子去。”
“为什么?”姒木秀急促地问道。
女艾边哭边将实情告知于他。姒木秀听完,沉默了片刻,犹疑道:
“女艾,仍雄耶的话,你不觉得有些蹊跷吗?那么绝情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符合他的风格啊!”
“是啊!雄耶哥平日说话,是冲了些;但是,不至于那么绝情绝意。”女艾顿时停止了流泪,心里忐忑不安起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就怕出事!”姒木秀的第六感觉很灵敏。
“什么事?”女艾慌了,急着追问。
看着女儿慌急的样子,姒木秀说着自己的想法:
“女艾,至于什么事,阿爹现在也说不准。仍雄耶为我们,付出很多。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他;大帐休息,一定会睡不好。我和你去看看他,一定要将他叫回来。或者他已经……”
姒木秀不敢说下去了,女艾也不敢想下去。原因在哪里?还需要亲自探明才行。
于是,姒木秀和女艾夜半时分赶回大帐。一进大帐,空无一人。父女俩慌忙去了军营,才知道仍雄耶调走二百精锐,去偷袭仍雷烈的中军大营。
姒木秀赶忙抽调一百义军,准备和女艾率军前往。不过,这也是个机会。用好,可以反败为胜,以少胜多。
于是,姒木秀嘱咐两个士兵通知仍义正和仍远。仍雷烈的中军帐设在正南方向,而南营正是仍义正率兵驻守的地方。
仍雄耶万一有失,他和女艾一定要引蛇出洞,那么,仍义正可以伏击,摧一摧仍雷烈的锐气。乘着仍雷烈离开大营,仍远可以乘虚而入。火烧中军帐,会是对官军沉痛的打击。
三方配合,三相呼应,必定给仍雷烈一个教训。这对凤凰山的安宁,是有好处的。
姒木秀知道凤凰山的义军人数,没法与官军相比,是折损不起的,只能在山上与他们周旋:不能硬打,敌不过就撤;作战需自由灵活,否则,会得不偿失。
因此,姒木秀将灵活作战的策略,让两位士兵传达给仍义正和仍远。两位士兵领命,各自向着南营和西营出发。姒木秀和女艾带着一百多义军,疾速往仍雷烈的中军帐驰去……
仍雄耶冲进仍雷烈的大营,那时候,姒木秀和女艾还没有赶到。等仍雄耶被仍雷烈挑落马下,即将被擒。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们只能射箭了。而且,女艾给仍雷烈射了一箭,致使将他掀翻马下。乘着敌军慌乱救主之际,姒木秀飞一般冲进地阵,将仍雄耶抢救出来,同时也让仍子澄和六十多勇士成功突围。
仍雷烈不服气,拼命追击,正好遇到了仍义正的伏兵,也就中了姒木秀的计策。在周旋中,仍远乘机烧了他的中军帐,也在姒木秀的掌握之中。
这算是一个小的胜利。不过,折损勇士近一百四十人。任何一场战争,都避免不了牺牲。告慰死难者家属,是最重要的!这一点,姒木秀一定要做到最好!
仍雄耶虽然没有生命之忧,但是伤势很重。好在姒木秀考虑周全,在义军成立之初,他就物色了一些郎中,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次劫营,除了仍雄耶受了重伤,仍子澄左臂被砍伤,还有几位勇士受了轻伤。
姒木秀让士兵找了几位郎中,为仍子澄和其他伤员包扎、上药。医道有些名气的郎中,叫仍安。重病,是要他亲自来治的!
留下几个郎中,照顾仍子澄和部分伤员。姒木秀带着仍安,到了凤凰山庄,专意为仍雄耶看病。因为,仍雄耶是重伤,需要经验丰富的医者,让其妙手回春。
好医离不开好药。凤凰山上的药材很丰富,平日里,仍安采集颇多。救治仍雄耶这样的重伤员,还是可行的!
将仍雄耶接回凤凰山庄,姒木秀父女没有打搅后湣和旭儿,毕竟太晚了,她们需要休息。仍安为仍雄耶止血,上药,包扎,女艾忙着煎药。
仍雄耶发着高烧,有些神志不清。姒木秀陪在旁边,不断用热敷,为他降温。
仍安给仍雄耶包扎完,女艾给他喂药。喝完药,仍雄耶昏昏沉沉睡着了。看着仍雄耶已无大碍,仍安留下一些药,叮嘱女艾连日里煎好;并向姒木秀提出清求,自己要回军营看看其他伤员的情况,今晚不住凤凰山庄了。
仍安是个热心的医者,姒木秀理解他,并很受感动。姒木秀同意了仍安的请求,就让他星夜赶回军营。
姒木秀年龄大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的确累了。看到仍雄耶睡相尚好,于是嘱咐女艾道:
“女艾,阿爹累了,想回去休息。明日除了练兵,阿爹还要抚恤那些伤员,也要抚恤那些烈士们的家属。仍雄耶若是一直这么安睡,瞅空子,你也回房休息一会儿吧!”
“阿爹,您先回房休息吧!我要留下来照顾雄耶哥;若是困了,我会回房休息的。”女艾安慰着父亲。
姒木秀回房休息去了。女艾坐在仍雄耶床边,看着仍雄耶苍白的面容,心里一阵酸楚:他为了自己,的确付出很多,甚至失去了父亲母亲。
但是,她深爱着少康哥。在少康哥回来之前,她不能给仍雄耶爱情。爱而不得的失落,仍远的怀疑和挑衅,让仍雄耶心烦意乱。于是,他想证明自己,就出现了今晚劫营的事情。
仍雄耶虽然说话直爽,今日又故意伤了自己。但是,他对自己情深意浓。这对一个少女来说,是莫大的幸运!
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自己也应该为他做些什么。照顾他,让他的伤尽快好起来,这是自己最应该做的事啊!
为了更好地照顾仍雄耶,女艾决定今晚不回自己房间了。她要坐在凳子上,一直候着他,时刻观察他的病情,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心。
女艾搬了一条凳子,放在床榻边,坐了下来,静静地观察着受了重伤的仍雄耶:
仍雄耶身材魁梧,体格壮硕。他那俊气的脸庞上,线条分明,显得坚毅而果敢。
对于仍雄耶,女艾的心头,其实有一些窃喜的火花在冒头。可是,就是火力不够,致使不能燃烧起来。
而今日,他的那些绝情的话,曾让女艾心头的火焰,渐渐熄灭,乃至空余一抹稍纵即逝的薄烟。一腔惆怅,缓缓沉淀成说不出的失望和忧伤。
对于女艾而言,喜欢仍雄耶,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不知是因为少康的光芒太强,还是因为自己用心不够。
仍雄耶正经历着爱而不得的情感,这种情感,女艾自己似乎也在经历着:喜欢到发狂,却得不到回应,就会变成心里沉缓刻骨的痛。
即使痛彻心扉,也不舍得放弃,那份真爱,就会变成心里的一根刺:轻轻一碰,就会疼;但是拔掉,就会生不如死。所以,这或许就是女艾固执地等待少康的原因——沉陷其中,不能自拔。
对于这种执着的痴情守候,女艾有时对自己也很生厌。纵然讨厌自己,也决不放弃。因为这种爱而不得的情感,是残酷的,也是美丽的。
猛然间,女艾对仍雄耶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愫。正因如此,更须珍惜。
仍雄耶为了她,险些丢掉生命;她要陪着他,一直坐到天亮……
“水……水……水……”仍雄耶的叫声,将女艾的思路打断。
女艾赶忙从凳子上起身,急着给仍雄耶倒水,然后坐在床边,用勺子,轻轻地向他的嘴边喂去……
“女艾,是你?”喝着水的仍雄耶,微微睁开眼睛,说话的声音很虚弱,但是,嘴角却有一丝笑意流露:女艾,是自己最想见的人;她在,一切就好。
“不是我,还有谁?明日,你就要找别的女子了;今晚,我好好陪陪你。你若离开凤凰山庄,我们见面,可就不这么容易了。”女艾一边给仍雄耶喂水,一边故意倾吐着醋味实话。
“女艾,我就那么一说,你就当真了!”仍雄耶苦笑着,声音有了力度。
“可不当真了?我回到房间,蒙头就哭。我以为你真的要离开凤凰山庄,真的要找别的女子。”女艾的语气,酸酸的。
“怎么?不想让我离开凤凰山庄,也不想让我找别的女子,对吗?”仍雄耶听出来了:女艾的心中有自己!
这真是:决心陪护到天亮,爱而不得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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