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会落人口实,又可以与家人团聚,还能将折子安全的送到皇上眼前,可谓是一箭三雕。”
说实话,自从他从帝都来了北疆之后,他就没有想到能够这么快回去。
又或者,这不是他想要回去的方式。
只是,眼下梁原却主动提出他可以回去,却让景牧有些许犹豫了。
过年?
这可真是再久远不过的词了。
印象中,自从他被送到南疆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过年了。
这些年,旁人在过年的时候,他在哪里呢?
没有成为公子牧之前,过年的地方自然是药房。
一碗毒药,没被毒死,就是新年最好的礼物了。
药房的人可能人人都知道,自己活不久,所以对生都有着格外的执念。
大约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就像他,彼时他在南疆的时候,知道自己回帝都无望,所以对回帝都之事,格外执着。
只是回去了之后,才明白,有些事情并不值得人那么值得。
成了公子牧之后,过年他大概是在算着怎么杀人。
至于回帝都过年,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里,他就十分的抗拒。
从心底而生的抗拒。
连景牧迟迟不回答,梁原大约也是看出了景牧的迟疑与纠结,十分善解人意的道:“不用着急,你明天给我回复便是。”
“多谢,梁大人。”景牧行礼道。
“你去把这桩事办了吧。”梁原递给了景牧一个册子道。
“这是?”
“北疆元氏家主发妻新丧,你替我跑一趟,聊表心意。”
“是。”
北疆元氏也是北疆一家顶出名的世家了,所以家主夫人新丧,即便是北疆太守也要给其一个面子。
但奈何北疆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梁原有些走不开,这才委托了景牧过去。
景牧定北侯府嫡子的身份也不算辱没了对方。
景牧以梁原的名义过去吊唁,除了说几句宽慰之词,为元夫人上了一炷香之外,便在没别的多余的动作了。
世家之中,不乏有多事的世家,多事到一举一动都会给人带来麻烦。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景牧十分谨慎,谨言慎行,不多说一句话。
加上他是代表梁原来的,背后又有定北侯府撑着,所以放元氏的人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十分热情。
景牧从元氏出来之后,也算是不出错的完成了梁原交代的任务。
至于其他的,景牧并不想知道太多。
入夜,暗室中,景牧淡淡的道:“快要过年了,姑娘有什么打算吗?”
“二公子有打算?”
“姑娘想念玉家吗?”
“自然想念。”玉文溪干脆利落的道,顿了顿又道:“二公子要回玉家吗?”
“北疆形势,姑娘不是不知道,我走不开,所以哪儿都不去。”景牧给自己到了一杯茶道。
玉文溪掩下心里的意外,景牧过年不回南疆,她能理解,毕竟南疆对于景牧来说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是他连帝都也不回,便很让玉文溪意外了。
也别说是没有时间回,毕竟在年节的时候,归家团聚是人之常情。
倘若景牧真的想回去,玉文溪相信他有的是法子能够正大光明的回去。
然而景牧迟迟没有动静。
竟然是不打算回去了么?
玉文溪有些许惊讶,毕竟从前,景牧对回帝都之事很是向往。
玉文溪敛下心神:“二公子在哪儿,文溪自然也在哪儿。”
得到这个答案景牧也不算意外,毕竟玉家对他有多不放心,玉文溪对他有多不放心,他都是心知肚明。
景牧看着玉文溪,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在看向玉文溪的时候,显得十分真诚:“委屈姑娘了。”
“二公子客气了。”
景牧在第二天如约给了梁原回复:“多谢大人美意,只是北疆尚未恢复至从前,那景牧来到这里的任务便也还没有完成,所以景牧不能离开!”
“你倒是有心。”梁原看了景牧一眼。
“我是代表定北侯府来的,定北侯府乃是武将世家。”
“每一个以定北侯府名义来此的人,无一不是上阵英勇杀敌之辈。”
“唯有景牧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对上阵杀敌毫无作用,倘若景牧仍不能在北疆复建的时候发挥一些作用。”
“那景牧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景牧一脸羞愧的道。
“你有心为北疆做事,这是好事,但人不能拿自己的短处与旁人的长处相比,这没有可比性。”
“景牧说自己不能像旁人一样上阵杀敌,但旁人又何尝与景牧一样,在北疆复建中做出突出贡献?”
“人最重要的便是看清楚自己,忌骄矜自傲,也忌妄自菲薄。”梁原语重心长的道。
“谢大人教诲,景牧受教了。”景牧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只是景牧虽然没有回帝都的打算,但奈何并不是没有人找上门。
不顾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景辉的时候,险些被吓住。
复而恭恭敬敬的行礼道:“不孤见过世子。”
“二弟呢?”景辉淡淡的问道。
“二公子有事出门了,还没有回来。”不孤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我能进去等吗?”景辉十分温和的问道。
“应该的,世子请进。”不孤连忙让路道。
景辉一路走过去,看着宅子里还算别致的景致:“这是外祖为二弟买的那处宅子?”
“是。”不孤在一旁随侍道。
“这宅子里人怎么那么少?”景辉皱了皱眉道。
“这宅子本就不算大,加上只有公子一个正儿八经的主子,主子又不喜人多,所以并没有留太多下人在府上。”不孤有问必答道。
在为不孤泡茶的空隙,连忙让一个小厮赶紧去找景牧回来。
就说世子来了。
“这里怎么这么冷?”景辉坐了一会儿有些冷得坐不住了道。
“二公子白日里不在,二公子畏寒,用碳火的日子比较多,能省一些是一些。”
“我们这些下人都不畏冷。”不孤笑了笑。
“二弟身子弱,受不得寒,还要劳烦你多细心照顾才是。”景辉喝了一口热茶,身体才算有了一些暖意。
“属下省的。”
虽然为了节约木炭的开销,但是在景牧回来之后,他所在的房间一定是暖烘烘的,宛如春日。
他家公子在北疆也没有什么人要走动,所以花厅许久都用不上一次。
难免会冷了一些。
景牧得了下人的消息时候,正在书铺挑选书籍。
在听道景辉来了的时候,明显一愣。
他确确实实没有想过景辉能来。
毕竟他已经替景辉以定北侯府的名义来了北疆,而且北疆眼下一切太平。
定北侯府实在没有再派人来的必要。
景牧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种可能,他的手忍不住握紧了手上拿着的书。
直到被他握得变形,景牧才送开。
然后拿着这本变了形的书但老板那里结账。
老板接过景牧递过来的已经变了形的书,十分不好意思的道:“景牧大人,这书变形了,我换一本与您吧?”
“不用,就这一本吧。”
“那怎么能行?”老板十分实诚的道:“书变形了,便不能卖了,我还是找一本好的与您吧。”
“不用了,就写一本吧。”景牧制止了老板的动作。
“那我算您便宜一点。”老板道。
“不用了,原价吧,这书我拿到手中的时候是完好无损的,是我不小心把它弄坏的,不是你的问题。”景牧淡淡的解释道。
老板看着景牧提着书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感叹道:“景牧大人真不愧是好人啊!”
“知道我们变了形的书不好卖,为了减轻我们的损失,还故意买了已经变形的书。”
景牧提着包裹着那本已经变了型的书的包裹,没有再做任何停留的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自从回了北疆之后,这处宅子还是在程柰去世,他离开军营之后,才真正的开始再度投入使用。
景牧将书匆匆的放到桌子上,然后去了花厅。
彼时花厅已经燃了一段时间的碳火,开始有了些许暖意。
景牧对着景辉行礼道:“世子哥哥。”
“二弟回来了?”景辉一副十分欢喜的模样。
“回来了。”
“世子哥哥此番前来有什么事情吗?”景牧微笑着的问道。
看起来像是因为看到景辉才十分欢喜的模样。
“没有事情,就是来看看你,母亲说你代我来北疆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景辉解释道。
从他离开帝都来北疆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吧?
景牧默默的想着,面上不显:“世子哥哥有心了,我很好。”
若不是来了北疆,恐怕也不会见到程筠墨。
能见到程筠墨已经很好了。
“府上连碳火都要省着用,二弟,你真的好吗?”景辉皱了皱眉道。
“我很好。”景牧微笑着看景辉。
复而又道:“世子哥哥千里迢迢来到北疆,打算待几日啊?”
虽然话是这样问,景牧心里也是十分明白,临近过年,景辉不可能在北疆逗留太长时间。
“我是来带你回家的。”景辉笑着道。
“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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